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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梳的男友不能嫁

白梳的男友不能嫁

文/風蕭藍黛

1

白梳的男朋友陳仔很精明,他在保險公司跑業務,每天穿得西裝革履。

陳仔巧舌如簧,業績也是蒸蒸日上,眼看就可以和白梳一起湊夠買房的首付了,可他為了賣保險勾搭上一個離異的富婆。

富婆挺深情,以為自己浪費半生終於找到真愛,對陳仔掏心掏肺。陳仔又想占富婆的便宜,又想要愛情的甜美,為了兩頭不穿幫,他的演技與日俱增。

後來還是被白梳發現了端倪,一個男人要同時哄好兩個女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陳仔那天串了線,叫白梳叫成了富婆的名字。

白梳知道他劈腿,傷透了心,毅然分手,從那時起特別厭惡油膩精明的男人,她單了好幾年,再不想談戀愛。

2

後來,白梳認識了一個不太一樣的男人。

他叫劉樹,在網上開一個木器店,特別死宅。

他在南山邊買了一套村屋,成天埋頭做各種各樣的木活,書櫃、音響、筆筒,打磨後的木器帶著謙遜的紋路和柔和的色澤,很討喜。

新年過後,白梳到劉樹店裡訂做一個書櫃,但她想親自挑木頭。

劉樹不想面見客戶,他與客戶的交流僅限於網上,他喜歡萬能的物流在中間架起橋樑。

可白梳很執著,一定要看木頭才定貨,還說:「掌柜的,你是不是木料太差了,不敢給人挑啊?」

劉樹呵呵笑,激將法很管用,他給了白梳地址。

白梳準備不充分,穿了高跟鞋,在村口下了巴士繞過七拐八彎的土路,腳走疼了還沒找到地方。

劉樹來接她,開了一輛舊舊的小卡車,他眉目清秀,穿著灰撲撲的工裝,頭髮鬍子有點亂,還戴著兩個深藍色的袖套,像極了八十年代的男人。

白梳坐上卡車,劉樹載著她到了村屋。

地方很寬敞,打理得也很清爽,有一個四十平米的院子,種著桃樹和楊柳,還有各式各樣的蔬菜,最裡間的房子里堆滿了木頭。

劉樹說:「我的木頭不是人為砍伐的,都是收購那些風吹倒的,雷劈斷的,自然枯死的,我每年都會去種樹。」

他有些木訥,一說話臉還會紅。白梳笑:「這是良心的補償嗎?」

劉樹撓撓頭說:「算是吧。」

白梳挑好了木料,下了訂單,順便參觀了劉樹的木工室。

各種工具擺放齊全,木屑堆成小山似的,還有一隻雪白的貓,幾盆多肉。劉樹沏了一杯茶給白梳,山上的風透過木窗吹進屋裡來,又涼又柔,劉樹心無旁騖地在桌子上鼓搗木頭,換鋸片,畫線,刨木頭,氣氛讓人感覺寧靜舒服。

白梳先是坐在旁邊看,看著看著,就縮在旁邊的小沙發上,把高跟鞋踢在旁邊,聽著鋸木頭的聲音,居然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黃昏,夕陽金黃柔軟,劉樹正從桌子旁抬頭看她,她的臉騰地就紅了。

3

一周後,劉樹沒有發物流,按照白梳的地址親自送了書櫃來。

舊舊的卡車醒目地跑在城市裡,發出愉悅的轟鳴聲,跟著被送來的,還有一大把新鮮的藤枝,綴滿了紫色的漿果。

白梳嘗了嘗,真甜,她看著漂亮的梨花木書櫃,心情大好。作為回報,她請他在街口吃蓋澆飯,劉樹也不客氣,摸摸肚子憨厚地笑了:「好啊。」

此後劉樹便常常給她送東西。木頭做的梳子、首飾架、紙巾盒,被一個男人仔細地打磨得流光水滑。

很別緻的禮物,不如鑽石口紅那般亮眼,卻帶著滿滿的內斂和真摯,他們就這樣有了開始。

劉樹是個簡單誠懇的男人,他沒有什麼大夢想,喜歡和木頭打交道,這樣的工作簡單,純粹,沒有複雜的是是非非,這一做就是六年,30出頭了,還沒交過女朋友。白梳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平淡的生活。

他帶她去後山種樹,青綠綠的小樹苗帶著生活的熱望被澆上水。他帶她去看桃花林,一片熠熠桃花撲面而來。劉樹說:「這些都是我種的,已經開了三年。每年我都想,能有人陪我看桃花就好了。現在,你終於來了。」

白梳感動地立於林間,看桃花嵌在嫩綠的葉片里,粉色成林,被陽光輕輕吻過。

那個下午,他們坐在桃花林說了很久的話。夢想、工作、朋友、情感和成長,白梳發現,劉樹除了回家看看父母,沒有什麼往來的朋友,大學讀的是林學院,選了與林木相關的專業,他的朋友就是各種各樣的木頭。而她人緣好,喜歡交朋友,圈子很熱鬧。

他的性格和生活方式與她有著明顯的差異,他們適合在一起嗎?

