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打的影院，流水的人」，萬達電影版圖的內外困局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一點在萬達集團的文化中尤為突出。近日，萬達集團電影板塊高管離職，讓人們再次懷疑萬達的電影帝國除了擁有電影院，還有什麼？萬達是否能在電影產業深耕？其實，高管離任也只是內疾的外征。

先是國外媒體Hollywood Reporter消息，上周五萬達影視總經理蔣德富與五洲發行總經理闕文雄雙雙向萬達提交了辭呈，後續有國內媒體向蔣德富本人確認離職信息。根據萬達集團收購的美國院線公司AMC的公告顯示，董事會主席Lincoln Zhang（即萬達文化集團總裁、萬達電影董事長張霖）也已經從AMC董事會辭職。

《商學院》雜誌記者就此詢問了萬達電影(002739.SZ)公關負責人，對方表示，由於萬達影視還未注入萬達電影上市公司板塊，具體情況尚不清楚。當記者致電萬達影視的媒體負責人時，對方稱前段時間已經離職，目前沒有接任者。同時對方透露，最近萬達影視的人事變化較大，很多人都走了或者有別的調整，現在大部分人都不會接受採訪，等穩定住了再說。

可見，這次萬達電影體系里人事震蕩波及很廣。從2016年，萬達文化產業集團副總裁、五洲電影發行有限公司董事長葉寧離開，萬達電影體系高管離任消息一直被高度關注。有評論稱，這次高管集體離職，標誌著2015年搭建的萬達影視與五洲發行的高管團隊，近乎全數離開萬達體系。業績未達王健林的期待成為外界對離職原因最主要的猜測。

王健林在萬達集團2017年的工作總結中講到，「影視集團有點遺憾，去年能完成凈利潤目標的114%，但收入比目標差1.5%，如果再稍微努力一點就好了，我說的是整個影視集團含海外公司收入差一點，不過國內公司還是完成了年度目標。」在2018年，影視集團收入532億元，完成年計劃98.5%，同比增長35.9%。

王健林所提到的海外公司中收入慘淡就是萬達於2012年以31億美元併購的美國第二大院線AMC。在經歷了2013年－2016年的扭虧為盈後，由於AMC在2016年、2017年接連併購了歐典院線（Odeon&UCI）、北歐院線（Nordic）和卡麥克院線(Carmike)三大歐美院線公司，交易和管理費用上漲，以及票價降低，利息和租金上漲等原因，AMC增收不增利。根據AMC近期發布的第四季度財報顯示，由於運營費用大幅增長，公司2017財年在營收增長將近六成的情況下未能盈利，未審計的凈虧損高達4.87億美元。

在政策和市場的雙重壓力下，萬達曾經引以為傲的海外資產正在變為負擔。特別是萬達以35億美元收購的美國傳奇影業，雖然帶來了《魔獸》《長城》等大片，但沒有為萬達電影板塊帶來提振，反而成為萬達電影與萬達影視重組的負擔，目前已經被剝離重組標的。

除了海外院線拖了後腿，在國內院線板塊，萬達電影的營收的增速也在減緩。根據萬達電影公布 2017 年度經營簡報顯示，2017 年營業收入 132 億元，同比增長 18%。而在2015年，這一數字是49%，2016年是40%。從2016年的業績年報可以看到，當年的營收高增長得益於萬達院線在自建影城及併購影城力度，新增影城109家，銀幕1007塊，增速達39%。雖然，2017 年，萬達院線新增影城115 家，銀幕 1005 塊，但是增速已經在漸緩，分別為 28.7%和28.3%。

除了依靠增加銀幕的規模增加收入，非票房收入更是核心競爭力。除了依靠「爆米花」，把觀影的客流變成流量，贏得廣告收入、會員收入等也是院線所努力的方向。相比票房收入的放緩，萬達院線的非票房收入在2017年為 51 億元，占營業收入 39%，同比增長 31%。這樣得益於萬達電影先後與博納、CGV 等影投簽訂合作協議，獲取合作方影城廣告渠道資源。但是，高毛利率的非票房收入的可持續增長空間存在不確定性。

王健林在2017年的總結會上指出，萬達影城在中國並不都是開在萬達廣場，有一半左右開在非萬達物業里。除了數量的增加，衡量影院競爭力的數據則更要看單銀幕的收入。以2016年為例，萬達影城的單銀幕票房為198.3萬元，超過行業近一倍。這主要得益於萬達院線渠道優勢，自建影院單銀幕盈利能力強。但是，有數據顯示，到2017年，其單銀幕產出增速低於市場增幅。這與萬達不斷進行的輕資產化有關，影院所依靠的「地利」紅利正逐漸消失。

其實，能把萬達院線做成也是王健林的無心插柳獲得的意外收穫。最早是因為萬達廣場引進第三方電影院未果，萬達才決定自己來建，並於2005年成立萬達電影院線。依託萬達廣場的發展，萬達院線在擁有銀幕數以及全國票房份額上，迅速穩居中國第一，2015年在深圳登陸A股。

但是，電影並非資源性產業，與地產行業的發展邏輯不同，萬達集團可以在國內外「買買買」或者高薪引進電影行業的專業人才，但是，軍事化的企業文化似乎經常讓文藝工作者們吃不消，萬達電影體系在內容製作上缺乏上游產業鏈支撐，一直沒有補齊短板。

一方面要面臨院線收入增速放緩，一方面在內容製作一直是萬達電影版圖中比較薄弱的一塊。

2009年成立萬達影視傳媒後，萬達致力於打通影視投資、製作、發行、放映及後產品等全產業鏈業務。發展到2015年，萬達影視迎來了巔峰，當年憑藉《夏洛特煩惱》、《煎餅俠》、《滾蛋吧，腫瘤君》、《尋龍訣》的大獲成功，萬達影視全年累計票房61.5億元，收入5.8億元，完成年計劃的180%，同比增長36.1%，兩項核心指標均位居國內民企第一。當時主政的是時任總經理的葉寧。在2016年年初，葉寧離開萬達選擇到華誼後，萬達影視後續的發展進入到乏善可陳的境地。在2016年、2017年，萬達影視的表現平平。

數據顯示，萬達影視2016年主出品的電影總票房只有18億，位列所有公司第20位；五洲發行主發行的影片票房不到10億，排名第12位。尤其是在當年暑期，萬達主導的三部電影《快手槍手快槍手》、《那件瘋狂的小事叫愛情》、《情況不妙》的總票房僅為1億元左右，和一年前的夏天的表現有著天壤之別。2017年全年，萬達影視全年主出品影片票房50億，排名第8。早先定檔2016年放映的《唐人街探案2》，延期到2018年春節檔，票房收入過33億，讓蔣德富有一些意外。不過，這並沒有帶給他繼續留在萬達的信心。

除了業績上的壓力，談及萬達本次的人員流動，記者採訪了一位了解萬達電影的一位電影評論人。他表示，王健林軍人出身，對萬達的管理有點軍事化模式，一天打好幾遍卡，對員工的考勤業務方面要求特別嚴格，其實管理上就有些老舊僵化，員工流動性特別大。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7年的工作總結中，王健林已經不再把「快速持續做大文化產業」作為主要目標。對於逐漸輕資產化的萬達，電影板塊應是越發重要的。當下，萬達影視與萬達電影重組已經持續兩年未果，當記者詢問萬達電影的媒體負責人也表示未知。

高層頻繁流動下，繼《唐人街探案2》之後，萬達影視下一步大電影能否再次取得成功，萬達需要找到認可適應萬達文化，精通電影的主理人。

《商學院》雜誌也將持續保持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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