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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才華蓋世,俠骨柔情的思想家——緬懷大師李敖

一生快意恩仇,百年不見來者。

笑罵擲地有聲,精神豐碑永存。

終於到了給我曾經的偶像,李敖大師,蓋棺定論的時候了。我也有很多年沒再看他的書了,最近讀的一本還是《第73烈士》,裡面既有他原創的新故事,也有他多年前作品中寫過的內容,糅合起來,更像是穿越了百年,貫穿了「烈士」的一生。

他筆下的第73烈士,是黃花崗72烈士之前的從容赴死的溫生才?還是最後佇立在淡水路邊破廟裡的李師科像?我覺得,到了今天,他終於成了自己筆下的第73烈士。


我是不樂於見到李敖只活了83歲的,以我對李敖的了解,他在壽命上還是輸給了一個老對手,那人就是李登輝。大師你怎麼能走在對手的前面?

曾經,李敖打贏了一場官司,拿到了賠償,還笑著嘲諷對手說:「花你的棺材本,我爽斃了!」接著,看著他的老對手一個個老去、謝世,他是喜,或是悲,或許也只有他本人最清楚。

拿到胡秋原第二次賠款

老國民黨大員胡秋原三十多年前與我結下樑子、打起官司。近年來我把他打敗、把他逮住、按住,要法院判決他賠我款,他第一次賠過了,這次又被我得手,十二月二日,他繳出「玖拾貳萬柒仟貳佰陸拾壹元整」(內含利息)的台灣銀行新店分行國庫支票給我,我才揭下他家被我查封的封條,他再晚給,我就拍賣他的老巢了。

人生快事不在花錢,而在花誰的錢。我認為花兒子的錢和花敵人的錢是兩大快事,感謝我的敵人九十一歲的胡秋原,花你的棺材本,我爽斃了。(1999/12/10)

李敖生前的對手太多太多,或許李敖也預見到不能活過他們,所以他生前也立下遺囑,將遺體捐給醫學研究,並囑咐將他的骨骼保存,要立在台大醫院裡,可以繼續「看著」剩下的老對手們,或者讓他們看。

台灣知名學者、作家李敖在今日下午舉行的記者會上,在被問到他自己如何看待自己的終局,李敖答說,他已把屍體捐給台大醫院,指示器官能捐給人用的都捐,能用作大體解剖的就解剖,剩下的就掛在台大里,讓恨他的人都能看見。

他對死亡早已看淡,生前還在媒體上拿自己開玩笑,引用陸遊的詩,說「樽前作劇莫相笑,我死諸君思我狂」。

最後,我引用宋朝大詩人陸放翁的一句詩,「樽前作劇莫相笑,我死諸君思我狂」。我在你面前跟你開玩笑、作秀,你不要笑我,因為等我死了以後,你會想我想得發瘋。

在2017年6日,他還希望能再辦一個名叫《再見李敖》的節目,算是人生告別會,讓生前的朋友,對手相聚一堂,見最後一面。只可惜未能如願。

你們好,我是李敖,今年83歲。

年初,我被查出來罹患腦瘤,現在剛做完放射性治療。現在每天要吃6粒類固醇,所以身體裡面變得像一個戰場,最近又感染二次急性肺炎住院,我很痛苦,好像地獄離我並不遠了。

我這一生當中,罵過很多人,傷過很多人;仇敵無數,朋友不多。醫生告訴我:「你最多還能活三年,有什麼想做、想乾的,抓緊!」

我就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裡,除了把《李敖大全集》加編41-85本的目標之外,就想和我的家人,友人,仇人再見一面做個告別,你們可以理解成這是我們人生中最後一次會面,「再見李敖」及此之後,再無相見。

因為是最後一面,所以我希望這次會面是真誠,坦白的。不僅有我們如何相識,如何相知,更要有我們如何相愛又相殺。

對於來賓,我會對你說實話;我也想你能對我講真話,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或許我們之前有很多殘酷的鬥爭,但或許我們之前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我希望通過這次會面,能讓我們都不留遺憾。不留遺憾,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也是我對你的期盼。

對於來賓,不管你們身在哪裡,我都會給你們手寫一封邀請信。邀請你來台北,來我書房,我們可以一起吃一頓飯,合一張影,我會帶你去看可愛的貓,我會全程記錄我們最後一面的相會,一方面是留作你我紀念,另一方面也滿足我的一點私心:告別大陸媒體近10年了,我想通過這些影片,讓大家再一次見到我,再一次認識不一樣的我,見證我人生的謝幕。 謝謝各位!

