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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不在 但仍有《北京法源寺》

昨天下午看到有人在朋友圈發李敖過世的消息,評語是「最近天堂有些擁擠」。

略感意外,一時只覺,時代的腳步比我們想像中走得快了許多。

可是,以我對李敖淺薄的了解,他也許不大會在乎是否進得了天堂。

這位現世的「斗戰勝佛」,罵過蔣介石蔣經國,民進黨眾人在他眼裡更是連人類的等級都夠不上;牢房也蹲過兩次,儘管第二次是因為「侵占罪」。

他自詡「狂叛」,幾乎沒什麼人能入他的眼。無論曾經是否交好,他看不慣的時候,就馬上要懟過去。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會嚮往那些常人所求的往生極樂嗎?

閻王和上帝,或許已經就此開過雙邊協商會議,討論李大師的歸屬問題。

我不喜歡李敖的。

今天說這句話似乎有點大不敬。

但我卻會在一個周日晚上,打開電腦,想寫一本我唯一讀過的他的作品。

許多人都會和我一樣,不喜他,厭惡他,甚至恨他。但在這幾天里,多少都會想起她。

天堂地獄,他一定會暢快地笑了吧。

攝於1961,寫「老年人和棒子」時期的李敖

撰文 | 蟹兜

李敖是《康熙來了》開播的首期嘉賓。他在節目里拉著小S蔡康永坐他的大腿,暢快地聊內褲等我從未在綜藝節目中聽過的話題。

有人將這些稱為「嬉笑怒罵」,但我看起來,他更像活脫脫一個充滿綜藝感的油膩大叔。

而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他「獨戰群英」、惡鬥國民黨的盛名,以及只讀了他的一本書:《北京法源寺》

那是灕江出版社的版本,封面是我以往最受不了的人像和建築的剪貼,並用白色宋體呆板地印著「北京法源寺」五個大字,可以算是圖書封面界標準的「愛看不看」風格。

書是高三時候第一次讀,我猜那時的自己,有一股「天生我材必有用但不是去考試」的叛逆心情,才會利用別人做《五星級題庫》的時間,去讀一本所講內容可能只佔歷史考試一道簡答題的小說。

故事起於北京宣武門外的法源寺,主要寫了一些歷史課本里的最知名的近代人物——康有為、譚嗣同、梁啟超、大刀王五,西太后、光緒帝、袁世凱等,在戊戌變法前後的思想和行動。

若是按尋常的小說打分,這本書多少有點不合格。一個絕大多數中國人都知道結果的故事本來就已毫無懸念可言,多數的篇章都是幾位人物的對談,其中涉及了各種佛法經文,歷史典故,還有先賢們的政治理念。

看書的過程中,不時會察覺到,李敖滿肚子的國學史學,總是抑制不住地往外泛濫。

比如,康有為出場,就與法源寺主持法師進行一段對善惡的論道。

孟子認為發善情就是善,所謂『乃若其情,則可以謂善矣』;王陽明認為在內心就是善,所謂『至善只是此心純乎天理之極便是』,這些抽象的檢定善的標準,我是不承認的。善必須要行,藏在心裡是不行的。—《北京法源寺》

這些東西,十七八歲讀起來,有許多並不能真的理解。只是那時沒有手機,電腦還是586,讀閑書已是最消遣的活動。所以哪怕並不能盡懂,也是一鼓作氣地讀完,酣暢淋漓。

因為書中的悲愴深深地擊中了我,多年都無法忘懷。

直到今天,譚嗣同拒絕大刀王五的營救,寫下給妻子的絕筆信,決定成為「為中國變法流血第一人」,於菜市口被斬首的橋段,我只需一想,胸中自然涌過一陣慷慨。

蘇格拉底曾說過,理想主義者容易因為經受接二連三的打擊而厭世。柏拉圖引申其意,認為對於理想的追求本就是沒有終點的,一往無前地探索就是理想本身。

如今大家一起搞變法維新,出了事情,皇上給關起來,死生莫卜;我們這些興風作浪煽風點火的,若全部跑了,沒一個人肯犧牲,這成什麼話!這怎麼對得起人!所以,我譚嗣同非死不可、非先死不可。只有用一死來對得起皇上、對得起朋友。何況,我活著只有失敗,死了方有機會成功。—《北京法源寺》

從那時起,譚嗣同在我心中,成了中國古往今來第一理想主義者。

李敖應該也曾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吧。

張佳瑋說,在《北京法源寺》中,李敖字裡行間都透露著譚嗣同和梁啟超的推崇。

我後來斷續地再讀後,才發現,全篇康譚梁都是懷揣著他的政治抱負,說著他的經世之語。

攝於1963年左右,寫「傳統下的獨白」後的李敖

1971年,李敖因牽涉到反國民黨的一樁案件成為政治犯,他在獄中開始構思這本小說,並決定以《北京法源寺》為名。到1991年成書,他在其中躊躇中斷了很多次。

而在這期間,他的人生也發生了一系列重大的變化。

他於1976年被釋放,共計坐了5年零八個月的牢房。

後來,他遇到了胡因夢,送了一本書給對方,署名「正紅旗下的夢遊者」。1980年5月6日兩人結婚,而同年8月28日,這段只維持了百多天的婚姻,因胡因夢為蕭孟能作證李敖侵佔前者財產,走到了盡頭(細節請自行搜索的「胡因夢眼中的李敖」)。

攝於1980年左右,李敖與胡因夢

到了1981年,李敖因為「侵占罪」被判半年監禁。出獄後,他傾盡全力反擊蕭孟能,最終獲得勝利。而蕭孟能的家,正是李敖與胡因夢初次見面的地方。

近年來流行一種說法,看一個男人的政治觀,不能聽他談政治,要聽他談女人。

他與胡因夢離婚時寫的聲明十分理性,可這似乎是他們關係中最後一點溫情。其後的許多年,李敖極有戰鬥力地不斷攻擊胡因夢。有人說那是因為胡因夢當年做了「偽證」,也有人說是由於內心深處對失去「女神」的沮喪。

攝於1982年,李敖第二次出獄時

對於政治和權力,李敖的心情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年輕時的李敖把自己的抱負都化身成捨身取義的譚嗣同,恐怕是有一些把牢底坐穿的信念的。但歲月更迭,在人生的事務中,他自己卻如同近年來被扒的越來越沒有革命者風範的康有為,牢牢地看緊並極力地去佔據俗世的名利。

因為我過去對他有一個過度理想化的偏執的認同,就是說我對他不了解。我期待他的人格偉大到一個程度,甚至可以拯救很多的小老百姓。跟他深入地交往之後我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是平凡的。— 胡因夢

如今他故世了,所有的是非恩怨也就更是化灰化煙。我可能也拿不出耐力去讀完他其它的大作,但整整一本《北京法源寺》的理想主義,到可以一讀再讀。

說起來,今年也是戊戌年。狡猾啊,李敖大師。

(圖片來自網路)

— 感謝閱讀 —

蟹兜

從平面遷移到移動端的媒體人,半隻腳踩過娛樂圈和商業IT的邊,在魔都度過前半生,目前坐標南半球貓本。經常理性,偶爾賣萌。在AI能像人類一樣地思考之前,都會努力地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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