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來芳‖一袋小麥

最新 03-20

一袋小麥

農曆正月十五日，美麗迷人的卦台山旅遊景區又到了遊覽的黃金時段。一清早，景區數十里的各公路口，摩托車、自行車、載滿遊客的大小客車源源不斷的向卦台山急馳而去。在4號公路的渭東村車站，站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小姑娘，她今年十二歲，名叫楊雪婭，是六年級一班的三好學生。因為今天是星期天，天剛亮，楊雪婭就來到汽車站，準備乘車遊覽卦台山迷人的風光。

公路的另一側，一輛掛著甘A4號—1578號牌照，與旅遊區反向而行的紅棕色宇通客車，正停放在那裡，客車下，一個三十七、八歲的黑臉男子漢，正抱著一編織袋貨物準備上車。那黑大漢長相肥胖，體質確實太差，一袋沒裝滿的貨物，黑大漢連抱三次都沒抱上車，也怪，黑大漢搬不動袋子既不向司機求助，也不叫售票員幫忙，而向馬路對面的楊雪婭招招手：「喂，小姑娘，過來幫幫忙，幫大哥把這袋東西搬上車去。」楊雪婭沒有推辭，因為她就是一個助人為樂的好姑娘嘛！

楊雪婭跨過馬路，她和黑大漢一個站在客車上，一個站在車門口，兩人用力一抬，幫黑大漢將袋子搬上了客車。客車嗚一聲開走了，只看見掛在車尾的卦台—南河川牌子在煙塵中若影若現。楊雪婭心生猜疑：奇怪，這袋子上的「種子」二字多像我的筆跡，該不是我家的東西吧？我回家看看去。

楊雪婭三步並做兩步趕回家，糟了，房屋門鎖被撬落在地上，寫有「種子」二字的一袋貨物早已被人盜走了。楊雪婭想：這是爸爸給四畝責任田精選的良種。如今被盜，秋播時爸爸拿什麼下種呀！不行，一定要追回來，楊雪婭一口氣跑到渭東村車站，尋找發往南河川方向的客車。

就在這時，一輛摩托車開到楊雪婭腳下停住，駕車的一個金黃色捲髮小夥子問：「小妹妹，想去哪裡？」楊雪婭說：「最遠南河川，截住一輛甘A4號客車為止，來回雙程，返回付錢。」

楊雪婭騎上摩托車，只覺得冷風如刀割般撲面掃來，柏油路上密集的卡車、小轎車、摩托車被遠遠地撇在了後面，就是沒有一輛紅棕色的宇通客車。楊雪婭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如果再不抓緊時間尋找，客車一過南河川，小偷改乘車次，丟失的東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於是，楊雪婭甜甜地叫了聲：「大哥，再開快點。」

駕車的小夥子雙腳一踩油門，摩托車猶如離弦之箭，向前飛馳。大約過了有十分鐘，一輛紅棕色的宇通客車出現在摩托車的前面，車牌號正是甘A4號，楊雪婭說：「大哥，擋住那輛甘A4號客車。」小夥子再次加大油門，摩托車超過了宇通客車，不前不後，距客車8米之處，「嗄」一聲停住了。

客車司機嚇了一跳，露出一手緊急剎車術，吼叫：「小夥子，眼睛長到哪兒去了？有這樣停車的嗎？」楊雪婭跳下摩托車，恭恭敬敬地敬了個少先隊員禮，說：「司機叔叔，對不起，我的一袋東西不小心丟失在您的車上，耽誤您幾分鐘行嗎？」司機微笑著點點頭，楊雪婭登上客車，細看門口，標有「種子」二字的那隻編織袋，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忽然栽倒在了地上。那個黑臉大漢兩腿高翹，躺在座位上，看見楊雪婭登上車，一顆心不由得砰砰直跳起來，這不是在渭東村車站幫我抬過東西的小女孩嗎？她怎麼跑上車了，不會給我找麻煩來了吧！楊雪婭手按編織袋說：「這位大哥，麻煩您幫幫忙，幫小妹把這袋東西搬下車去。」黑大漢說：「小姑娘，搞錯了吧！這是我的東西，怎麼能給你搬下車去，」楊雪婭說：「這是我的東西，一小時前，我是怎麼幫您搬上車的，大哥現在就要依葫蘆畫飄，幫我怎麼搬下車，大哥如果耍賴，就別怪小妹無情了。」

客車上一位漂亮的女售票員一看二人吵起來了，慌忙趕到車門口勸解：「小姑娘，這位師傅，二位別吵了，你倆這麼一吵鬧，我們客車上實在是無法處理。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我現在提一個兩全其美的處理辦法，看二位行不行？」客車上的乘客齊聲問：「什麼辦法？」女售票說：「請二位當事人先報個數，說出袋內裝有哪幾種物品，如果裝著一件物品，請標出質量，誰說得准，這袋東西就是誰的。」乘客齊聲喝彩：「好辦法！」女售票員對黑大漢說：「師傅，請您先說，這袋裡裝有什麼東西？」黑大漢急得額角滲出了汗珠，支支吾吾想了足有5分鐘，就是說不出話來。也難怪，因為這袋物品不是黑大漢的，是偷盜的，他根本不知道袋裡裝著什麼東西，黑大漢是城裡人，他摸摸編織袋，裡面疙疙瘩瘩的。他想：這東西是農村偷來的，農村嘛！能生產什麼產品，不是大米，一定就是麵粉，是麵粉吧！不像，麵粉是粉末狀的，而袋裡全是顆粒，那一定是大米了。於是，黑大漢答道：「袋裡裝著大米。」女售票問：「質量是多少斤？」黑大漢想：三個月前，在一家超市偷了一箱水果，被公安人員抓獲，也是用同樣的辦法認領物品，只因質量少報了10公斤，被當場處罰300元。這一次乾脆質量多報幾十公斤，也許能混過這一關，於是，黑大漢說：「質量是……80公斤。」

客車裡傳來哄堂大笑：「這麼一點大米有80公斤？這東西是偷來的吧？」黑大漢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女售票員又問楊雪婭：「小姑娘，袋裡裝著什麼東西？」楊雪婭說：「小麥45公斤，袋裡夾著一張紙條，上寫12個字，請姐姐當眾打開，如說錯一字，小妹甘願當場受罰。」售票員打開袋口，果然全是小麥，內夾一張字條，楊雪婭隨口說道：「內裝種子，45公斤，注意防潮。」女售票員抽出字條一看，12個娟秀毛筆小字，一字不差。

眾人環顧四周，準備查詢黑大漢這袋小麥的來歷，但是找遍整個客車，黑大漢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女售票員信守諾言，按照約定，把這袋小麥歸還給了楊雪婭。

客車開走了，這袋得之不易的小麥被裝上了摩托車。正要返回，突然，黑大漢從公路旁一塊廣告牌後面鑽了出來，他掏出幾張人民幣遞給楊雪婭說：「小姑娘，真對不起，你家裡的其它財物，我一件未偷，只砸壞了兩把門鎖，這點錢就算是給你家的一點補償吧！小姑娘，是你教會了我怎麼做人，我以後再也不幹偷雞摸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