小河邊住著一隻會種蘿蔔的狐狸
小河邊住著一隻會種蘿蔔的狐狸。
喜鵲大嘴巴,沒幾天就把這事傳到了森林每個角落。
沒誰把這事放在心上。大家都忙,忙著工作,忙著生存。
所以除了躺在漂流木上挖鼻屎的水獺,和撿完松果就逃的松鼠,狐狸沒再見過新鄰居。
它撓撓耳朵,不覺得如何。
它從遠方流浪至此,一心一意種蘿蔔:
每天按時澆水、鬆土,和它們道早晚安,還要念長長短短的故事。
黃昏風起時,它會搖起跟天邊的暮雲一樣顏色的尾巴,輕輕地唱:
「世上最甜的蘿蔔,長在我的小河旁;世上最好的姑娘,如今在何方?」
那些蘿蔔纓就跟著晃啊晃,像含羞的舞娘。
狐狸撒下好多蘿蔔種子,它們絕大多數都很快成長起來了,鼓實實的模樣格外可愛。
只有一個坑,一直一直沒有動靜。
狐狸很耐心(它一直覺得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可有耐心啦)地依舊每天照料它,沒有罵它不中用,也沒有用新種子替代它。
狐狸老覺得,這顆種子一定能長成非常了不起的大蘿蔔。
突然有一天,地動山搖,大象長頸鹿斑馬角馬……龍捲風般去了又走。
狐狸只能眼睜睜看它的蘿蔔被踩成了一堆蘿蔔泥。
它含著兩包淚,打算用小鏟子把蘿蔔泥攢起來,湊近瞧時才發現:咦?
那個一直一直沒有動靜的坑,終於「噗」地冒了一顆小芽芽。
狐狸姑娘不懂事的時候還愛往外頭跑,長大以後就宅了,天天啃漫畫小說,什麼《狐狸的挑戰》《冰上的狐狸》《狸樣的他》啦,什麼《終有狸愛》《狐蘭無長兄》《那個不為狐知的故事》啦,那叫一個如痴如醉哦,醉得自個都快超過最佳生育期了還沒能嫁出去。
狐媽狐爸急得不行,天天說天天說,狐狸姑娘也來氣兒了,小爪一揮:
「河邊不是有隻會種蘿蔔的狐狸嘛?就嫁他就嫁他。」
狐媽愁死了,閨女不嫁狐愁,嫁個不務正業的還是愁,從早到晚地嘆氣。
狐爸就勸:「先讓倆孩子見見面。吃著兔子的還撈著兔子的,我看這孩子有前途。」
被誤會成剝削階級的狐狸,用水洗凈一根存糧蘿蔔,咔嚓咔嚓嚼乾淨了。
那啥,它吃素。
狐狸姑娘自己悄咪咪偷看狐狸種蘿蔔,就覺得,他對一根蘿蔔都能那麼認真那麼好,對自己肯定也壞不到哪裡去。
她心臟撲通臉兒紅紅,回家跟狐爸狐媽瞎說八道:
「我倆瞅對眼兒啦,就嫁他就嫁他。」
入夜,狐狸姑娘學羅狸歐,跑去敲狐狸的窗子:「喂,喂!」
狐狸揉著眼推開窗,就見月光下站著個狐狸姑娘,朦朦朧朧辨不清長相。
她說:「你好,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我在做夢嗎,狐狸想。「你好,沒有。」
「那男朋友呢?」狐狸姑娘右後腿不安地抖,把地面刨出了個小窪。
狐狸搖頭:「也沒有。」
「好的,晚安。」
「晚安。」
狐狸姑娘轉身跑沒了影兒,快到家了才想起最重要的問題忘了問。
「請問你想試試自製甜狗糧嘛?」
狐狸以為昨晚不過是場夢,但窗戶底下的小窪並不是自己弄的,所以——
門口放著的脆生生的萵苣,來自昨晚的姑娘?
