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一抖《富春山居圖》到手

文化 03-20

小手一抖《富春山居圖》到手

桓玄不顧顏面，監守自盜，巧取顧愷之封存在箱內的畫作；唐太宗衷愛王（王羲之）字，不惜派大臣蕭翼賺蘭亭；吳洪裕痴愛《富春山居圖》，收藏四十餘載不離其身半步，為其特築「富春軒」，痴愛之情臨終也未能隔斷……獨步天下的書畫，自古以來就是被人爭搶的對象，它不僅是書畫藝術，更是承載著一段人文史，古人愛之，今人亦愛之。
《富春山居圖》自誕生以來便牽動著無數人的心魂，在之後近700年的歷史長河當中，世人對它的矚目，從未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絲毫消退，關於它的傳說和謎案數不勝數，人們對它的遐想和猜測也從未停止。

《富春山居圖·剩山圖》

縱31.8cm，橫51.4cm
現藏於浙江博物院

曾經一度被乾隆爺看走眼，將早於《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一年發現的《富春山居圖·子明卷》，誤作真跡，摯愛有加，除了在宮中時常賞鑒，即使出宮尋訪也隨身攜帶，恰逢詩興大發之時，直接題跋一番，全卷55處題跋，整卷無一空白，就連隔水處都是題詩，由此也創造了歷史上同一人在同一幅畫上題跋最多的記錄（子明卷堪稱乾隆爺的記事本啊），乾隆爺對其珍愛程度可見一斑；

至於，終被洗去沉冤，得到正名的《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雖然逃過了乾隆爺的「牛皮癬」式的瘋狂題詩，但面對眾藏家的鐘愛也是命運多舛。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當《富春山居圖》的第一位藏家鄭樗從黃公望手中接到此畫之際，鍾愛程度難以言表，將其帶到京城，但不久他也永別人世，先前「顧慮巧取豪奪者」，不幸真被他言中。

明成化年間，此圖流於沈周手中，欣喜之餘，請人重新裝裱，卻遭遇「巧取者」藏匿而失，沈周只好背臨以解失畫的惆悵（如今這幅臨摹作品也屬難得珍寶，十多年前，由北京故宮博物院以880萬元的親情價競得），之後沈周再次與《富春山居》相遇，得到友人邀請題跋，講到其實「舊在余所」，並敘述自己收藏時畫作已是「一時名輩題跋，歲久脫去」的陳舊樣貌。

董其昌也有過短暫收藏，後由於家境沒落之時，便以此典押給自己的好友吳之矩的父親吳達可，遺憾的董其昌再也沒有將其贖回，此後《富春山居圖》便在吳家傳了三代，最後來到第三代吳問卿手中，吳問卿對其摯愛程度已經到了「人在畫在，人亡畫亡」的地步。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吳問卿收藏《富春山居圖》四十餘載，一直坐卧不離其身半步，經歷明代亡國，家產盪盡，吳問卿鞋子顧不上穿，只攜帶《富春山居圖》逃亡隱居。

直到1650年，吳問卿生命的彌留之際，將自己的侄子吳子文叫到床邊，命其將《富春山居圖》火殉，眼看侄子把畫投入火中，才安然離世。

但沒料想，眼明手快的吳子文趁其不備將所燒《富春山居圖》掉包，由此《富春山居圖》才得以傳世至今。

遺憾的是，投入火中的《富春山居圖》已燒成兩節，後經修復裝裱成兩幅，就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富春山居圖·剩山圖》縱31.8cm，橫51.4cm，藏於浙江博物院；《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縱33cm，橫636.8cm，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一畫分隔兩地，每每提及，牽動的不僅僅是這幅分離三百餘年的畫作，更讓人聯想到兩岸骨肉相連的情感。因此，畫作的合璧也承載著「畫合璧，人團圓」的美好願望。

就在2011年的6月，在多方文博工作人士的努力之下，由溫家寶總理拍板促成了這場世紀合璧，使得闊別361年的《富春山居圖》得以合體，雖然經歷過焚燒的厄運，作品並沒有合併的嚴絲合縫，但兩段畫作的合併，將整個作品的氣勢展露無遺。

