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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白眼,睥睨畫壇三百年

這個白眼,睥睨畫壇三百年

□ 沈迦

2014年夏,曾到位於華盛頓的美國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屬下一圖書館查閱一批傳教士檔案,前後在那裡待了四五天。圖書館就在聞名遐邇的佛利爾與薩克勒美術館(The Freer Gallery of Art and Arthur M. Sackler Gallery)地下,並且同屬一家單位,於是心生「歹念」,想去庫房看畫,我知道佛利爾與薩克勒收藏很多頂級的中國書畫。經一熟人引薦,竟然獲允。亞洲書畫部主任Stephen Allee用英語問我想看什麼?我毫不遲疑地回答:「Ba Da Shan Ren。」(不要問我這麼專業的英文辭彙是怎麼知道的。)

位於華盛頓的佛利爾與薩克勒美術館

於是7月16日的那個下午,近二十幅八大山人真跡為我這打醬油的擺了整整一個廳。我一步入就在迎面的牆上看見了巨幅的《荷花雙鳧圖》,這幅張大千「大風堂」的舊藏以前在畫冊、網上見過多次,今天終於線下見面了。這幅畫在畫史上頗有名,除了尺幅大(184*95cm),有吳昌碩長題,更重要的還是鳧(即野鴨)的畫法,位於圖下方作為主角的這隻單腿點地的野鴨正翻著白眼,既孤苦伶仃,又桀驁不馴。

《荷花雙鳧圖》

八大山人生活在明末清初,雖為朱元璋第十六子朱權的九世孫,但到他父親那代,家境早已沒落。後來又改朝換代,作為「紅九代」,他覺得很不開心,於是就落髮為僧。出家了也沒落得平靜,後又還俗,還娶妻生子。他一生落落寡歡,生活又是貧賤交加,只能瘋瘋癲癲、裝聾作啞混跡於世。但他很有才,不論是寫詩還是畫畫,於是他就把胸中的鬱悶、孤獨、憤世、嫉俗都藉助畫筆表達出來。古書上說阮籍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八大山人把他對人世的白眼按在了野鴨、烏鴉上,寫照傳神,全在阿睹中。

早先的中國畫,畫鳥是寫實的,宋徽宗的翠竹雙禽是那樣的顧盼生姿。後來文人闖進來,強化了寫意,其實也是掩蓋缺乏寫實的功力(這裡要劃重點),到明代晚期,徐渭、陳淳將寫意提到一個豪情的高度,但即便是大寫意,他們筆下的花鳥還是抒情的。從抒情的小鳥變成憤怒的小鳥則從八大山人開始,他有意把鳥的眼睛圈得很大,而點睛則很小,並落於一角,一副冷眼逼人、白眼向天的神態。同時他的畫在布局上留白很多,還喜歡用枯筆,一派蕭瑟的景象。尤其是晚年,用筆更加蒼勁,魚鳥造型也更為誇張,評論家認為「雖胸儲古人,但不為法滯,自我作古,成法外之法。」這幅《荷花雙鳧圖》便是他晚年精品,約作於1696年,當時已七十有餘。

八大筆下的貓與魚。論白眼,我只服八大山人!

懷才不遇的詩人說: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八大山人以簡勝繁的畫風及隱藏其中的幽憤意識受到後世文人書生的強烈追捧,近三百年來「粉」他的畫家很多,揚州八怪、海派都奉他為大寫意花鳥的泰斗。齊白石也推崇他,曾作詩:「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欲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青藤指徐渭、缶老指吳昌碩,雪個就是八大山人的號。現代花鳥畫大家陳大羽畫公雞,也這樣畫眼睛,結果在「文革」中受到批評,說他對現實不滿。由此可見翻白眼歷來都是有風險。

八大山人的畫到清中期已是一紙難尋,經歷三百年後到今天,輾轉流傳下來的真跡多進入了博物館等公藏機構,偶爾有一兩張在拍賣市場上出現,也往往一石驚起千層浪,競價多過億元。2010年西泠印社秋拍,一幅四尺整張的《竹石鴛鴦圖》成交價達到1.187億元。

1.187億元的《竹石鴛鴦圖》,尺幅121.5×65cm,為國民黨陸軍第十軍副軍長馬登瀛舊藏。

但一個叫王方宇的美籍華人教授卻用一生收藏了五十餘件真跡,並成為全球公認的八大研究權威。(八大山人名朱耷,就是王方宇研究出來的。)據王方宇的兒子王少方介紹,他父親開始收藏八大緣自1951年前後認識了張大千,並成為好友,後來張大千把自己早年收藏的一批八大作品賣給了他。王方宇1997年去世,這批珍貴的藏品大部分來到佛利爾,佛利爾也因這批特藏,更進一步奠定了其作為北美亞洲書畫收藏與研究重鎮之地位。

1955年,王方宇與張大千合影於香港。

王方宇和夫人沈慧。

1997年王方宇突然去世,白謙慎受其子王少方的邀請,專程飛到新澤西王府,為這批即將捐給佛利爾的八大作品加蓋王方宇和夫人沈慧的收藏章。白謙慎說,上百張古迹,整整蓋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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