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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沒有片刻停留,山裡的野菜,卻好像永遠也采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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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工地上有木匠老周,四十餘歲,行土醫,認得許多草藥野菜,和我們項目部搭夥吃飯,工閑時常采些野菜給炊事阿姨炒食,於是我便第一次吃到了奶奶常說起的他們六七十年代餓飯時吃過的鵝兒腸、狗牙瓣、漿漿菜,還有什麼鴨腳板做菜豆花、粘秧子治痔瘡等等,我更是從未吃過,聽過。

轉眼過年,因為閏月的關係,大年後出門,滿壩子的油菜花都已經開了,站在路邊看金黃的油菜花層層疊疊,一直鋪到遠處的山腳,暗綠的山巒夾著一簇簇白色的野櫻桃花野李花,滿壩子的油菜花香撲鼻而來,這治療前列腺的必備原料讓我恍惚,就像一隻被花香繚亂精神的菜花狗,頓覺彷彿又回到不必為生計奔波的童年時光。沿著油菜花地緩步而行,看到雜草間有一株野蔥,春天到了,又進入一年採食野菜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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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蔥,學名野蒜,葉細長,圓而帶槽,球莖。貴州的山上似乎都有野蔥,石旮旯里、野草叢中、開墾過的荒地,到處都可以見到野蔥油綠苗條的身姿,掐一枝起來,那味道野蠻、刺鼻,卻又有一種回甘的異香。小時候母親他們在地里種玉米,我們小娃兒就到野地里折一根樹枝,滿山裡摳野蔥,回家後洗凈剁碎,和辣椒調成蘸水,將豬油煎化加水做成跳水菜,蘸著放著野蔥末的辣椒,可以吃三碗飯。或者切成蔥段兒,和新挖的折耳根一起涼拌,一個澀而鮮,一個甜而辣,在舌尖與鼻下,縈繞不去,是貴州特有的冷盤。秋天時野蔥抽苔,球莖長得飽滿了,把來去除枝葉,將蔥果做成泡菜,又是別一番滋味。幾年前我和幺爸去水庫邊釣夜魚,水庫邊有送宵夜的,晚上十一二點了依然沒有魚獲,打電話讓炒了兩份炒飯來充饑,炒的飯沒太特別味道,飯館夾了大碗泡的野蔥頭來,我和幺爸就著香脆的蔥頭,把炒飯吃得一粒不剩。

說起野蔥拌折耳根,自然更不能不提貴州另一道別處吃不到的特色菜:折耳根炒臘肉。折耳根是葯也是菜,即魚腥草,雲貴川都吃,只是四川喜吃葉,貴州卻喜吃根。其實貴州也吃葉,但不是四川人的涼拌了吃,葉子生吃有極大的酸澀味兒,吃火鍋卻是絕配,煮熟的葉子就像炒熟的蒜頭,又面又香,酸澀味道已去了大半。折耳根根莖細碎,白而帶節,嗅之有香,我們也用之比喻零錢。涼拌折耳根,臘肉炒折耳根,做蘸水放折耳根,搞燒烤放折耳根,吃火鍋放折耳根,折耳根彷彿貴州人的日常,不可或缺。

小時候我與母親相依為命,冬末初春之時,折耳根葉子盡已枯萎,我和母親背著背簍扛著鋤頭清早出門,尋摸著枯萎的折耳根葉子一鋤鋤挖下去,將嫩的洗凈去賣,老的就種在土裡,零零碎碎的折耳根,換來零零碎碎的折耳根一樣的錢,這記憶就如同折耳根的味道,酸澀卻又難忘。

而春天裡我最喜歡的野菜,卻還是香椿。香椿的枝幹筆直光滑,舊葉脫落後的倒三角樹紋交錯而上,極具美感。春花爛漫之時,香椿紅色的嫩芽也破枝而出。小時候傻不拉嘰,因為苦楝樹葉和香椿長得差不多,有一次誤采了苦楝樹葉,母親也不明就裡的和著臘肉炒了,香味兒是沒有,整盤臘肉都是苦的。吃了苦,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認錯過香椿了。在開封上學時,老河大西門長的香椿,抽芽的時候輕輕跳起來就可以摘到,有時候買個肉夾饃,摘兩片春芽夾著,邊啃著饃邊逛書攤書店,椿汁彷彿要浸到骨頭裡。

說到香椿,自然不能不提到另外兩種春天的樹芽:一種是比香椿破芽稍早的刺老苞,一種是比香椿破芽稍晚的漆尖。刺老苞就是刺龍芽,號稱山野菜之王,有健胃強身等諸多功效,也需先用燙水濾一道,炒食抑或煮湯皆可,本身沒有太大味道,卻像豆腐一樣能吸納百千滋味。漆尖就是漆樹的嫩葉,在湯鍋里燙熟後嚼之鮮嫩甘甜,是吃火鍋的上品,不過對漆過敏的人就無福消受了。

其他的野菜野味,諸如灰灰菜、薺菜、野蘑菇、雞樅、蕨菜、水芹菜、簍蒿等等,各地都常見,吃法也是南北各異,就不一一列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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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被我們放牛找野菜野果開出一條條猴子路的大山已經樹大林深,現在的娃兒些整日都是看電視玩遊戲,已不復我們童年的樂趣。前幾日天氣大晴,我帶著一歲多的兒子上山挖野蔥,小子被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不願抬頭,靠著老石認真的玩著青苔,學著我的樣子用鋤頭挖土。

赤子之心是如此美好,一代代兒女長大,一代代父母老去,而時光卻從沒有片刻停留,山裡的野菜,卻好像永遠也采不完。

編輯|魏慶彬

彭鍾書「貴州」作品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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