李敖的風評很雜,有人說他是個好人,有人說他品德低下,這都是一面之詞,在信息渠道豐富的現代社會,我們多去了解一個人的每個方面,應該不難,如果執念於某一面來評價他,未免不妥。下面,我就一一來說說李敖的多面。


李敖出生於黑龍江哈爾濱,祖籍是吉林扶余,在1949年隨家人赴台定居,畢業於台大歷史系。這個原本是將要從事歷史研究的人,卻拿起筆杆子抨擊國民黨政府。

這一戰,他就奉獻出了自己的無悔青春!

在創辦《文星》的那段時間裡,他隨身攜帶一個小皮箱,裡面裝的是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品,他自稱隨時準備入獄。

時至今日,國民黨在台灣已經淪落為在野黨,一蹶不振的樣子,大師也曾表示自己贏了。

但是對於戰士來說,只要祖國尚未統一,戰鬥就不會停止。

他又揮劍轉向台獨分子,如李登輝、陳水扁及民進黨支持台獨的黨徒之流,統統都是他口誅筆伐的對象。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陳水扁早年也搞出版,跟李敖混過,喊李敖為大哥,當陳水扁當上「總統」後,還是尊稱他大哥,他不屑一顧,不留情面的痛罵陳水扁。

我就問一句:平日里喜歡貶低李敖的人,你們有他這一身傲骨嗎?


縱觀大師的一生,我可以這麼說,在台灣政圈,娛圈裡被他罵過的人,大多數人不計前嫌,還是很尊敬他的,例如前文提到的陳水扁。

其他人還有宋楚瑜。宋早年擔任「新聞局長」,經常查封李敖的書籍,兩人可以算是「死敵」,可是到了晚年,李敖又稱宋楚瑜洗心革面,兩人並成為好友。

李敖支持宋楚瑜,因為他發現宋楚瑜已經徹底「洗面革心、脫胎換骨」。李敖用了一個辛辣的比喻來說明何謂「洗心革面」:宋楚瑜本來跟李登輝、陳水扁等人一樣是「娼妓」,但宋現在「從良」了,而其他政客還在出賣靈肉。

馬英九也很尊敬李敖,李敖對他,該表揚就表揚(馬英九在辦公室接待女性時,會主動把窗帘都拉開,房門打開,李敖誇他自律);該批評就批評(例如他說馬英九給蔣經國掃墓時行跪拜大禮,是個軟骨頭)。

娛樂圈的蔡康永,小S等人,也都被李敖罵過,生氣歸生氣,轉過身來,和好如故。

簡而言之,李敖就事論事,愛憎分明,所以他也能贏得對手的尊敬。


李敖一生著作頗豐,除了抨擊國民黨的書籍外,他對中國文化研究也是有深厚功力的。

在2000年,李敖還有個比較出名的新聞,就是他的小說《北京法源寺》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

其實,這件事後來也澄清過,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書有很多,印象是只要推薦了就行,所這件事實在是不值得一提。若被反覆提及,也只是出版社的營銷手段吧。

李敖一生寫過一些小說,《北京法源寺》確實是寫的不錯,2015年由導演田沁鑫改編,搬上話劇舞台。

話劇《北京法源寺》劇照

這部小說的主要內容是圍繞「戊戌變法」這個歷史事件展開故事,借梁啟超、康有為、譚嗣同等歷史人物形象,講述了他們為振興中國,改變中國所做出的努力。


李敖一生坐過兩次監獄,第一次的罪名是台獨。

對,在蔣治時期,台獨是違法行為。李敖是被他人供出來的牽連入獄的,這種案子,屬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那種。還有不懂的朋友,我就打個比方。

小明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對校長提出了尖銳的批評,校長不但不生氣,還表揚小明熱愛學校,建議中肯,精神可嘉。一個星期後,小明因為在學校損壞公物,被開除了。

蔣校長(手動滑稽)作古後,大赦天下(taiwan),李敖獲得減刑,不久出獄。

他第二次坐牢是被告了侵佔財產。(這件事我憑李敖的一面之詞寫,爭議可能很大)

蕭孟能是個官二代,有錢搞出版,但是沒名氣,李敖沒錢有才,兩人一拍即合,成了死黨,合作出版《文星》,兩人都名噪一時,但是也引起了國民黨政府的注意。後來出版社被關停,蕭孟能便跑出台灣,避難智利,臨走前將財產交託給李敖保管。