白梳猶豫了,所以當劉樹牽她的手的時候,她一閃身,躲開了。

可那夜夢回,一天一地的桃花居然開進了夢裡。

4

夏天來了,劉樹一再邀請白梳去村屋,說他做了一張小圓桌,兩張小凳,放在院子里,剛剛好。

晾了他好久的白梳還是忍不住去了,美好的情感越堆積越成了誘惑。

劉樹不讓她幫忙,一個人做飯。從院里新摘了黃瓜和青菜,還有綠油油的蒜苗和白蔥,樂呵呵地在廚房裡忙活。

白梳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空氣里飄蕩著令人舒適的田園感。

熱氣騰騰的菜端上來,擺上了小圓桌,鮮活得讓人食慾大增,頭頂上便是搭好的瓜架,吊著一根帶毛刺的黃瓜。

白梳不會做飯,一日三餐都在速食、食堂、外賣之間輾轉。而真正的美味,是帶著感情色彩的,還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生動地給她做過飯。

劉樹給她夾菜,說:「我很笨,不會說話,我還沒戀愛過,可我喜歡你,白梳,我想天天做飯給你吃。」

白梳沉默地咀嚼著這份溫暖,儘管劉樹做得並不是特別美味,但是她承認自己被感動了。

那天晚上,白梳吃完飯沒有走,她和劉樹坐在廊檐下看星星。山上的星空與城市不同,空濛、純凈且唯美,螢火蟲在院里起落飛舞,蛐蛐在輕鳴,他輕輕握住了她汗涔涔的手。

從前的夜晚她是怎麼度過呢?工作,應酬,強顏歡笑,和閨蜜喝高了在街邊胡亂嘶吼,一個人在電影院流淚,約上一大幫人鬧哄哄地去唱K。喧囂的城市總是在躁動,人們追求太多的東西,卻忽視了對心靈的關注,此時此刻的白梳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

5

他們談戀愛了。

劉樹經常進城來看白梳,給她帶來各種寶貝。熟透的野桑椹,開在山邊的報春花,他種的小白菜和青豌豆,這些東西帶著新鮮的朝露和田園的氣息,讓日子格外鮮活。

周末,劉樹會帶著白梳上山采蘑菇,教她分辨什麼能吃什麼有毒。中午,他把吊床搬到樹林里讓白梳午睡,白梳醒來時,啃著劉樹洗好的野桃,看著陽光安靜地穿過樹林,油然升起「在此一日不枉此生」的感慨。

白梳在城市與山林間穿梭切換,生活有滋有味。

但是時間長了,問題還是出現了。

劉樹的手工木器無法結合產量,時間成本高,產出太低,每個月賺的並不多。白梳經常建議他擴大規模,可劉樹只想這樣簡簡單單地做一個手藝人。他們的價值觀念有了分歧。

而且,白梳的世界在城市裡,公司、朋友、同事、商場、KTV......熱鬧的人群和堅硬的樓房,升騰著各式各樣的慾望。而劉樹的世界,太過封閉,他難以融入白梳的世界裡。

KFC不好吃,KTV這麼吵啊,馬路上人太多,劉樹走進金碧輝煌的商場一臉的茫然。與白梳朋友聚會時,他不善言辭,不懂讚美和討好,也不知道在聊天時適當地運用小恭維。

白梳的朋友巴拉巴拉講一堆他只能在旁邊聽。股市、明星、八卦、視頻......他不感興趣,也不會唱歌,去KTV只能在旁邊尷尬地坐著,他也不知道要去和別人搶著買單......

閨蜜們說:「劉先生是泰山還是狼人?玩穿越啊?從原始社會來的?」

有些朋友更不客氣:「白梳的男友就是一朵奇葩!」

誰都想自己選擇的男友得到別人的肯定,他們的評價讓白梳感到了壓力,她努力幫助劉樹來適應她的圈子,可收效甚微。

有一次他倆談及未來。白梳說:「以後我們的房子不要太大,夠一家三口就行。傢具我們可以自己做,榻榻米、衣櫥、嬰兒床......」

劉樹也興高采烈:「我把村屋好好收拾收拾,裝修一下,那個儲藏間可以改成兒童房,院子里,可以給孩子做一個鞦韆......」

白梳瞪大眼睛:「你該不是打算結婚也住那兒吧?」

「是啊,這裡環境好空氣好,有這麼大片山林,還有新鮮蔬菜吃,你不也喜歡嗎?」

「我是喜歡,但只限於周末度假休閑,居家不合適啊!」

「怎麼不合適?你不是喜歡田園生活嗎?」

白梳再忍不住,爆發了,她把委屈和不滿都發泄出來:「劉樹,你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的朋友,你對未來沒打算,你讓我沒安全感!」

