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劫走我的心,倒是劫走我這個人啊!
作品原名 |一見白韶誤終生
編輯推薦 |愛情最好不過:天時,地利,我和你。
再次遇到白韶是在2016年的夏天。
趙芍湘清楚地記得那天自己叼了根冰棍,在綠茵小道里走著,反覆考慮學長「招演員」的請求,她看著面前的人,幽幽地開口:「您就不能別纏著我嗎?」
「您」字都出來了,可見趙芍湘是有多麼的煩,可他高樂不是吃素的,他千挑萬選,在教學樓蹲點良久,才選中這麼符合女主角的人。
高樂咬咬牙,使出殺手鐧:「這次的作業是我們小組的期末成績,要知道主角的顏值是整個片子的看頭……」他嘿嘿笑兩聲,繼續說,「可惜咯,你不來,就見不到白韶哦。」
一提白韶,趙芍湘整個人就跟打雞血似的,她「啊」了好幾聲,最後激動地問:「他回來了?」
「可不是嘛。」高樂揉揉耳朵,看著趙芍湘,「一回來就到期末了,正好我們組缺一個女主角,這不,只好來求你這位顏值高的姑奶奶了。」
趙芍湘嘿嘿兩聲,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她和高樂在空中擊了個掌。表示自己很滿意學長給自己「製造」的機會。
不,只要是關於白韶的事,她都很有興趣,都想要去嘗試。
高樂曾說她一見白韶誤終生。
趙芍湘和白韶就讀同一個專業,A大的廣播電視學專業,全國首屈一指,每年都能出來一批優秀的影視編導人才,素有「編導加工廠」之稱。
趙芍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高三的時候天天頭懸樑錐刺股,第一年考得不理想,又復讀了一年。老爸花了點小錢,直接把她推進了A大的編導系。
本以為來到A大,就能一心一意地追白韶,結果天公不作美,在她初進大學的那年,大三的白韶申請韓國交換生,為期半年,到下半年才回來。
這是白韶回國後的第一次作業,同組人員高樂挑好了劇本,就差女主角,他眼珠一轉,趙芍湘不僅符合這次的人選,還能免費讓他們看一段好戲。於是他想盡辦法將她拉進劇組,對此,白韶持反對態度:「全校那麼多女生,怎麼偏偏你就選中她了?」
高樂佯裝正色:「趙芍湘可是咱們系的系花。」
「什麼系花?要身材沒身材,要腦子沒腦子,成天也就能抱著自己的言情小說過日子了。」
「咳咳。」
「你咳咳什麼?」他看了高樂一眼,又說,「我難道說的不對?」
「對,您說的都對。」這聲音不對,白韶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身後看去,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趙芍湘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睛都成了一條縫,他立時覺得有些心虛。其實趙芍湘並不醜,只是那一件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白韶斂了斂神色,說:「既然人來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劇本講述的是一個混混愛上大學女生的故事,他們需要把這組題材拍成微電影。
首先取材的是馬路,大學生撿到一串鑰匙,然後還給混混。白韶自詡專業能力不錯,可到趙芍湘那裡怎麼就一丁點也發揮不出來呢。
她把鑰匙扔到馬路中間,一輛車一輛車的躲過去,最後撿起鑰匙,笑嘻嘻地說:「學長,我撿到鑰匙了。」
旁邊的車「哧」一聲在她跟前停下,司機降下車窗伸出頭大罵:「你這孩子有病吧?站大馬路中間上頭條啊?」
趙芍湘訕笑兩聲,一直哈腰賠禮道歉。司機不肯善罷甘休,最後還是白韶出面擺平。
他看著趙芍湘,突然覺得高樂的決定是錯的。扶額,搖搖頭,白韶說:「趙芍湘,我們是來拍片子的,不是來玩的,如果你想玩,大可不必在這裡。」
他的威懾力果然有用,話一出口,趙芍湘就陷入沉思,幾秒後,她狠狠地點點頭。
之後的拍攝也沒有再耍小性子,只是她不是專業的演員,對很多拍攝都不懂。在單機拍攝下要重複很多動作,白韶一組人認真地糾正她的錯誤,在天黑前只拍了一小段。