1980年,蕭孟能帶著新女友王劍芬返回台灣後,發現財產被轉移了(有一套房產到了胡茵夢名下),就把李敖給告了,說李敖霸佔了他的財產,李敖的老婆胡茵夢成了蕭孟能的證人,李敖最終入獄,判了六個月。胡茵夢和李敖自然也離婚了。

據李敖說,是有政治力量介入,鼓動胡茵夢誣告自己的,所以他並不恨她。

李敖出獄後,把蕭孟能給整了。起因是蕭孟能有了二奶,結髮之妻朱婉堅便找李敖商議討回公道,並許諾,如果能拿回財產,可分1/10給李敖。李敖有仇必報,於是插了曾經的朋友,蕭孟能這一刀。

李敖也拿到承諾的部分收入,出版了自己的書。

李敖後來反訴此案,最終平反,蕭孟能也跑到了上海定居,終年。據說蕭臨終前,還是後悔與李敖反目成仇的;至於李敖,則說蕭也曾向他致歉,至於真相到底如何,這事只有他們兩人最清楚了。

李敖初戀情人姓羅,據說因為女方父母的阻力而分手,很多男人都有過面對著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據說李敖為此自殺,差點喪命。(據說羅早已定居美國,多年後,李敖仍然評價她是在自己所有女友中無出其右。)。

也正是這次刻骨銘心的愛情,他對感情也看開了,他在獄中寫的短詩「不愛那麼多」,正是他對愛情的感悟。

不愛那麼多 只愛一點點

別人的愛情像海深我的愛情淺

不愛那麼多 只愛一點點

別人的愛情像天長我的愛情短

不愛那麼多 只愛一點點

別人眉來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這首短詩被馬來西亞籍歌手巫啟賢改編成一首情歌,李敖後來稱這是他最喜歡的流行歌曲。

李敖還有一首情詩也被改編成流行歌曲,由台灣歌手王海玲演唱,歌名叫《忘了我是誰》。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看了心裡都是你 忘了我是誰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看的時候心裡跳 看過以後眼淚垂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不看你也愛上你 忘了我是誰

他開始大膽追求美女,從胡茵夢到最後的王小屯,他大王小屯30多歲,就現在看,他最後的婚姻是美滿的。

李敖對胡茵夢,兩人在婚姻期間,也到處秀恩愛,雖然在那場官司里反目成仇,多年後,李敖總是在不同渠道還念叨這位前妻。

李敖說他在胡茵夢五十歲大壽時,送玫瑰給她,並壞壞的提醒她,你終於老了,五十歲了哦。

李敖說他有一次在街頭偶遇胡茵夢,他立刻到街頭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朵玫瑰贈予美人。(據胡茵夢回憶,承認兩人在街頭擁抱,自己在這一瞬間也有對過去釋懷,但是李敖還是那麼狂妄自大,認為胡茵夢是給自己道歉。)

他是想竭力給大家展現出「多情應如我」的洒脫姿態,而還是會有人說他是在消費、擠兌胡茵夢。

作為旁人,覺得他是耿耿於懷,或者念念不忘?我覺得,不論旁人如何解讀李敖所為,這終只是一場羅生門。


李敖對胡適推崇備至,不但是學問,而且是有恩。李敖在年輕窮困時,胡適曾送他1000元用於日常開支,所以在2005年,他訪問北京大學期間,他捐35餘萬,要在北大給胡適立一座銅像。

胡適

北大後來反悔不想立,說要退錢給李敖,李敖回復說,錢是小事,就放你們那裡,等你們什麼時候想立了再立也不遲。

時至今日,胡適像也沒立起來,我覺得沒關係,在大師心裡有胡適的一席之地就行。

我記得,他在北大演講中推崇胡適,貶低魯迅,結果到了提問環節,坐在前排的一位白髮老者(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位老人是誰)忿忿不平的要跟他爭辯,最終舉辦方出來平息事態,很有意思。

李敖在演講時厚此薄彼,固然有失風度,我更願意相信李敖能在會後與那老者握手言和。

柏楊、李敖兩人都是我的讀書時喜歡的作者,我喜歡柏楊先於李敖,認識李敖後,開始疏遠柏楊。

柏楊

柏楊在體制內時,李敖是論戰對手,柏楊落難時,居然想到的是向李敖求救。柏楊曾說(大意):「李敖之前總是提醒我要提防政府(李敖常備手提箱,隨時準備入獄),我笑他無知,居然對民主文明的政府缺少信心。現在看來,我的眼光竟還不如李敖這位後生。」

柏楊入獄後,李敖也積极參与營救,柏楊才未被判死刑,柏楊出獄後,感謝孫觀漢等人鼎力相助,而不對李敖「謝恩」,甚至柏楊還感謝小蔣的再生之恩,這一點讓李敖覺得忍不了。因為在李敖的人生信條里,真正的戰士是不會妥協的!

