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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選後,他開始過一種「沒有特朗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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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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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哈格曼每天早上都驅車30分鐘前往阿森斯市他最喜歡的咖啡店喝咖啡。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俄亥俄州格洛斯特——起初,這個實驗沒有名字。

選舉一結束,埃里克·哈格曼(Erik Hagerman)就決定停止閱讀有關政界喧囂的文章。

唐納德·特朗普的獲勝令他震驚。非常震驚。因此,哈格曼先生設計了這個古怪的實驗,它部分是無聲的抗議,部分是應對機制,部分是極端的自我管理方案。

他發誓絕不會去了解2016年11月8日之後美國發生的任何事情。

「嚴格而徹底,」他說。「我想做的不僅僅是避開特朗普,或者轉移話題。我想讓自己像吸血鬼一樣,任何一丁點關於特朗普的事就會讓我化為灰塵。」

這個實驗本來只打算持續幾天。但現在,他對美國政治幾乎一無所知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年多。在美國現代歷史上最重要的時期之一,他做到了令人震驚的不知情。他的一無所知達到了當代人所能希望的最大程度。

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俄羅斯,羅伯特·穆勒(Robert Mueller)、拉斯維加斯、入境禁令、「另一種事實」、貓咪帽、斯卡拉穆奇、帕克蘭、大核按鈕、羅伊·摩爾(Roy Moore)。

這些他一概不知。對哈格曼來說,生活就是劇透。

「我就看看天氣,」53歲的哈格曼說。他獨自生活在俄亥俄州東南部一個大養豬場里。「但這很有趣。」

他說自己已經習慣了一種很久沒有體驗過的感覺。「我感到乏味,」他說。「但這並不讓我煩惱。」

努力避免聽到任何新聞消息的埃里克·哈格曼。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這種乏味需要周密的規劃才能得到。哈格曼像方法派演員一樣努力,他強加給自己的生活方式——咖啡館裡的白噪音磁帶,朋友令人尷尬的責罵,禁止使用社交媒體——重塑了他生活的很多方面。

雖然極端,但是這種方式可能對當下的自由派有一定吸引力。這是DIY版的移居加拿大。

民主黨、自由派和左派用很多方式應對特朗普執政的第一年。一些人靠政治漫畫展和網上的彈劾請願勉強維生。另一些人留戀令人興奮,陰謀和真相難以分辨的網路。還有一些人則受到鼓舞,開始行動,第一次競選公職、在本地採取行動或第一次參加抗議集會。

埃里克·哈格曼帶著自己的素描簿在Donkey Coffee咖啡館他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他每天都要在這裡喝上一杯全脂牛奶三注拿鐵咖啡。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哈格曼開車離開家,前往阿森斯,這是他每天早上都會做的事。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哈格曼卻截然相反。

這個辦法對他有用。「我的情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健康,」他說。這個事實促使他質疑每天大量接收媒體報道的價值。我們為什麼要關注遠方的政治動向和競選演說?這麼做有什麼好處?我們為什麼要看這些推文呢?

「我幾十年里一直關心新聞,」哈格曼說。「但我從來沒有因為新聞而做過什麼事情。」

在去年的某個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實驗需要一個名字。他考慮過「禁令」(The Embargo),但這個名字聽起來臨時性太強。「抵制」(The Boycott)?說出來有點像發牢騷。

哈格曼床頭上方的藝術作品,屬於他目前正在家裡創作的一個系列。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哈格曼在為一個新藝術項目創作樣品。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哈格曼在自己周圍建起了一座堡壘。「極少量的信息都可能帶來危險,」他說。

最後他決定把這個實驗叫做「封鎖」(The Blockade)。這種生活現在依然相當新鮮。就在幾年前,他還是耐克(Nike)的一名高管(官方頭銜是全球數字商務高級總監,有點繁瑣),工作是與工程師團隊合作,提高網購體驗的效率。在那之前,他曾在沃爾瑪(Walmart)和迪士尼(Disney)從事數字工作。

「我一天工作12到14個小時,」他說。「日程表全排滿了」。

但三年前,他認為自己攢夠了錢,就搬到了一個農場,製作橢圓形雕塑——他最終決定完全退出國家的公共討論。

康利手上的火蜥蜴幼崽來自一個池塘。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哈格曼和景觀生態專家加里·康利(Gary Conley,左)在一起。康利和哈格曼一起保護他位於阿森斯郊區的地盤上的濕地。DAMON WINTER/THE NEW YORK TIMES

他一個人住,從未結過婚。至於錢,舊金山的一名財務顧問負責管理他的投資。哈格曼表示,投資季度報告他看都不看就扔掉了。

哈格曼每天起床後,開車30分鐘,前往距離農場最近的知名城市阿森斯喝咖啡——加入全脂牛奶的三注拿鐵咖啡。他去得很早,趕在大部分顧客坐到超大椅子上刷手機之前。為了確保聽不見他人的閑談,他經常通過耳機聽白噪音(他試過聽音樂,「但零星的閑談還是會在歌曲之間透露進來」)。

在鄧肯咖啡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要求,他們知道「封鎖行動」。「我們的咖啡師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他們不會提起那些會讓他不舒服的話題,」咖啡店的聯合所有者安姬·派爾(Angie Pyle)說。

「不過,封鎖非常有效,」哈格曼說。

他說這話時帶著些許自豪,不過,他對脫離政治生活也有一些疑慮。你讀到這裡時,肯定已經在想向他大聲喊出那些政治事件。「剛開始的那幾個月,我並沒有感覺特別好,」他說,「它讓我成了一個蹩腳的公民。它相當於在你不贊同的政治結果時出現時採取鴕鳥做法,把頭埋到沙子里。」

「他有能力構建自己的世界,把他不想知道的事情攔在外面,」他的姊妹邦妮·哈格曼(Bonnie Hagerman)說,「這是一種特權。我們都想構建自己夢想的世界。埃里克只是比其他人更有能力實現它。」

他開始思考,他能否在自家附近經營自己的特權,並且實現更加廣泛的益處呢?

他有一個宏大的計劃,他對這個計劃非常著迷,他認為那可以算作他對美國社會的貢獻。

他稱之為「湖」(The Lake)。

大約九個月前,他買下了一個廢棄露天礦場約45英畝的土地。數十年來,從未有人動過這片土地,它重新回歸了大自然——鹿、河狸、火蜥蜴和高大的樹木在這裡茁壯成長。

哈格曼將這片土地視為他畢生的事業。他打算修復它,保護它,在這裡生活,然後為公眾保存它。「我永遠不會賣掉這塊土地,」他說。

他不會完全使用同樣的說法,但他的確談到,他用這片土地來部分彌補封鎖行動所產生的道德成本。他開始相信,成為新聞消費者並不能改善社會。他還認為,恢復一個廢棄的煤礦,把它交給未來,是能夠改善社會的。

「我將它視為我的公民貢獻,它與我的激情以及我擅長做的事情相符,」哈格曼說。「我打算把它捐出去。它將耗費我的大部分凈資產。我剩下的錢都會花在這裡。」

在特朗普當選前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裡,哈格曼會拿著報紙走進咖啡店,仔細研讀。但在封鎖行動之後,他只能看天氣預報——「對老年人來說,它能帶來無窮的樂趣」——以及房地產出售信息。

就是在一個漫長無聊的早晨,沒有新聞可讀,他發現了「湖」的出售信息。

「我一看見它,就覺得,『就是它了』,」他說。

翻譯:陳亦亭、王相宜

本文根據《紐約時報》記者Sam Dolnick的英文報道節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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