扮演混混的男生叫江森,和趙芍湘同系不同班,高高瘦瘦的,嘴角挑著一抹笑,真有那股子痞勁兒。拍到這裡,混混和女大學生見了面,混混對女大學生一見鍾情,奈何因為身份遲遲不肯說出口。
他看了看攝錄一體機,誇獎道:「趙芍湘,系花出馬,果然與眾不同。」整個影片因為她的顏值增加了不少可看度。她也驕傲了:「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哦,你是誰?」高樂來了興趣。
趙芍湘看著白韶,突然湊到他跟前,雙手挽住他的胳膊:「我是白韶的女朋友啊。」
白韶臉上頓時出現三條黑線,眾人驚訝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對,嘴巴張成誇張的「O」型,白韶甚至覺得他們的嘴巴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他面無表情,輕輕地拉開趙芍湘的手,熟練地擺動著手裡的攝像機,淡淡地說:「趙芍湘,我們還沒熟悉到那個地步。」
趙芍湘起先是一頓,後來微微一笑,說:「沒關係啊,我可以等。反正高二的時候我就……」
「閉嘴!」趙芍湘未出口的話被白韶打斷,他臉上浮現出百年難遇的緋紅,連帶著人也變得不自然。
趙芍湘吞了吞口水,不怕死地說:「奪了你的初吻。」
趙芍湘在16歲那年考進了本市的重點高中。
那時的小女孩情竇初開,見到帥哥就春心萌動,恨不得直接往上撲。
芍湘家是小資家庭,在各個方面都具備著優良條件。她剛入學時穿著淺藍色的襖,一雙黑色小皮鞋,打扮得很簡單,可還是有眼尖的人認出來了:「她的那雙皮鞋是這季新出的,市價至少得兩千。」
有人「哦」了一聲,嘴巴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一時間,整個學校都知道趙芍湘家有錢,隨手一出價值不菲。有人動了壞心眼,高三的一幫女同學在放學的路上堵住了她,五個人圍著趙芍湘,說:「聽說你家挺有錢啊,我們姐妹幾個最近缺錢買參考書,你來接濟點兒唄?」
趙芍湘看著她們,打扮得實在有些出格,頭髮扎在頭頂,眼影暈了一圈,耳朵打了好幾個耳洞。她抿著嘴,心中對她們有再不好的印象,也因為那句「沒錢買參考書」給打動了。
她拉開自己的書包,從裡面找到錢包,數了數,有兩百元,伸出手給了她們:「喏,這是我爸爸今天剛給我的零花錢,給你們買參考書,要好好學習哦。」
眾人瞠目結舌,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拿到手。她們消化了好一會,拿著錢朝附近的美妝店走去。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
她們把她堵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直截了當地說:「拿錢!」
饒是趙芍湘再天真,也看出了這裡頭的不對勁,第一次是真的相信她們買參考書,才把一周的零花錢接濟給他們。第二次、第三次,哪有這麼巧的事兒?看著她們一步步朝她逼近,趙芍湘忍不住哆嗦:「我沒錢了……」
「放屁,今天要是拿不了錢,你也別想回家了。」領頭的那個大姐示意旁邊的女生出手去抓趙芍湘,她縮著脖子往牆邊靠,不一會就被她們圍得水泄不通。
她們正打算出手,卻被略帶嘲諷的聲音給打斷:「呵,你們五人幫就這點能耐?專搶低年級同學的錢?」
趙芍湘循著聲音看去,牆上有一個男生,穿著一件瘦長的風衣,半蹲在牆沿,笑著看向下面的人,她立刻想到了君王俯視自己臣民的場景。
只見白韶往下一躍,雙腳穩當地落在地面上。他把背包往後一甩,單手掛著,笑著看她們,懶洋洋地說:「你們吵到我睡覺了。」
為首的大姐大打了個哆嗦,話都說不利索。白韶是誰?他是高中出了名的好學生,卻又能打,能拉幫結派,多少人等著和他稱兄道弟。
等他走到那堆女生前面的時候,趙芍湘才敢看他。高高的個子,很瘦,像是松柏一樣挺拔,鼻子微挺,看起來是個很陽光的男孩,只是他現在皺著眉,似乎被什麼不開心的事兒給難住了。
白韶給領頭的大姐說了幾聲,從褲兜里抽出幾張鈔票,說:「以後別干這些事了,教導主任是我家鄰居。」