狐狸姑娘相當唾棄「女追男隔層紗」的不當言論,畢竟她翻過的每一本巨著都在強調女追男其實隔著天涯海角。
真理是,沒有男生會對主動追求、倒貼自己的女生感興趣。
但她現在並不是要追求他;她想的是大家先做朋友,彼此熟悉了再聊別的。
雖然一步一步來古板又老套,可是狐狸姑娘還是抱持著小小的希望,即:談一場甜甜蜜蜜,足夠回味終生的戀愛。
不過她現在還不大好意思,直到送第八遍禮物才和狐狸撞上面。
狐狸姑娘沒料到這情景,沒洗臉沒洗頭,穿著睡衣就跑來了,褲腳還一隻高一隻低。
她頭快埋進小腹贅肉里了,結果狐狸沒頭沒腦道:
「你要看看,我的蘿蔔嗎?」
狐狸姑娘眨眨眼,往狐狸肚臍下方看。
狐狸紅了耳尖:「是、是吃的蘿蔔。」
狐狸姑娘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她覺得這蘿蔔長勢很好。
「你們都很棒。」她誇狐狸和蘿蔔,「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狐狸有點開心,靦腆地點點頭,拿出了回禮:「謝謝你送我那麼多好吃的,這個是我自己做的,請你不要嫌棄。」
狐狸姑娘矜持地擺擺手,然後以光速躥回了狐狸窩,對著鏡子扒拉了半天,非常高興臉上沒糊著眼屎。
狐媽撿了一顆蘿蔔醬菜吃了,味道非常驚艷:「不糙么,哪裡弄滴啊?」狐媽來自其他森林,講話尚留著土味。
狐狸姑娘既心疼醬菜,又心疼差點要被自己嫌棄的狐媽,張了張嘴,沒說話。
狐媽哼了聲:「不奏是水邊夯捏個摸。有空讓他來吃鍋飯。」
狐狸姑娘喏喏連聲,愁得狐狸毛一薅就掉:
「唉,要咋說捏?」
狐狸覺得自己喜歡狐狸姑娘,也瞧得出她喜歡自己。
可是啊可是,如果她知道了那個秘密,狐狸問蘿蔔:「她還會喜歡我嗎?」
已經拱出了一點紅頭頂的蘿蔔,一如既往得沉默。
狐狸姑娘邀請狐狸去她家吃飯,四隻狐狸相談甚歡,可是狐狸越來越不安。
狐狸剛離開家門,早知道閨女還沒表白的狐爸,擠眉弄眼要她趁熱打鐵趕緊拿下,狐媽皺著鼻子咬蘿蔔醬菜,假裝沒看見。
回屋喝了二兩米酒才鼓足勇氣跑出門的狐狸姑娘追上了狐狸,跟第一次面對面時一樣,月光很美,他很好看。
狐狸姑娘說:「住在河邊會種蘿蔔的狐狸,我……」
狐狸說:「我喜歡姑娘。」
狐狸姑娘紅了臉龐,尾巴快搖成了螺旋槳。
「但我也是姑娘。」
「……誒?」
狐狸等了一周,狐狸姑娘再沒來過。
狐狸等了一周,它的蘿蔔再沒長高過。
她收拾了行囊,準備去到下一個遠方。
狐狸姑娘趕在她離開前氣喘吁吁地跑來:
「水獺和松鼠說你要走。」不枉我賄賂了那麼多。
嗯。
「沒來找你對不起。」其實我來過。
嗯。
「我腦袋比較笨所以要想很久。」我不小心跌下河,發高燒差點死掉,今天才好。
嗯。
「你想和我在一起嗎?」森林之神拜託拜託。
「……」
狐狸姑娘順著狐狸的眼神望過去。
只見蘿蔔的葉子緩緩緩緩地,完全分開了。
而狐狸心裡的花,是在一瞬間綻放的。
「嗯。」
狐狸和狐狸姑娘成了自己的小家。
白天,狐狸種蘿蔔,狐狸姑娘寫小說;
夜晚,狐狸種狐狸姑娘。
後來她們有了自己的寶寶。
這事說來蹊蹺:那根遲遲長成、被放在床頭當裝飾的巨大蘿蔔(狐狸姑娘稱它為「巨根」),某天突然自己氣球一樣鼓脹起來,連花瓶都給撐破了。狐狸怕它爆炸,拿鋸子從底部一點點鋸開。
蘿蔔裡頭沒有瓤,而是躺著一隻可愛又漂亮的娃娃姑娘。
她們三個一起幸福生活了很久很久,直到娃娃姑娘離開家門去闖蕩。
而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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