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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了眼神,卻沒選對人

文/老四

手裡的離婚證異常刺眼,我一直以為離婚證是綠色的,和城裡的紅綠燈一樣,結果也是這刺眼的紅色。

三月份了,還是這麼冷,拿著離婚證的手抖得不行,胡亂塞進包里。

和往常回家一樣,我和小古坐上了返回鄉里的班車。

又和往常不一樣,窗外的景色已經不是冬天的模樣了。

班車不知道顛簸了多久,恍惚間眼前出現了大片桃花,。

布滿整個山腰,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地方,每年春天剛到,還是滿山突兀,塵土漫天的時候,這片桃林就肆無忌憚的開滿桃花,有時候經過一夜狂風摧殘,第二天桃樹底下花瓣能鋪厚厚一層。

記得小時候總覺得桃花很傻,為什麼這麼早開花,為什麼不等到天氣大暖,氣候柔和的時候開,非要趕在剛開春就早早開花,又早早敗謝。

前段時間電視劇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好像他們的桃花一直不會凋零,很好奇他們的桃花是什麼品種,為什麼我鍾愛的這片桃林,如此的脆弱不堪。

司機猛地停了車,我倆和往常一樣下了車,但今天要回各自的家。

我們兩家只隔一條小河,說是小河,其實河床很深,但河水很小,甚至經常斷流。河岸兩邊的人聲音稍微大一點就可以聊天。

我倆都不知道說什麼,我向西走回我家,他往東走回他家。

門前的狗象徵性的叫了兩聲,又懶洋洋地趴回去,脖子上的鏈子反的光很刺眼。

進院看見嫂子,她揭開門帘看是我,瞪了我一眼,就縮回屋子,放下門帘。

那是我的屋子,當然是嫁人以前的事,嫁人後哥哥結婚就把我的房子重新裝修成婚房了,我回娘家就再沒有自己的小空間了,每次回娘家,傍晚媽媽都會催我過河回「自己家」去。

可現在我離婚了,「自己家」也沒了,我估計我短期內會和爸媽擠在一起了。

爸媽的屋子裡很安靜,除了牆上掛鐘的聲音,掛鐘顯示快四點了,這個時間很尷尬,午飯點過了,晚飯點還沒來,發軟的身體告訴我有點餓了。廚房裡沒有任何吃的東西,連一根柴也沒有。

我想出門去麥場里想找點柴來自己隨便燒個蛋湯。

腳下軟軟的,一深一淺踏出門去,剛到草垛跟前,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桃,你真的離婚了?孩子都那麼大了,忍忍說不定就好了,女人年齡大了不好找,何況還離了婚。」

這樣的小山村,一個消息的傳播比頭條快多了。我想著任何人都會這麼說,但是小安媽媽這樣說,我心裡還是有點難過,雖然餓的感覺更清晰。

我算村里長得俊的,和小安從小一起玩,一起在桃林捉迷藏,一起上小學。

有一年過年,我和小安提著燈籠玩,就在麥草垛後面,他學著電視里大人的樣子吻了我,說要我當他媳婦。

此後我們出雙入對,小學的老師,雙方的家長,所有的同學,都知道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初中的時候,我們都是用小煤油爐自己做飯吃,小安不會做飯,又在長個兒,很快胃就出毛病了,於是我就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飯,每天看著他吃飯的樣子我就知足了,學習什麼的,我壓根不在乎。

那時候的我們真的是郎才女貌,我長得好,他學習好,所有人知道我們是「兩口子」,每次他拿獎的時候我就特別開心。

他以特別好的成績考上縣裡的高中,我連普通的高中也沒考上,當然我也不愛念書,覺得回家挺自由,挺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見不到小安,小安讓我寫信給他,最開始他會回信,後來說學習緊張壓力大就不回信了。

好在縣城也不遠,平時我會去幫小安媽媽幹活,周末有時候會帶著好吃的去縣城見小安一面,小安讓我別帶吃的來了,他們周末要補課,我想著高中肯定學習壓力特別大,我不能打擾他。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小安家,幫他媽媽幹活,山上的活,家裡的活,針線活。

直到他畢業,據說考上了一個三本科。說將來有很好的前途,真替他高興,我想著等他畢業了就會娶我。

他上大學的第一年春節,我在小安家幫忙準備過年的食物,他回來了,我特別激動地迎了出去,結果看到他的穿著煥然一新,也摟著一個煥然一新的姑娘。

姑娘看了我一下,瞪著一雙毛茸茸的大眼睛看著小安,小安支支吾吾的說:「這是我堂妹,小桃。」

我低下頭看了一下身上油膩的圍裙,頓時感到特別難受,用手裡的抹布砸向小安的眼窩,去你大爺的堂妹,我和你從小學開始搞對象,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媳婦,你今天說我是你堂妹。

跑出小安家的院子,我不知道怎麼回到我家的。

那個年我一直在高燒,據說那幾天,他們一家和祖宗一樣伺候那個姑娘。

年沒有過完我就去了省城打工,之前小安一直說外面的世界不幹凈,讓我在家等他。我就乖乖地等了他五年,結果等來了一對。

我倒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不幹凈了,髒了又怎樣呢?

