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語》：只要是你，一切都是完美的

文/歐陽鋒

在前不久的第90屆奧斯卡上，《水形物語》KO掉了《三塊廣告牌》，包攬了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兩大重量級獎項。但是此獎一出，網上一片罵聲，其中不乏數量龐大的三塊粉。但在小編看來，《水形物語》的純粹，恰恰是它的最大魅力，單憑這點，它配得上奧斯卡。

《水形物語》講了一個憂傷而浪漫的愛情故事。女主Elisa是個啞女，平日的工作單調乏味，主要是幫實驗室打掃衛生。某天一條人魚被遣送到實驗室，這本是高級機密，但被打掃實驗室的Elisa發現，一種奇妙的緣分讓兩個物種相遇然後相戀。電影的結尾，Elisa不幸被追殺人魚的軍方殺害，人魚實現了復仇並將Elisa帶入海里。

「水」成了全片最關鍵的因素。它是連接Elisa和人魚的橋樑，象徵著無處不在的溫柔，也使得愛情在本片里擁有了一種暗含韌度的存在。水是輕柔的，但本身具有流動的屬性，就像Elisa和人魚的愛情一樣，突破了重重枷鎖，任自澎湃著。有一幕，那是在人魚出走的夜晚，全城大雨，而Elisa為了尋找到它，跑遍了每一個角落，最終兩人在一家老舊的電影院相遇，當他們緊緊地相擁時，雨水穿過屋檐，形成了戀愛的地勢。

還有一次，兩個彼此深愛的物種在浴室相擁，水沒過了他們的身體，幽藍色的水流沿著水管四處流動，整座城市再次陷入潮濕，好像《重慶森林》里那座會流淚的房子，原本冰冷的鋼筋水泥因為愛情的力量，變得溫柔無比。

只要人魚和Elisa一發生羈絆，水這一元素就會凸現，扮演著一種襯托和暗示的作用。這個故事不高級，它沒有千迴百轉，蕩氣迴腸的敘事結構。也傳達不出什麼高深的社會議題（這或許是它最飽為詬病的點），簡單說，這部電影的格局很小，講得就是一個浪漫的愛情童話。但是愛情的本質會不會就是如此呢？沒有那麼多的鋪墊，就是一種一頭熱的非你莫屬，省去了繁瑣的拐彎抹角，它是一種衝動，是一種緣分，更是一件平庸到爆的事情。

就像《水形物語》的締造者陀螺，這個熱愛B級片，喜歡怪力亂神的奇葩導演，這個從來不掩飾自己喜好的導演（每天在twitter上的動態一堆），這個時刻都在跟世界宣告自己所愛之物的導演，他拍了所有人都不屑的平庸人獸戀，這麼過時的概念，卻讓人感受到一種難以抗拒的溫柔和純粹。

這個愛情故事帶有cult的味道，這是它沒辦法讓影片獲得大眾普遍熱愛的原因。在觀眾眼裡，好的電影是自帶高級的命題，是需要具備高尚的意義，就像《三塊廣告牌》，百分百的資優生，標準的格式，標準的主題。我的意思是，當我們擯棄《水形物語》，反嗆奧斯卡的倒退時，會不會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那群最偽善的人，因為在我們的心裡，已經不自覺地為所謂的「平庸」樹立起了高牆。

平庸，正是《水形物語》打動我的地方。到底什麼才是好電影的標準呢？是錯綜複雜，一套又一套的社會訴求，還是打動人心呢？能把一個無聊至極的故事說得直擊人心，這才是拍電影的最高境界吧。平庸生活，不就是我們自己嗎？而戀愛的悸動，只會源於平淡無奇的生活。

真正熱愛電影的人，一定會在《水形物語》里找到一種很原始的愛，就像見到Elisa的那條人魚，總會不自覺地全身發光。純粹，這個現代電影最稀罕的資質，終於在《水形物語》里，享受到了一次尊貴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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