那幾個女生紛紛點頭,轉頭就走。
白韶打了個哈欠,看下天,已經微微有些黑,再不回家就晚了。他邁步準備離開。
趙芍湘跟著他走。等到了一個衚衕口,白韶才轉過身,問:「你跟著我幹嘛?」
她理直氣壯地說:「我怕那些人再來找我要錢。」
真好笑!這是個挺牽強的理由,只是落在白韶那裡,什麼也不算。他微微低頭,說:「再跟著我,就把你扔給那幫人。」
微微縮了縮腦袋,趙芍湘又直起脖子:「你不會的!」
「為什麼?」
「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眼裡落滿了星星,不是壞人。
只是白韶興趣缺缺,單手插兜,側臉說:「隨你,不過我非常討厭跟屁蟲。」
話雖這樣說,可趙芍湘還是天天騷擾白韶。
高二和高一的課程並不同。她需要每天等著白韶一起放學。有時白韶在籃球場打比賽,她就拿著水和毛巾在觀眾席等著。
她說:「你看,你是韶華的韶,我是芍藥的芍,你和我的名字都有『shao』字,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白韶在喝水,差點噴她一身。
趙芍湘天天跟在白韶屁股後面,是名副其實的跟屁蟲。而白韶並沒有像最初說的那般討厭她。
她在身後嚷嚷著走太快的時候,白韶會下意識地慢下腳步,順便諷刺一下:「趙芍湘啊,這就是小短腿和大長腿的區別。」
她在後面悄悄比了個拳頭,又默默地跟上。
時間長了,高中部都知道白韶身後有個「小媳婦」。他的哥們見到她時都會彎下腰,玩笑似的尊稱:「白大嫂!」
趙芍湘惶恐,非要一路彎腰回去,還一臉笑著說:「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他們捧腹大笑,指著身後臉臭得不行的白韶說:「到時候就有了哈哈。」
白韶臭著一張臉把趙芍湘拉走,他們沿著落滿雪的小道一直走,直到走到湖中央的一個小亭子,他放開她的手,哼了一聲。
她悄悄地觀察他的表情,百年一遇的臭臉。趙芍湘在他面前做了好多鬼臉,他絲毫不動。良久,白韶才怨怨地說:「今天為什麼沒去籃球場?」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兒啊。趙芍湘舒了一口氣:「今天數學老師拖堂了。我……我不敢逃課。」
白韶的表情這才好了點。
之後趙芍湘是越發纏著白韶了。有作業的時候纏,沒作業的時候纏,甚至還在周末的時候約白韶去市圖書館「學習」。
白韶每次都是一臉嫌棄的表情:「趙芍湘,你還能再笨點嗎?」
一個三角函數問題要他解釋三遍,他從來沒被人這麼氣過。
趙芍湘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錯誤,笑呵呵地繼續問問題。這是她的長處。伸手不打笑臉人,白韶每次見到她的那副表情都像是皮球泄了氣,一點也沒法兒。
等到高三下半年,白韶已經舉行了百日誓師後,兩人的關係才算是跌入谷底。
趙芍湘在家看了一部青春電影,裡面的某些情節讓她內心蠢蠢欲動。以至於今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她活蹦亂跳的像只兔子,晃悠在白韶身旁,樂呵地說:「白韶,白韶,你看今天的火燒雲真美啊!」
是啊,他眯了眯眼,天邊被金紅色充斥,像是一把把扇子次第鋪來,一團一團的,光從天邊而來,映射在他們臉上、身上,青春的模樣就是如此。
趙芍湘在白韶出神的時候說:「白韶,你看今天天時地利人和,你就收了我吧?」
「嗯?」
「你收了我吧?」
這次聽清楚了,這女孩是要和他告白啊。白韶想要嚇一嚇她,把笑容收了,換上微冷的神色,說:「趙芍湘啊,不是我不想和你談戀愛,我是有原則的人,你……」
「我什麼?」
「嘖嘖,」他嫌棄地說,「太笨了!」
可惡,他竟然說她笨。趙芍湘肚子里瞬時充滿了氣。她氣鼓鼓的臉蛋紅紅的,白韶想笑,可還是生生地壓了下去,可下一秒他就不這麼想了。
趙芍湘腦子發熱,竟然直接踮起腳,吻上了他。
他一時愣在了原地。
這就是他們冷戰的原因了。不,是白韶冷落趙芍湘的原因,他竟然被女生強吻了,而且還是這麼笨的女生。
真是無法承受!
