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若無法倖免,但願有人與你作伴

You"ll Never Know
The Shape Of Water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
Alexandre Despl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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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片在電腦里存了蠻久了,但因為聽聞國內院線會准映,所以就一直藏在電腦里沒看。今天終於得以觀影,決定因為它給我們這個園地又多添一株草。
在朋友圈或者微博都看見過周圍朋友三言兩語的評價,但基本都沒有讚譽,都以「一般」為中心思想,奧斯卡頒獎典禮那天也有人質問為何一場人獸戀能夠登頂。
成長到這個年齡,我自認為最大的收穫就是擺脫了人云亦云,不再畏縮著討好。哪怕是眾人擲雞蛋,若我真心喜愛,也願奉上花朵;即使是好評如潮,如若不得我心,也實在不敢苟同。這一點小小的自由,該也不為過。
Guillermo del Toro此次懷著滿滿的誠意和一絲不苟的態度打造出水之形狀,確實在我心中泛起波瀾無數。坐在電影院里不知何時就開始淚流滿面,旁邊小托尼悄悄遞來一張紙巾,我低聲報以一句「這片子真的需要理解」。
的確,人魚戀不新鮮,難怪有觀眾抱怨劇本老套。但如果僅僅從所謂的「人獸戀」角度去欣賞它,確實辜負了一片赤誠。這場「戀」,並不止於愛情啊,分明就是孤獨靈魂之間的碰撞與安慰。
整部片子都被塞滿了孤獨,塗抹著陀螺叔一貫喜愛的暗色調,但同時又不失他心儀的色彩。Elisa Esposito的姓氏,一開始就被解釋說明為「孤兒」,而她的居所樓下的電影院也正好叫做「Orphan」(孤兒)影院。人們獨來獨往,少言寡語。環境里處處是冷漠:Giles充滿感情與希望的畫作卻被冷冰冰的照片替代,暗戀餐廳小哥也只能頂著假髮重複買著難以下咽的派才能得以偶爾緊張搭個訕;一些人只因膚色不同連一家不起眼的小餐廳都進不去;電影院老闆派送影票、努力宣傳,就希望能有一點觀眾光臨……
我看到過有人質問為何殘疾、同性戀、有色人種等等邊緣人就必須得接受喪氣的渲染,但孤獨放過了誰呢?不會說話的公主Elisa、空有一手畫功無處施展的Giles、家裡單位兩點一線的Zelda、在權勢面前人微言輕的博士Hoffstetler、孤立無援受盡折磨的怪物魚人、冷血無情的Strickland……每個人,無一例外。孤獨選中你的時候,才不會考慮你的身份,底層被邊緣化的同時,高處也是不勝寒。
開始流淚大概是看到Elisa哀求Giles去解救魚先生的時候吧。這世上的理解與安慰太稀少太珍貴,所以怎麼願意,怎麼忍心,怎麼能夠放棄?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又會導致何等的絕望?那種絕望,是被簇擁的人無法懂得的。即使Giles也需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之後,才能深刻體會。
大家都出了一分力幫助解救魚先生也算是一群孤獨的靈魂完成的一項壯舉吧。在這個行動中,每個人都參與其中,不再是一個個悲哀的獨立體。人生終究有點念想。
Elisa在解救出魚先生之後,整個人生都開始發光,換上了紅色的高跟鞋,臉上抑制不住地洋溢喜悅。僅僅因為愛么?因為終於不孤獨了啊。是陪伴,沒有絲毫嫌棄的陪伴。它或許都不是真正的愛情,卻是多麼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作為一個擁有社會迴避型人格的孩子,最害怕被扔到聲色犬馬中去,安靜呆在自己的世界裡會更加安心。寧願不開口也不希望被打擾,能交到朋友大概都靠運氣和緣分吧。其實以前也不這樣,被理解得少了,久而久之就疲於解釋,慢慢停止發聲,習慣縮在自認為安全的角落裡。前天有人說覺得我比之前明顯更加冷漠。我說大概是因為年齡又大了。
水形物語是帶有理想主義色彩的,它告訴我孤獨不放過任何人,理解也不講條件。沒有人應該是一座孤島,每個人都希望被感知,任何人都有享受安慰的權利。但願,理解我的那條魚,也遊走在這世界上某個角落,耐心地,不帶任何偏見地,偷偷打量著我這枚奇怪的存在。
電影結束那一刻,一邊是眼角還有淚的我,另一邊是從我面前跨過的一個妹子:「還真是部奇怪的電影。」嗯,或許奇怪的人拍出的電影自有奇怪的人去欣賞吧。
安。孤獨但殘存溫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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