自此,李敖和柏楊成了冤家,柏楊寫什麼,他就噴什麼。柏楊的白話版《資治通鑒》出版後,李敖就整了個小冊子給他挑錯。對於李敖,柏楊只能敬而遠之,甚至不想和他再有交集。

當時台灣的作家作品銷量,第一是李敖,第二是柏楊,像我這樣,對他兩人都粉的人,在台灣也是有的。有讀者寫信給柏楊,稱讚柏楊、李敖兩人,柏楊看到,便刪了李敖的名字,轉載出來。此粉絲後來把原稿又給了李敖,李敖得知後,自然又把這事抖出來,嘲諷柏楊自私。


李敖年幼時便離開大陸,他對大陸的印象不深,但對中國人身份的認同是強烈的。兩岸統一,中華復興,是他畢生的夢想。

李敖曾經參加台灣「總統」大選,這種事純屬大師樂於惡搞,我相信,他若當選,當政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謀求統一。要知道當時的台灣社會輿論偏向於「不獨不統」,所以他是沒有可能當選的,他作秀的成分更多。

李敖後來又當選立法委員,他的才能便有了用武之地,經常在立法會上「開炮」。例如台灣政府想採購美國軍火時,他站出來嘲諷當局「給美國做狗還要自己掏錢買骨頭,真賤!」

此外,在《與台灣關係法》中,明確說明是「provide(提供)」武器給台灣,provide從來沒說是買賣,「既無硬性的買賣字義,為什麼美國方面一定要硬性解釋成軍售,而台灣一定要硬性屈從為軍購?就美國說來,這不是欺負人嗎?就台灣說來,這不是賤骨頭嗎?」

最終國民黨妥協,欲和民進黨一同通過軍購案,李敖這個老骨頭聽聞此事,有備而來。他戴上防毒面具,禮貌的請在此的女士先立場,然後噴洒催淚瓦斯,以此阻止軍購案通過。

李敖大鬧會場,阻止軍購

他一生中最大的義舉是:拍賣自己收藏的字畫,將拍賣的來的善款贈送給台灣的慰安婦倖存者。

1997年李敖義賣現場,馬英九捧場

當時日本政府不承認對台灣慰安婦的罪行,通過亞洲婦女基金會提出願意出錢安撫,李敖知道老人們經濟困難,為了讓她們有底氣拒絕日本政府的「嗟來之食」,李敖拿自己的家當來支持,這在當時是絕無僅有的義舉。

李敖敢想敢做,敢作敢當,從這一點看,他無愧是中國人。

去年上映的描述慰安婦現狀的電影《二十二》,也是出於關懷這批可憐老人而作,並將票房收入全部捐給她們。可以說,李敖走在前面,促使更多人重視這些受害者的悲慘境況。

李敖一生的義舉還有很多,說他是一位「俠骨柔情」的鬥士,恰如其分。

【註:黑社會與政治話題,已刪。】


李敖的一生,是戰士的一生,一己之力,不曾倦怠!胸懷中華,赤子丹心。

他生前推崇法國前總統戴高樂,並在2000年為某出版社出版戴高樂《劍鋒》一書時題辭:

同胞懦夫了,他作戰;

同胞愚昧了,他先知;

同胞媚外了,他傲骨;

同胞投降了,他不屈;

同胞迷失了,他把舵;

同胞得意了,他隱居;

同胞爭權了,他不屑;

同胞呼喚了,他馳驅;

同胞勝利了,他遠引;

同胞世界了,他法蘭西!

我覺得,這也是李敖大師的精神寫照,最後一句可改成:同胞世界了,他中國人。

在中國在世界上影響力逐漸提高的今天,民族自豪感日益增強的今天,

李敖終其一生以中國人為榮,以祖國統一為盼,所以,他是一個值得每個中國人尊敬的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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