自此,白韶對趙芍湘,一律忽視。
最後一次見面,是在白韶高考後,她費了勁地找到了他的考場,一直等到考試結束,穿越人流,找到白韶。
白韶只說了一句話:「趙芍湘,有本事你考到A大,我可以在那裡等著,那裡有一次和好的機會。」
那句話有多重要,趙芍湘沒有忘。
第一年沒考好,趙芍湘放棄了一所重點二本的高校,直奔復讀。第二年,老爸砸了點錢給學校,輕鬆一點進去了。
只要是關於白韶的所有事,她都很有興趣,都要去嘗試。
趙芍湘聽說白韶已經去韓國留學,心都焉了。不過很快她就重振旗鼓,等了他半年。
她在這半年內,想辦法「吸引」了白韶同寢室人高樂的注意。那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一邊聽白韶和趙芍湘的傳說,一邊喝著可樂,笑哈哈地說:「每次聽你們的事兒,你知道嗎?我都想把這可樂瓶給吞下去,那白韶大爺竟然會被一個女孩強吻,關鍵還是這麼笨的女生,哈哈,容我再笑會兒……」
趙芍湘額頭立馬出現三條黑線,高樂「嘿嘿」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說:「放心吧,哥會幫你的。」
這次的機會還是他在暗中牽線,找她來做他們小組作業中的女主角。不是他護短,趙芍湘真是落落大方,大一的時候被認定成系花,名副其實的系花。擔得起女主的顏值。
況且,有趙芍湘在場,他可得好好淬淬白韶那傲嬌的脾氣。
男主角江森和趙芍湘同系不同班,聽A大貼吧里說他追趙芍湘有那麼一小會了,可她心系白韶堅決不動搖,江森也就偃旗息鼓。
拍到第二周的時候,作業才算基本完成。過程很順利,趙芍湘一直乖乖的,因為她總是能在無意之中感受到白韶的肅殺之氣,冷冰冰的,看一眼就能打一個寒顫。
剩下的也就是他們小組人私下裡做一張海報,再將劇照給後期處理一下。這些都很easy,關鍵還是視頻的後期處理。高樂在處理視頻的時候臨時增加了兩段,一段是兩人吵架的戲碼,還有一段是混混親吻女大學生的戲碼。
於是他把江森和趙芍湘叫出來補鏡頭。
吵架的戲碼很快拍完,是在大學的湖邊,女大學生給了混混一巴掌,怒吼:「你能不能放過我?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不得不說,趙芍湘的演技真的很不錯,把女大學生的隱忍、痛苦演繹得淋漓盡致,只是……嘖嘖,高樂忍不住捂了一下臉,那一巴掌可真響。
接下來就是親吻戲碼,女大學生打了混混一巴掌後,混混也較真了,直接把她拽過來,按在牆上親吻。
趙芍湘有點猶豫,搓著雙手討好高樂:「師兄?你看能不能把這段給刪了?畢竟我是良家婦女,拍這個有點……」
高樂摸摸下巴,確實,這戲對於趙芍湘來說尺度很大,可對於白韶來說,他瞅了一眼攝影機前的白韶,那廝盯著回放看得出神呢。
高樂狠下心來,決定猛推趙芍湘一把,他大手一揮,否決:「不行,這段是很重要的情節,男女主的後戲就靠這段來支撐了,沒了會大大影響作業質量。」
說完,白韶看了高樂一眼。高樂洋洋得意,用眼神示意他:我多為咱們的成績著想。
各就各位後,趙芍湘臉上爬著一抹紅暈,一直低著頭,而江森則看著她壞壞地笑著。
江森扮演的混混猛地把趙芍湘拉進懷裡,咄咄逼人地看著她,最後感性還是戰勝了理智,有那麼一瞬間,江森真的想俯下身來,光明正大地親吻那紅唇。
而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只是在離那紅唇不到一厘米時,那邊傳來白韶「cut」的聲音。
他蹙眉盯著那副畫面,良久才說道:「借位拍攝,不用真的親上去,你看,這不拍得挺好的嘛,就像真的親上去了。」
最後一句話,是白韶咬牙切齒說出來的,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高樂。
高樂吞吞吐吐:「可是……」
白韶堅定地說:「我是導演我說了算。」
趙芍湘那邊狠狠地舒出一口氣,還向白韶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白韶冷哼一聲,扛著攝像機一言不發地離開,高樂一行人緊跟其後,還在走之前朝趙芍湘眨了眨眼睛。