這次合璧展受到兩岸人們的高度評價，展覽期間台北故宮博物院每天參觀人員爆滿，也有媒體表示：「畫作合璧展出不僅再現黃公望畫作風格，也接上了歷史的記憶和兩岸悲歡離合六十多年的文化裂口。」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富春山居圖》的合璧引起了一股富春山居的熱潮。並在2013年上映了一部由《富春山居圖》為主題的電影，電影演員陣容龐大，由劉德華、佟大為、林志玲、斯琴高娃、張靜初等大牌明星參演，但虛構的劇情、凌亂的故事情節、場景設計使得該劇獲得罵聲一片，也有人紛紛表示「刷新爛片底線」。

電影小編也仔細看了，果真如大家描述的灰常的爛，要不是因為志玲姐姐的大長腿，估計難以堅持看到片尾，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富春山居圖》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究竟是怎樣的一幅佳作令不可一世的天子和無數文人、藏家如此意亂神迷？

幾百年來擁有者不斷更換，唯有藝術之魂淵源留存，怎樣的人才能繪製出如此曠世傑作？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富春山居圖》的作者黃公望看來也是一位傳奇人物。

黃公望本姓陸，名堅，可能由於幼時家境貧寒，過繼到一個姓黃的老先生家，由此改姓黃。這位黃先生無子，一直想為自己找一位合適的棟樑繼承後業，直到94歲閱人無數才找到年幼的陸堅，因此為其取名黃公望，字子久，寓指「黃公，望子久矣」。

12歲的黃公望就參加過神童科考，表現不俗。史書記載：少有大志，但生不逢時，官至僅為胥吏，卻受牽連入獄。

出獄之後對官場心灰意冷，皈依道教，五十歲開始潛心學畫，受到趙孟頫的點撥，自稱「松雪齋中小學生」，終成一代畫師，其博學被其畫所掩。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局部

《富春山居圖》是黃公望的晚年傑作，跋尾闡明了繪製該作品的原委，觀看此圖可先從跋尾開始。

這件作品的第一位藏家無用師，在畫作未完成之際就已預料，此畫必會成為後人「巧搶豪奪」之物，所以先行懇請子久落款指明，此畫所屬無用（黃公望的道友鄭樗），當然，無用師此舉想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黃公望應無用師請託於至正七年（1347年）動筆，黃公望時年七十九歲高齡，兩人同游富春山時所作，當時並未完成，「早晚得暇」、「當為著筆」時斷時續的畫了三四年，也有人猜測畫了七年之久，具體何時終得告竣難以確認。耗時如此之久的山水畫巨作在中國繪畫史上並不多見，正像黃公望跋中所述，正屬「興之所至」之作，其悠然之意可從畫作中窺探一二。
「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陽」，如此美景，再加上黃公望的神來之筆，其畫中風景可想而知。《富春山居圖》全卷群峰林立，山巒起伏，季節分明，水波伴隨蕭瑟風聲微微蕩漾，似一曲交響樂章；稀數人物隱在山林，或有漁舟唱晚，或倚欄閑坐，漁樵寥寥勾勒幾筆，生動傳神；極盡變化，風光無盡。隨著畫卷的展開，宛如游於富春江上，閑適自得，觀此畫頗有「可行可望」、「可游可居」之感。書不盡意只有細緻觀摩，方入畫境。
難怪近七百年來，有無數人為此畫作不惜盪盡家產和身家性命，也許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們終會做出同樣決定。《富春山居圖》雖歷經劫難，終入博物館珍藏，為保護國寶，減少損傷，能夠公開的機會並不多，如此想來難免還是一種遺憾。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日本二玄社1981年複製

幸而日本二玄社得到台北故宮博物院支持，完全複製了《富春山居圖》後一長段《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以補不能親眼目睹真跡的缺憾。

曾被乾隆爺稱為「下真跡一等」的《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得到二玄社「下真跡一等」的完全複製，其本色絕不輸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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