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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書仁:身影踽踽後的智慧

郭書仁:趣寫生活 方寸守真

作者:谷珵

對於郭書仁而言,作品是藝術唯一重要的本源。幾乎從一進門,他的話題就圍繞著「看畫」:先是攤開雜誌樣刊,無需介紹便一眼打量出畫者,功底深厚可見一斑;而後拿出經年的畫稿,愉悅地與我們這些前來拜訪的「小友」分享體悟。在聲浪喧囂的藝壇上,郭書仁的埋首耕耘顯得身影踽踽,然而爽直言談間,是這位總會笑呵呵的老人拋出的智慧和真理。平實,有力,詮釋著一份對傳統筆墨精神有點倔強的堅守。

在審美時代感中挖掘自我

如果把時鐘撥回到上世紀50年代,可以再度發現郭書仁的藝術成長脈絡。人生前30年,與津門畫界前輩難以分割的聯繫,給了他一段獨特而不可多得的經歷。啟蒙老師蕭心泉,是第一位對他影響深刻的領路人。憑藉誤打誤撞的緣分,少年時期便天賦盡顯的郭書仁順利拜師,後來才知道對方是響噹噹的「津門畫界五老」之一。老先生不僅教他繪畫,還讓他學書法、臨摹《曹全碑》、背《書譜》,絕對算是正統入室弟子的訓練方式。能在文化教育稀缺的時代跟隨大家腳步實屬幸運,也為郭書仁的早早成名打下根基。

中學畢業,他擔心報考美院分不到國畫專業,於是選擇了技校,然而「野生」的滋長,卻比其他學院派都要來得正規嚴苛,郭書仁有幸與前輩孫其峰、蕭朗、梁崎等天津名家結下師生緣,並得到王學仲、溥佐等先生指教,能寫善畫的才能很快展露,並有幸多次參加市級美術創作活動。至今回顧,他仍慨嘆命運的眷顧,「接觸的老師都是高檔次的,因此沒有繞太大彎路。我與這些元老級的先生感情深厚,想什麼時候拜訪就能登門,老先生的技藝和人品使我受益匪淺。」而更進一步的發展還是源自在文物公司工作的經歷。彼時,文物公司約他為門市部畫了張葫蘆圖而聲名鵲起,得獲「郭葫蘆」的雅號,後被調入文物公司。公司的資料室和整整三層樓的庫房裡都是書畫藏品,郭書仁如獲至寶,一頭扎進大批真跡中心摹手追。「我常跟學生們講,想畫好就得長眼力,要能分辨出好壞才行。畫畫同交朋友一樣,總和小偷在一起最後你也是小偷,而跟雷鋒作伴你就是雷鋒,看畫也同理。」

8年時光,潛心臨摹讓他的寫意花鳥筆墨精湛,靈動多變間生髮出酣暢淋漓的世界。他絕非死學,而是逐步形成了自家風格。「李可染講過,『對待傳統要用最大的功力打進去,用最大的勇氣打出來』,所以一味模仿是不可行的,吸收各家之長才能形成個人圖示。」在郭書仁看來,踩在巨人肩上只是創作的起點,積累過後融入個人感受才是關鍵。「繪畫必須要有自己的體悟,才能畫出心中景象,否則只是別人的複製品。」

幾千年的中國繪畫史猶如遊園驚夢,移步換景方可思接千載。「學畫要不斷往上追,取法乎上才僅得其中,但我認為既要學古人也要學今人。藝術來源於生活,現代人在進步,古人見過電視、微信嗎?今人的見識要拓寬太多,審美觀點自然有別於前人,繪畫也需體現時代感。」因此,縱然他的畫以傳統題材為軸心,也總能在筆墨的半徑里流淌出新意。無論是過雨後的蕉葉,還是戲雪的麻雀,抑或秉性高潔的四君子,都透著時代的審美特點,與傳統花鳥拉開了一定距離。

「學古人要學精神,而不見得模仿他的外表。古人騎驢進京趕路,你為什麼要開賓士、坐高鐵?古人的價值不能抹殺,但還是得向前發展。」風趣之外,是郭書仁對藝術發展實打實的思考。有人評論他:「設法使古人淡泊的『無我之境』轉回到今人熱情的『有我之境』。」這種試圖使歷史上遠離人間煙火的文人畫,轉變成現代人充滿生活閑趣的努力,令他的皴擦點染呈現出可親近的質感,也是畫家心靈影像的折射。

《妙香》

寫神不拘形

對中國畫的創作來說,形神概念是伴隨始終的傳統命題,自東晉顧愷之提出「以形寫神」後,關於兩者關係的認知就變成歷代畫家爭論的焦點,而郭書仁把自己繪畫的基石建立在寫生基礎上的誇張與通用。曾經,他到湖北幾百米的山上看蘭花,聽人講述它的生長環境,觀察陰晴更迭時的花朵姿態。「畫花鳥,必須搞清物象的生長規律和結構,不然顛倒了就貽笑大方,在此基礎上進行構圖、技法和造型上的誇張變形,只要感覺像皆可通用。齊白石畫蝦,實際是把河蝦與海蝦的形象結合在一起;蕭先生也跟我們講,小鳥無名——真正的小鳥無需在意它的品類,入畫即可,除了耳熟能詳的不能隨意造型,其他適度的藝術誇張都是可以的。」

「中國畫要把墨韻畫出來。國畫講究形神兼備,其實更重要的還是神。我建議畫畫不要太具象,尤其是寫意畫,太具象就沒有味道,實際上工筆畫也需要誇張,無非程度不同而已。」他畫荷花,打破形的羈絆,高潔清新的氣格力透紙背,於「似與不似之間」入木三分。