劉樹呆了呆,表情難過,半晌才說:「我愛你,我只是想和你簡簡單單過一輩子啊。」

6

白梳第一次體會到愛和現實碰撞的劇烈疼痛。

其實她也有追求者,之前就有人追她。他送她玫瑰,請她看話劇吃西餐,可她因為和劉樹在一起,一一拒絕了。說實話,她並不覺得這樣的被愛,比跟劉樹在一起幸福。而是,如果劉樹能用這些方式來愛她,她會覺得更幸福。

恰逢前男友陳仔又來約她,厚著臉皮想與她重修舊好。白梳決定激勵劉樹,開發他的城市生活潛能。那天她答應和陳仔吃飯,當著陳仔的面打電話叫劉樹來接她。

劉樹很高興,開著卡車飛奔而來。在華麗的西餐廳門口被攔下了,侍應說:「先生,你這種車不能停這裡。」

白梳和陳仔坐在靠窗的位置,劉樹從駕駛室看過去,他們從餐廳里看過來。陳仔正在喝紅酒,差點沒嗆死。他笑得打顫:「白梳,這,這就是你男朋友?」看了看白梳的臉色,他才收斂道:「呃,這......這車很酷,在城裡找不出第二輛來。」

劉樹窘迫地倒車,滿臉通紅。白梳有些難堪,但更多的是著急,她抓著包包跑了出來。

劉樹送白梳回家,朗月星稀,城市的夜晚到處是閃耀的霓虹,他一直沒說話。

白梳懨懨地把陳仔描述成一個追求者,以此來刺激劉樹,她想聽他說:「我比他好,我比他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他再來小心我揍死他!」

可劉樹聽完卻平靜地說:「我們分手吧,他更適合你。」

白梳心驚:「你說什麼?」

「白梳,你知道,我會把我的一切都給你,我會好好打造村屋,打造我們的家,以後我可以送你上班,有了孩子,我可以送她上學。可今天我才明白,你坐在我的車裡其實挺難堪的,那個侍應生的眼神全是鄙視。這個城市我不太懂,每個人都得活在別人的目光里,開什麼車,拎什麼包,住什麼房,有時候,不全是因為自己真的需要。現在我明白了,也理解你,我不能適應那樣的生活,但我不能無恥地阻止你過那樣的生活。」

他嘆了口氣,在令人貪婪的夜色里,白梳感到了寒意。她哭了,抱著他說:「不不,可是我愛你,你也愛我啊。」

「愛,並不是萬能的。」劉樹的眼睛也潮了,他輕輕吻她的額頭:「再見了,你要好好的。」

7

劉樹消失在白梳的生活里。

不問塵世的田園時光也消失了。那個用盡心力寵愛她的男人,最後不得不低頭於現實,而她也無法僅僅為了愛去找回他。春日桃花,夏日螢光,陽光下的午睡,她留下的只有那些幸福時光的回憶。

後來白梳結婚了,有了小孩,一路走來,有過甜蜜有過酸楚,也有過庸常的雞毛蒜皮。城市越來越發達喧囂,很多人一到周末就跑去鄉村透氣。白梳有時會刷開劉樹的淘寶店,還是少量又精緻的木製品,帶著過去的那些舊時光,在她的心裡慢慢沉澱得沒有雜質。

那一年的植樹節,白梳和老公帶著孩子去參加市裡舉辦的植樹活動,毫無預兆地見到了劉樹。他擠在山邊的人群里,扛著鋤頭和樹苗,樣子並無太大變化,時光拉回昨天,讓人暈眩。

他並沒有看見她。挖土,種樹,澆水,全情投入,一如當年。

三歲的女兒笨拙地學著大人種樹,拎著小桶澆水,白梳低頭看她。等再抬頭時,劉樹不見了。

恍然間心頭一緊,想起曾做過的那個夢,夢裡桃花艷若人臉,鳥群盤旋而飛,劉樹摘了一朵野花插於她的發間,站在她的身旁說:「你知道,我會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因為我愛你。」

可明明,在現實里,他珍貴的一切顯得那麼單薄,有很多東西他都沒法給。人們要背負的太多太多了,愛情被擠壓被掠奪,愛一個人卻不能簡簡單單地在一起。

新鮮的樹苗植於紅土之中,人們紛紛拍照留念。

劉樹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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