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的春天
春風十里
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鹿先森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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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的二月，微風不寒，春日漸暖。道路兩旁的木棉似乎有些迷茫，滿樹的枯葉還戀戀不忘去年秋色，可紅花卻已掛滿枝頭，夾在大片黃葉中間自成春意。
一天早晨匆匆出門，陽光正好，風微涼，路上行人亂穿衣，有的還來不及褪去冬天的棉衣，有的穿著已清涼如夏。馬路上成堆的枯葉，樹梢上早已經換上嫩嫩的新芽，一陣風來，一群群流連的老葉便隨風飄搖，竟覺有幾分秋意；微風過處，新芽便迅速散開幾片嫩黃的葉兒來。我料定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戰役，春風半夜屠城，所到之處，落葉紛紛，圃間枝頭全都換上她的人，大有「東風吹世換」的感覺。
我突然想起故鄉，葉落知秋花開春來，炎炎夏日寂寂白雪，無盡地演繹著生命的無常和永恆，也昭示眾生的來路和歸途，造物待眾生何其之厚啊！這樣的日子更容易讓人覺出歲月的真實，呼之欲出，觸手可及，俯仰之間，都是歲月的痕迹。南方只有漫長的夏，隨處可見綠樹陰濃，隨時可見繁花照人，彷彿繁華永不謝幕，彷彿激情永不退卻，只有極短暫的冬天和春天連在一起，用來完成季節的交替和生命輪迴的更迭。時間在鐘錶里，而歲月在日曆上。
剛來南方的時候，是十月底，去堂姐家，她住的地方出門一路紫荊花開，妖冶如火，燦若雲霞，次日清晨再路過的時候，已是滿地落紅如雨，幾分狼狽、幾分漂泊無依，未經滄桑，總少了一份生命應有的淡定與從容。
第二年春天，我在桂花路第一次見識了木棉，他們比其他樹都要高大挺拔，雖然旁枝七上八下稀稀落落，但都很粗很長，所以整個樹冠仍比較大，枝頭的葉子幾已落盡，掛上了木棉花，一眼看去，成片的鮮紅沿著桂花路兩邊一路鋪過去，在朦朧的晨霧裡變成絢爛朝霞；中午，再看到它們的時候，竟然驚羨到我了:碧藍的蒼穹為底色，爛漫春光，先畫粗壯高大的木棉樹，上面成群簇著的是它的娘子——紅色小襖，身材玲瓏，好一副「小鳥依人」啊！忽而有風吹過，幾朵早開的木棉花掉下來，砸在地上，擲地有聲，可是仍舊朵朵完整飽滿，星星點點，安靜的躺在枯草之間，像點綴夜空的星星；不幾日這些火紅的星子就又漸漸連成一片，又在大地上燃起一片火焰，彷彿這一次才是真正開給人間。
春雨在夜間悄悄的來，把大地都洗過一遍，等到清晨人們睜開眼，便又是一個全新的世界。躺在地上的那些木棉花被洗的乾乾淨淨，像是不小心從浴缸里跌出的的嬰兒。 一對年輕情侶頂著蒙蒙微雨，把它們都拾到一起，一朵一朵，在枯草地上拼成一個的紅紅的「心」形來，女孩站在「心」形中間，用兩手比一個愛的「心」形，讓男孩把她一起拍進這春天裡，在在他們身旁，人流和車流各自奔忙，煙雨空濛，山海蒼茫。
我在想，待木棉落盡，花已歸塵，便是又一季長夏。
程子
二零一八年三月於珠海夏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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