人都走後,湖邊只剩下江森和趙芍湘。微風吹拂著,把她的髮絲吹亂了,他下意識地傾身,想要把她散落的髮絲攏回耳後,可趙芍湘還是快了一步,本能地閃過這親密接觸。
江森自嘲了一番,朝白韶離去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喜歡的就是那種人啊?那種不可一世的傢伙。」
「嗯。」趙芍湘輕輕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他好像並不喜歡你。」
「他說過,我這個人很笨啊。」趙芍湘笑著說,「喜歡上他的時候,我還是個特別懵懂特別笨的女孩,就想這麼一股腦地笨下去。」
江森這時才知道,趙芍湘和白韶之間,他是永遠也跨不過去了。
白韶小組的作業很成功,老師誇了一番又一番,頂著大拇指:「這交換回來的學生就是好啊,我要報告給院長,大力支持交換生項目。」
高樂喜滋滋地說:「這次的作業可是多虧了人家芍湘和江森吶。」
白韶停下腳步,一字一頓地說:「你就不能不把那兩個名字放在一塊?」
「吃醋了?」
「開玩笑。」
「怎麼這麼酸呢?」
「……」
「沒吃醋的話咱們請人家一塊去吃個飯可好?算是犒勞。」高樂建議道。
白韶想了想,確實得還這個人情:「隨便吧。」
當天晚上高樂就打電話通知趙芍湘和江森,江森那邊沒意見,隨時恭候。趙芍湘那邊就愁眉苦臉了,她哭喪著:「師兄,我再不複習,這學期就要掛科了。我得去買幾張柯南海報掛在牆上。」
高樂哭笑不得:「放心吧,專業課不會那麼輕易掛的。」
「是嗎?如果連色溫白平衡的定義也不知道的話,不會掛嗎?」
高樂頭上拉出三條黑線。旁邊的白韶還偷偷聽著他們講話,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高樂看著白韶那張人神共憤的臉,突然說:「要聽就光明正大地聽,別帶著耳機假裝學習。」
趙芍湘那邊也傻了:「師兄,你說什麼?」
「沒什麼?」高樂在白韶表情威脅下換上一副笑著的皮囊,「你白韶師兄成績第一,他什麼都會。剛剛說了,要主動幫你複習。」
白韶這才略微滿意地站起來,那表情就像是在說:高樂,你終於辦了件人事。
高樂嘴角一抽,決心不再理會忘恩負義的白韶。
兩人約在圖書館的三樓,這裡有中央空調,一進來神清氣爽,不一會那些熱氣全都消失不見。
趙芍湘很享受這時刻,因為宿舍里是沒有空調的,而北方的夏天又熱到每個毛孔都在叫囂。
她拿著複習資料在三樓的樓梯口等白韶,隔一會兒看一下手錶,表情悶悶的。他已經遲到五分鐘了。不過她已經等習慣了,高中三年都等過了,還在乎等這幾分鐘嗎。
白韶氣喘吁吁地上來,就看見趙芍湘在樓梯口左顧右盼。等看到他的人影,嘴角浮上一抹笑容:「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怎麼可能呢,都答應了,算是來還你人情。」
他徑自往閱覽室走去,趙芍湘像三年前那樣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白韶把手裡的一堆資料擺到趙芍湘面前,說:「這些都要背過,才能保證在不掛科的同時達到績點、拿到學歷證。」
趙芍湘驚訝的表情被白韶盡收眼底,可大學不像小說里那般輕鬆,隨便考考就能過,六十分保底,多一分浪費。只有你平均分達到了七十五分,才能順利拿到學歷證和學位證。
白韶扶額,這些東西估計趙芍湘從來不關心吧?也是,她拼了這條小命才考到A大,再不放鬆放鬆估計精神都要失常了,可生活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
白韶仔細給趙芍湘講解色溫、白平衡的定義,甚至教她黑白彩色電視制式理論,見她投來一片迷茫的眼神,又換了簡單點的知識,布光原則和正反打拍攝。這次趙芍湘倒是挺快學會了,還信誓旦旦地說:「你上次拍攝就是用的三點布光對不對?」
「難得聰明了一回啊。」白韶贊道。
趙芍湘「嘿嘿」笑了兩聲,接下來幾個小時狀態超好,連續做對了好幾道模擬題。白韶投去了些許讚賞的目光。趙芍湘其實並不笨,術業有專攻而已。
