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村上春樹，你不應該只知道《刺殺騎士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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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繞到《刺殺騎士團長》的背後

2018.3.10，村上春樹新書《刺殺騎士團長》中文版正式出版，又一次掀起了文藝的狂歡。從《海邊的卡夫卡》到《挪威的森林》，從《舞！舞！舞！》到《1Q84》，村上春樹似乎從未遠離過我們的視野。

如今人們對於他的評價趨向於兩個極端，一部分人對其作品的暢銷嗤之以鼻，認為奇怪夢境、貓、分裂姑娘、爵士樂，這就村上作品的全部；另一部分人則把這個年過古稀的作家視為日本當代文學的教父，認為在他的作品裡，蘊藏著另一個神秘而美妙的世界。

無論是被刻意貶低還是被肆意神化，村上春樹都一直是一個「我手寫我心」的坦誠作家。他是暢銷了千萬冊圖書的當紅寫作者，也是諾貝爾文學獎的多年陪跑人，但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本老人。希望今天，我們能夠繞到《刺殺騎士團長》的背後，看到一個真實的村上春樹。

一個普通人

「我是百分之百的關西種」

我想起自己在過去人生旅途中失卻的許多東西——蹉跎的歲月，死去或離去的人們，無可追回的懊悔。

——《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樹作為日本最重要的後現代主義作家之一，29歲開始寫作，憑藉《且聽風吟》走上文壇，1987年憑藉《挪威的森林》一舉成名，暢銷走紅。其作品風格深受歐美作家的影響，基調輕盈，少有日本戰後陰鬱沉重的文字氣息，因此也被稱作第一個純正的「二戰後時期作家」，並被譽為日本80年代的文學旗手。

拋開上述這些只關乎於文學的評論，我們或許能夠看到一個更為親切的村上春樹，正如在《村上朝日堂反擊》中所記錄的那樣「我生在關西，長在關西，父親村上千秋是京都一和尚之子，母親村上美幸是船場一商家之女，可說是百分之百的關西種。自然每天講的是關西方言。所受教育帶有相當濃厚的地方主義色彩，認為關西以外的方言都是異端，使用『標準語』的沒一個地道之人。那是這樣一個世界：棒球投球手則非村山莫屬，食則清淡為主，大學則京大為貴，鰻魚則烤製為上。」

1971年，22歲的村上春樹以學生身份與陽子結婚，3年以後，夫妻二人斥資開辦了一間爵士樂酒吧，談及那段陳年往事，村上如是說道「起始覺得找工作也未嘗不可，便去幾家有關係的電視台轉了轉，但工作內容實在無聊透頂，只好作罷。心想與其干那樣的工作，還不如自己好好開一家小店。開店可以親自採購，親自動手做，親自為顧客服務。終歸，說起我能做的事，也就是開爵士樂酒吧了。反正我就是喜歡爵士樂，做事也想做多少同爵士樂有關的。」

10年時間似乎能夠決定很多事情，1981年，三十二歲的村上春樹將精心經營的酒吧轉讓給他人，自己則走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而這一走，他便走了三十餘年，未曾回頭。

反戰的靈魂

「我永遠站在雞蛋這邊」

哪裡也不存在旨在結束戰爭的戰爭。

——《海邊的卡夫卡》

2009年2月初，村上春樹獲頒耶路撒冷文學獎。

諷刺的是，當時頒發獎項的以色列政府因空襲迦薩，備受國際和平團體批評。日本輿論要求村上春樹為避免被認為支持以色列近來的軍事行動，應拒領該獎項，否則將抵制其作品。在國內外巨大壓力下，村上春樹仍毅然選擇了赴耶路撒冷出席頒獎典禮。

在頒獎典禮中，村上說了下面這一段話：

我來到這裡，我選擇親身面對，而非置身事外；我選擇親眼目睹，而非蒙蔽雙眼；我選擇開口說話，而非沉默不語。

我寫小說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給予每個靈魂尊嚴，讓它們得以沐浴在陽光之下。故事的目的在於提醒世人，在於檢視體制，避免它馴化我們的靈魂、剝奪靈魂的意義。我深信小說家的職責就是透過創作故事，關於生死、愛情、讓人感動落淚、恐懼顫抖或開懷大笑的故事，讓人們意識到每個靈魂的獨一無二和不可取代。這就是我們為何日復一日，如此嚴肅編織小說的原因。

我們都是人類，超越國籍、種族和宗教，我們都只是一枚面對體制高牆的脆弱雞蛋。無論怎麼看，我們都毫無勝算。牆實在是太高、太堅硬，也太過冷酷了。戰勝它的唯一可能，只來自於我們全心相信每個靈魂都是獨一無二的，只來自於我們全心相信靈魂彼此融合，所能產生的溫暖。

請花些時間思考這點：我們每個人都擁有獨特而活生生的靈魂，體制卻沒有。我們不能允許體制剝削我們，我們不能允許體制自行其道。體制並未創造我們，是我們創造了體制。

真相的記錄者

「人生深奧，感慨萬端」

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徹頭徹尾的絕望。

——《且聽風吟》

1995年3月20日，東京發生一起投毒事件，事故導致13人死亡，5500人中毒。在 「地鐵沙林毒氣事件」之後，日本媒體進行了鋪天蓋地地報道，然而對於當天事發現場的「真相」卻沒有一個完整的再現。

「那時在地鐵車廂中的人，在那裡看見了什麼，採取了怎樣的行動、感覺和思考了什麼？這是我想知道的。」就這樣，時年47歲的村上春樹獨自採訪62名受害者，歷時一年，寫下紀實文學作品《地下》。書中的記敘深沉而平淡，字裡行間中除了那些受傷嚴重者的痛徹心扉，還有著其他人最為平常的回憶。「我為每一個人的人生、為每一句出口的話語所折服，實在無可抗阻。人這東西、人生這東西，凝眸細看之下，原來竟各有各的深奧，我不能不為之心悅誠服，甚至對其深度感慨萬端。」

他喜歡貓和爵士樂，卻更喜歡這個時而殘酷時而溫柔的世界，人間並不存在徹頭徹尾的絕望，因為總有人以筆築牆，抵擋寒風。回頭再看看這個色彩斑斕的村上春樹，他就像一個手持鮮花的獵人，一邊把子彈射向無盡黑暗，一邊把茉莉贈予無數靈魂。

村上的話

句子是通往人心的橋樑

1.孤獨一個人也沒關係，只要能夠發自內心地愛著一個人，人生就會有救。哪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1Q84》

2.所謂理解，通常不過是誤解的總和。

——《斯普特尼克戀人》

3.身體或許對疲勞奈何不得，但要使心解脫出來。

——《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4.我們的心不是石頭，石頭也許遲早會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但心不會崩毀。

——《神的孩子全跳舞》

5.真正的生活應該是人與人坦率地正確交鋒。

——《再襲麵包店》

6.死遲早會將我們俘獲在手。但反言之，在死俘獲我們之前，我們並未被死俘獲。

——《挪威的森林》

尾聲

一起走過

或許難以想像，村上春樹如今已經六十九歲了。他從事寫作已經整整四十年，四十年間他的筆觸及到了愛情、成長與死亡，也許我們無法在他的小說里找到這些終極命題的答案，但卻在字行間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們無法判定村上的作品是否偉大，但我們能夠感受到他文字的真誠。《挪威的森林》中綠子的單純可愛，《海邊的卡夫卡》中少年的頑強果敢，都曾留給我們無數的回憶與感動。回首曾經，已不再有感傷或是激動，只有一句：村上春樹，謝謝你陪我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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