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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襄公,春秋史上最後一位理想主義古典騎士

宋襄公出名,是因為與楚的一次對戰,當時宋軍已經列好軍陣,楚軍渡河而來。

宋軍指揮官請求攻打正亂鬨哄渡河的楚軍,宋襄公不準。

楚軍渡完河,開始集結隊伍。

宋軍指揮官再次請求襄公,趁楚軍立足未穩,一鼓作氣,殺散楚軍。

宋襄公仍然不準,等楚軍列好軍陣,宋襄公才派宋軍去攻打楚軍,結果已經完成戰鬥準備的楚軍擊敗了宋軍。

事後,宋襄公竟無任何悔改之意,固執的認為,攻擊不成隊形的敵人,不符合「仁義」的標準。

故事雖然衍生出很多版本,但大致意思差不多,都是誘導人們去譏笑宋襄公不分場合的「愚仁」,是個想要面子結果丟了更大面子的典型。

穿越到古代的大旗

如果以現在流傳的各種版本的故事來看,以宋襄公的智商,連自理都困難,怎麼還能當上一國之君?

還匡正齊國兩次,被稱為春秋五霸之一。

凡是不合理的事情,都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我們穿越回那個時代,感覺一下那個時代的氣息,宋襄公的行為就可以理解了。

其實很簡單,古時候打仗都那麼打,宋襄公只是按部就班而已,事後,他和手下的談話就是證明。

「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

「重傷」「禽」都是戰爭中才能發生的行為,在戰鬥中,不殺傷兵,不抓捕有白頭髮的俘虜,才有資格稱為「君子」。

從語境判斷,這些行為就是當時戰爭的潛規則,「不以阻隘也、不鼓不成列」當然也是。

即便是他的手下請求攻擊未成列的楚軍,也有個理由「敵眾我寡」,假如「敵眾我也眾」,想必也想堂堂正正的來一場。

只不過宋襄公將當時戰爭的潛規則執行的更徹底一些,而且他的做法並沒有丟面子,「堂堂正正的輸」要比「卑鄙的贏」有面子。

後來的事實也表明,這次戰敗並沒有影響他被差不多同時代的人封為「春秋五霸」之一。

面子在重要,肯定沒有命重要,難道為了面子,就不要命?

這又和當時的戰場特性有關,故事發生在春秋中期,那個年代的戰爭還不像其後那麼慘烈,領軍主帥即便失敗甚至被抓,後果也不是很嚴重。

只死一個,身上還沒有血,極可能裝死

當時,戰爭的參與者也很有講究,「戰士」真的是「士」,普通平民是沒有資格直接參加戰爭的。

既然是「士」,自然接受過正規教育,至於教育內容,後來被孔子精簡成「仁、義、禮、智、信」。

周代商後,周武王分封親屬和有功之臣於各地建立諸國,諸國又利用姻親親上加親,春秋時各國領袖基本都是親戚,今天舅舅派兵打外甥,明天大侄子派兵逮捕了叔叔。

大夥都是親戚,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這個大環境背景配合戰爭雙方的將士素質決定了戰爭將遵守某些潛意識裡的一些規則,即,絕對不是後來來以血腥戰鬥為主要的戰鬥方式。

結局是每次戰鬥的傷亡人數極少,雙方的手下都不會下狠手,到戰國末期,血源關係淡化,大夥就就變得不是那麼好說話了。

還有、人口是國家發展的發動機,當時各國就那麼點人,誰也不敢大規模殺死對方有生力量,怕在其後某場戰爭中吃癟被同樣的方法報復。

春秋時戰車和士兵

當然,肯定還有很多原因造成了那個時代的戰爭特性,上面只是推理,我再用兩個戰爭片斷證明一下。

第一個,「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出自左傳,貼出原文。

「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

春秋晉楚爭「兩棠之役」中,楚楚軍擊敗晉軍,晉國的一輛戰車在逃跑過程中陷入泥塘中,隨後追到的楚軍教他們如何去掉車前的橫轅,如何把車拉出來,成功後,恢復成逃跑狀態的晉國士兵竟然嘲笑教他們方法的楚兵:「還是你們逃跑有經驗吶!」