兩人又複習了一會,旁邊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光了,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在學習。趙芍湘看了眼手錶:「奇怪,這才八點,怎麼走了這麼多人?」
白韶從一堆雜誌中抬起頭,瞪了趙芍湘一眼,說:「一心不可二用!」
她幽幽地閉上嘴,又埋頭在題海中。那委屈的模樣真像受了氣的小媳婦,白韶難得笑了一下,又開始看雜誌。
趙芍湘開始坐不住了,左晃晃,右晃晃,不一會就引起白韶的注意。他拿開放在臉上的報紙,問:「怎麼了?」
「白韶,我害怕,圖書館怎麼沒人了?」
白韶這才注意到圖書館已經沒人了,剛才的報紙講了機器人意識的塑造,很吸引人,他不知不覺看過頭了。他把白韶左手的手錶看了又看,最後得出結論:「你的手錶壞了。」
「啪」一聲,全館的燈一剎那間全都熄滅,周圍瞬時變得漆黑。趙芍湘「啊」一聲跑過去抱住了白韶。
手錶壞了,兩人來時都沒有帶手機,他們都沒意識到原來已經晚上十一點。
圖書館已經閉館,大門緊鎖。館內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給周圍的一切披上一層銀光,如此靜謐,如此美妙。
趙芍湘那害怕的心一點一點被柔化,她站起來,大膽地去望窗外的月亮。回想一下,今天是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她眼裡都映滿了這一地的月光。
白韶忽然心一動,柔聲道:「害怕嗎?」
她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白韶哭笑不得,問:「這是什麼意思?」
「剛剛還在害怕,可是現在又突然不怕了。」
「哦?」白韶打趣道,「我記得你以前是個膽小鬼。」
「是啊,我從來都是膽小鬼。」趙芍湘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可是有你在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白韶心一頓,連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時他的眼底溢滿了溫柔。他嗓音暗啞,低低地說:「芍湘,過來。」
她照做。白韶突然之間攬上她的肩,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裡,兩人朝向窗外,白韶轉向趙芍湘:「今晚不如就在這賞月談話吧?」
兩人席地而坐,鑽進來的月光如水,鋪了一地,趙芍湘的臉被一層如水的月光照耀著,細膩、溫和,像美人魚,浸在藍色的海洋中。
兩人聊校園軼事,聊理想三旬,聊古今中外。不知白韶講了什麼,趙芍湘笑得毫無形象,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前仰後合,時不時錘一下地板。白韶看著趙韶湘,笑得溫柔,兩人之間充斥著從未有過的甜,漫過人生十九年,終於還是與彼此相遇。
趙芍湘問:「白韶,你的夢想是當大導演嗎?」
「是啊。」白韶笑著,「像好萊塢的那種導演,用一個影片來詮釋一生,把那些獎項全都拿一遍,這一生也算是無憾了。」
「嗯,那一定很棒。到時候讓我去當你的女主角唄?」趙芍湘笑嘻嘻地說。
「不行!」白韶想也沒想就拒絕,「娛樂圈太複雜了,不是你這麼笨的人能待的。」
好吧,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損她。
兩人又換了個話題,聊得不亦樂乎。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時光,她總愛纏著他,總能讓他笑。兩人之間總是有陽光,暖烘烘的,彷彿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
他彷彿看到了那個百折不撓的趙芍湘,每天都在放學後等他,夕陽在她身上勾勒出柔軟的輪廓,她笑得那麼開心。