其實省城的大超過我的想像,但省城裡我的容身之所卻少得可憐,一個認識的姑娘在工地給工人們做飯,我做飯的手藝也不差就跟著一起去了。

不久,我就有了自己的工資,除了郵寄給父母的,我也能買一點新衣服,一點化妝品了,漸漸的我發現工友們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

小古,就是我們那時候認識的,他比較木訥,一直就很少說話。

只是有一次年末他來到我跟前,低著頭跟我說,明年我想自己包工程,你可以給我做飯嗎?

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們兩家隔條河,他大我幾歲,雖然從小和小安談戀愛根本沒留意這個人,但總歸知根知底不討厭。

第二年我就給小古的小包工隊做飯了。

工友們又喊我嫂子的,喊我老闆娘的,那種感覺挺好的,我和小古也就不知不覺在一起了,我們在一起有苦有甜,有時候工程順利錢還是挺多的,有時候要不來錢,連給工友們發工資的錢都沒有,過年都不敢回去。

發現懷孕的時候是最不應該有孩子的時候,我們幾乎一年的活都沒有要到錢,工資沒著落,他出去躲,我在家每天要應付前來要工資過年的工友們。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的時候孩子已經快四個月了,醫生說最好不要再打掉了,怕以後懷不上,於是我們只能要下來。

我們要結婚,但是爸媽說哥哥也要結婚,嫂子要彩禮18萬,他們拿不出來,能不能讓小谷拿18萬彩禮。小谷死的心都有,連工資都發不下去的情況下哪兒來的18萬當彩禮。

但是小古答應年後給,先把結婚辦了。

春節前草草結了婚。

隔年的春天我就沒再跟著小古出去,在家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最痛苦的莫過於小古的妹妹放學回家。

小谷的妹妹小粒讀普通高中,一旦寒暑假一回來,就趴在炕上一動不動地看電視,然後一會喊媽拿這,一會喊媽拿那,從來不進廚房,還要指揮我伺候她,晚上看電視看到很晚。第二天中午才起來,無論家人忙成什麼樣,她都無動於衷。

跟小古說,小古說,小時候全家一直慣著她,他也沒辦法,這麼大了,他能怎麼辦?

好在孩子順利誕生了,大胖小子,小古很開心,爸媽公婆也挺開心,我們給他取名叫小胖。

小古的工程也順利了,先把工人的工資給還了,他一再保證要給爸媽18萬。

小粒高考結束了,來了幾個高職的通知書,有人說讀了沒用,有人說復讀一年,有人說讀了也能找個工作。

小粒不想復讀了要出去打工,結果半年之內完成找對象懷孕結婚。

但婚後不到一個禮拜就哭著跑回來了。說婆家欺負她,不給她做好吃的,她懷孕了有反應,想吃個韭菜盒子都不給做,從此整個孕期就在家裡,斜躺在被子卷上,喊著要這要那,看電視看到很晚,第二天中午起。

我一直以為忍到她的孩子出生就可以了。

結果她五年內生了三個,重複著這樣的日子,她的三個孩子常年在「我的家」里,婆婆的各種操勞全是為了女兒和孩子,而哪兒生病了就朝我發火,說我不孝順。

然後小古就在電話里劈頭蓋臉罵我一頓,小粒的孩子病了,就給小古打電話,讓小古送去醫院,彷彿這三個孩子沒有爸爸。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這六年的,婆婆還一直拿18萬說事,其實小古六年里給我家的錢加起來也就十萬左右吧。

因此我嫂子也一直對我有意見,覺得我欠她8萬塊錢,雖然我不知道這個賬是怎麼算的。

我想離開這樣的家,但周圍的人都勸我,說沒聽說因為小姑子離婚的,再忍忍。

二月二,吃豆豆,婆婆炒了小豌豆,小黃豆,還有泡軟的大豆可以穿成一串那種。

家裡四個孩子,小粒依然躺在炕上看電視,彷彿幾個孩子和她沒關係,家裡忙忙亂亂的,小粒的三個孩子不要小胖吃豆豆,我帶著哭得凄凄慘慘的小胖出門了,結果不到半個小時,婆婆哭著喊出事了。

小粒的二姑娘吃豆豆噎住了,她以為不要緊從背上拍了幾下,越來越嚴重了。

在大家手忙腳亂的折騰了三個小時,小古還沒有回到家裡,小粒的二姑娘斷氣了。

然後全家都指著我罵,說我禍害死了孩子。

小古狠狠的抓住我的頭髮望門上撞,婆婆衝上來撓我的臉,一直躺在床上的小粒突然意識到去世的是她的女兒,然後開始嚎啕大哭,上來揪著我的頭髮用力撕扯,不知道他們打了多久。

我的整個身體很疼,又彷彿不是我的身體,小胖在一邊嘶吼,不敢靠近又不敢遠離。

我應該早知道這個家一直就不是我的家。

我花費了幾乎全身的力氣,把自己清洗乾淨,來到炕前,跟小古說我們離婚吧。

沒有什麼共同財產,沒有什麼共同債務,孩子歸他。

我們就這樣辦了離婚,比我想像的簡單多了。

再回頭看,小安的媽媽已經不再了,遠遠看見桃花林,一片粉色,和周圍光禿禿的山形成明顯的對比。

我突然明白,有些花是註定早春開的,早早開放,早早凋零,等其他的花兒陸續綻放艷麗的時候,桃樹彷彿從沒盛開過一樣頹敗。

人也一樣吧,比如我,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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