戰場上不殺死對方,還教人家逃跑方法,逃跑方物理上打不過對方還發動語言攻擊噁心人家,這個小故事即使有些誇大,但也反應了當時的戰場情況,絕對沒有其後的慘烈。

戰車陷入坑中,晉國士兵束手無策

另一個故事,都已經是春秋晚期了,晉齊之戰,齊軍敗,晉國士兵追擊齊頃公的戰車。

逢丑父與公易位……。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韓厥獻醜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

齊頃公在被追的過程中,機智的和司機逢丑父換了衣服和位置,最後被晉軍將領韓厥圍住「執縶馬前,再拜稽首」。

基本就是被抓住了,但是作為敵人的韓厥竟然還如此有禮貌,而且這種禮貌不是做做樣子,因為其後「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

假頃公也就是逢丑父以口渴為由,讓假司機齊頃公去旁邊有泉水的地方弄點水,韓厥竟然放任甚至配合這兩名演員表演,結果齊頃公趁這個機會跑路了,逢丑父被逮住後,押送回軍營身份才暴露。

太可恨了,我這麼相信你,你居然騙我?逢丑父總該被弄死吧?沒有。

主將卻克認為:「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

認為逢丑父替老闆擋刀很值得讚揚,竟不了了之。

晉齊大戰

上面這兩件事,較宋襄公時代還要晚很多年,這時候的戰爭局面還這麼和諧,宋襄公肯定會更好一些。

打敗仗沒什麼危險,也不是很殘酷,乾脆還按原來的打法打吧。

宋襄公當時的戰場表現,還有一個原因:礙於身份,不好意思破壞潛規則。

宋國有兩個重要身份,首先,是以「公爵」身份建國的,公、侯、伯、子、男,這已經是最高的一等了,這樣,就必須在某些方面要起到表率作用,就像戰場上的這些行為,為了不落下卑鄙、不仁、不義的名聲,打掉牙咽到肚子里也要保持微笑。

而楚國正是中原各國嘲笑的「蠻夷」,自己和「蠻夷」對戰,處在「高等人」一方,怎麼能在「禮、仁、義」上面失了方寸?忍著,一定要忍著。

其次,宋國是「殷民」,就是商紂的後代,被周武王發大慈悲留下一枝,並且允許建國,這已經是很大的優待了,在這種情況下,宋國國君從建國起,為了讓周王室放心,一切都是循規蹈矩。

雖然此時周王室已經衰弱,但這種戰略方針的慣性還在。

所以,結合上面的理由,宋襄公的做法也並非匪夷所思。

最後,我們在回到宋襄公的口述部分,感覺一下古戰的規則。

「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

「不重傷」就是不要往死了傷敵人,敵人一旦負傷,失去戰鬥力就要停手。

「不禽二毛」,「二毛」是指頭髮上有兩種毛色,黑頭髮夾雜白頭髮,代指年紀略大的士兵,這種士兵如果投降,就地放生,不要俘虜他們。

「不以阻隘。」不利用險要的地方阻殺敵軍。

「不鼓不成列。」對手的士兵沒有排成軍列,不要擊鼓進軍。

這不是宋襄公臆想出來的,而是宋襄公想保持下來的戰爭規則,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襄公的想法,自楚宋漲水之戰後,秦、楚這兩個國棍出場的頻率越來越多,戰爭的性質慢慢變化。

有人在破壞潛規則撈到大筆好處後,「禮壞樂崩」就開始了,戰爭開始玩上了陰謀手段。

一百年後,「兵者,詭道也。」更是將戰爭引向了人性最陰暗的一面。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記起,泓水河畔曾經有一位孤獨的理想主義公爵,如騎士般固守住了他心中的一片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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