其實當時冷落她的原因不只是自己被強吻的那個坎兒,而是希望能讓她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水平,激發最大的潛能考到A大,要不然,他不認為自己有信心能去支持異地戀。只有拿自己當做她的動力,才能邁過高考這個坎兒。
對不起,他利用了自己和她的感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趙芍湘精神沒剛開始那麼活躍了。說一句話,她能打四五個瞌睡。她迷迷糊糊地說:「我累了,小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哦。」
「好。」白韶把她輕輕拉進自己的懷裡,調到一個舒適的位置,讓她睡得安穩。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強吻他的那刻,強勢得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權。當時他愣住了,隨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而現在,他只想反過來實施一遍。附下身來,嘴唇輕輕觸碰那片柔軟,點水般彈開。
晚安。
天邊大亮,初現魚肚,白韶狠狠地舒展了下懶腰。看窗外,陽光正好,暖黃色的陽光射進來,別緻溫暖。
他伸手推了推趙芍湘,催促她趕快起來。可她像只豬一樣,紋絲不動,還迷糊地說著「別鬧」。
白韶笑笑,容她再睡了五分鐘,伸手拉她。這一拉,感覺有些不對勁。她整個人像攤軟泥一樣趴在地上,一點也不清醒。白韶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立刻拿開。
她的額頭好燙。
白韶恨不得以光速沖向醫院,掛了號,就了診,醫生出來說:「不過是著涼引起的發燒,已經在打點滴了,不用著急,過一會就能退燒。」
他這才狠狠地舒了一口氣,天知道剛剛他有多擔心,整個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還好趙芍湘沒事,謝天謝地。
白韶走進病房,一臉嫌棄地沖床上的她說:「醫院的消毒水真難聞!」
「是啊!」趙芍湘學著白韶嫌棄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說,「就是好難聞。」
窗檯放著一盆百合,開得正好,趙芍湘讓白韶拿過來給她養養眼。下午他就去花店訂了好幾束百合放在病房。趙芍湘哭笑不得:「喂,你還真準備讓我在這裡常住了啊?」
白韶思考了一會,煞有其事地說:「嗯……等你明天出去了把花搬回宿舍。」
白韶把晚飯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趙芍湘百無聊賴地玩起「貪吃蛇大作戰」,玩著玩著,發現自己不是玩這個的料,於是又轉到淘寶。
他回來的時候發現她正盯著手機看,於是走過去把手機沒收:「玩手機對眼睛不好,尤其是病人。」
趙芍湘只能乖乖吃飯。
視線落到窗外,火燒雲充斥著天空,紅光燦燦,映射著大地,就像三年前,一點也沒變。意識到她的出神,白韶也往窗外望去,若有所思地看著整個天空。
她猝不及防地開口:「誒,我發現咱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名字里都有『shao』字,你是韶華的韶,我是芍藥的芍。」
「這是你三年前追我的時候說的話。」
「嗯,我還記得,我說了……」
「說了什麼?」
趙芍湘「噗嗤」一聲笑出聲:「我還說了,白韶,你看今天的火燒雲這麼美,天時地利人和,要不你就收了我吧。」
「好。」
「什麼?」
「我說我收了你。」
這時的白韶才知道,什麼都沒有變,儘管自己滿滿的都是套路,還好最後抱得美人歸。
全文完
責任編輯:張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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