在郭書仁心中,真正的好作品不能多添一筆,亦不能多去掉一處。他追求簡約之美,寥寥數筆,便勾勒出潤澤天成的畫面。挺脫有力的線條背後,是他經年鍛造的真功夫。石濤說:「天地以生氣成之,畫以筆墨取之。」無論外界環境如何變化,郭書仁都把對筆墨的信奉記掛心頭 。「中國畫的關鍵就是用水,墨加入水才有深淺乾濕的變化,才能五色相映。」他以行草書法用筆入畫,筆觸收放有度,把水墨關係領悟得透徹,畫面清逸又不失厚重。

在獲得「全國第二屆中國花鳥畫展」優秀獎的《芭蕉過雨》中,他將南方的自然物象抽取重組,形成一派祥和清麗之境。觀其創作,恬淡與雅逸打動著每個有緣邂逅的畫外人,無論春夏秋冬皆洋灑著生機,世俗的叨擾彷彿一併遠去。郭書仁發現著一草一木、一蟲一禽的生滅,耐心而溫柔地描繪出萬物的善與美,於是紙筆方寸間納盡大千世界,每處情緒的頓足皆有妙造自然的清涼。這清涼來自他筆端貫穿的中庸哲學與風骨,來自掌控技法的精進與熟練,亦同郭書仁喜好淡雅的天性相關。而反過來,技法本身也會為他帶來體悟和轉變,讓他在創作的正道上走得紮實、深遠。

《瀟湘風雨》

喧擾市肆外的奮筆丹青

藝術的上行往往需厚積方能薄發。當年,蕭心泉將畫稿送與郭書仁時告誡他:「沒有千篇稿,不是畫畫人。」郭書仁牢牢記住了老師的囑託 ,走到哪裡都會支起畫案。在文物公司工作期間,他積累了大量畫稿,任伯年、齊白石、張大千、陳少梅、于非闇、黃胄等諸多名家力作的摹本一應俱全,不單是花鳥,山水、人物也廣泛涉獵,對他日後的創作產生了難以替代的重要影響。在今天保存的有些已經發黃的底稿里,依然可以辨識出他沉穩勁健的筆鋒,細如髮絲的點染背後,是無數辛勞汗水的付出。

「過去的條件和現在沒辦法比,可是老先生的敬業精神令人崇敬。梁琦先生畫畫時就在一張小得可憐的桌子上,卻非常刻苦。還有孫其峰先生,實在太勤奮了,什麼時候登門都看到他筆耕不輟,哪怕聊天都是邊畫邊聊。」有感於前輩的啟發,郭書仁更加視勤學為根本,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上世紀80年代,郭書仁受邀成為天津工業職業技術學院藝術系的老師。他的水墨寫意畫課程深受學生們歡迎,許多學生甚至跑到家裡來請教。20餘年的教學生涯,繁忙的行政事務或多或少侵佔了繪畫時間,郭書仁就把畫室搬進了學校,見縫插針地抓緊創作。直到快要退休,他主動和領導請辭,「想回家再多畫兩年」。解甲歸田,桃李滿天的郭書仁又重返自己的畫案前,宣紙一鋪,潛身丹青妙筆間。

福樓拜曾說,創作者必須摒棄整個世界,以便更好地投入到「作品的頑石」中。然而,在這個人人爭搶著成為流通貨幣而懼怕變成紀念幣的市場,能做到清心寡欲的又有幾個。「藝術就是金字塔,有價值的只有上面的幾層,有些人吹噓炒作,其實是沒用的,到最後也要被淘汰。馮驥才也說過,畫價高未必水平高,這是兩個概念。藝術家心裡得有一桿秤,不能讓市場左右,而是追求真正的藝術。」 久居畫壇,態度耿直的郭書仁與物無忤,恪守著價值的底線。他不同泥沙俱下的潮流為伍,無爭於市肆,連個展都輕易不搞,只為喜愛而落墨,「自己就能開心一輩子」。

拜訪他的來者,很容易被他的爽快幽默感染,天津人的隨性在其性格里不難一窺端倪。他常說自己是稀里糊塗走過來,然而這糊塗卻是難得糊塗,無所奢求就沒有煩惱。心頭的恬淡平和,給他的畫面注入了生趣勃勃的靈妙氣韻,那是不激不厲的創作沉澱下的歲月精粹。

郭書仁有個跟了他大半輩子的齋號,叫做「半山廬主人」,源自曾經住過的平房改造成的小二樓。每天起居、作畫都要在狹小空間來回,就像爬小山,他頓覺藝無止境,還需爬坡。又因北宋王安石號「半山」,王之變法令郭書仁頗為欽佩,也想在藝術上有所突破,於是借用。搬了幾次家,齋號也沒換過,對郭書仁而言是種往日生活的印記,也是精神的自勉,要繼續為藝術奮鬥、與繪畫較勁兒。

郭書仁扇面作品

惠谷齋點評

郭書仁先生幾十年來在天津花鳥界默默耕耘,不斷用嚴謹精妙的筆墨書寫著一幅幅具有時代精神的藝術作品。

他的創作注重傳統繪畫的內在精神,構圖典雅,帶給讀者和悅、飄逸、清涼之感受。這是同他集眾多名家之長、潛心探索藝術分不開的;是同他心態平和、淡泊處事的原則分不開的。憑藉作品,他確立了在津派花鳥中的重要位置。

當書畫市場過熱後處於縮水、調整,並將進入投資、收藏的安全區時,像郭書仁先生這樣的藝術家的作品將顯現出獨有的收藏魅力。

田振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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