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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心思語】達利與加拉

置身今天這個日益注重物質本質的時代,談論藝術往往令人側目甚至鄙夷一笑。也許任何時代都是如此,只不過此前人們懂得附庸風雅,而今天,附庸風雅連同人類的一切虛偽本性,被扒掉了包裝,醜陋粗野的質地一覽無餘。

薩爾瓦多·達利就是這樣一位揚著細細的鬍鬚、鬥起天真無邪的媚眼公然嘲笑唾棄你高尚卻平庸的藝術追求的藝術家。「你懂什麼?這個世界,你能了解什麼」?正如「人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達利鬼魅地笑了,因為我們開始談論藝術。

位於西班牙東北部加泰隆尼亞大區的小城菲格拉斯,因薩爾瓦多·達利聞名世界。

1904年5月11日,二十世紀最不可思議的魔鬼天才藝術家薩爾瓦多·達利·伊·多梅內克在菲格拉斯出生。而此前大約十個月時,薩爾瓦多的同名哥哥僅僅一歲半因病夭折,小薩爾瓦多的降生彷彿上帝出於憐憫贈給這個家庭的慰籍。從此,一個有關生命輪迴的故事在達利的家庭從言語表演開始深深植入冥頑幼童薩爾瓦多的心靈,不僅種下了一顆有關生命奇蹟的種子,也培育了未來藝術家卑微怯懦、渴望獨立自我的雙重性格。而菲格拉斯,在達利求學馬德里、闖蕩巴黎、客居美國的幾十年後,1948年,重新成為藝術家現實和精神的家園。1968年,鑒於達利的世界知名度及其對世界藝術的輝煌貢獻,菲格拉斯市政府提議將該市一家劇院改建為達利博物館,1974年「達利戲劇博物館」正式開張。

兩年前的夏天,我們在加泰隆尼亞北部的濱海小城艾斯塔蒂特度假。日日碧海黃沙,心底不覺開始嚮往人類文明的優雅表達。遂動身前往拜訪達利故鄉,附庸風雅。

從艾斯塔蒂特到菲格拉斯大約半個小時的車程,一進城便感覺小城不同凡響。雖然依舊是古老的樓房一個挨一個排出窄窄的小街,街上鋪著幾百年的鵝卵石,然而,也許是因了達利的緣故,久遠的歲月有了幾分輕盈的氣息。入城不遠,便有一棟線條柔和得頗不適宜、色彩大膽挑釁、牆面上整齊地粘貼著一行行不知何物的淡黃裝飾的高大建築,悍然佔據了我的視野。不用猜,它就是「達利戲劇博物館」。

如果你想依著傳統的做法,按照時間的順序了解和觀賞達利的創作歷程,那麼,你今天的到來將是一個充滿迷茫與迷惑的失敗。在達利戲劇博物館,沒有時間,沒有歷史,沒有既定邏輯,只有空間— 空間的創造。這裡是達利的世界,夢,穿越,墜落,割裂,飛翔,升騰,疼痛,荒謬,亂倫,…… 達利的空間和世界,並不給你講述故事,它們只給你感受,讓心跳加速、激動興奮、甚至歡呼雀躍,讓你頭暈目眩、一頭霧水、不知就裡。彷彿,現實存在的世界,任達利拿捏變異,任達利狂放不羈、離經叛道。然而,他卻是那般天真無邪、無辜無知。

視萬物皆為藝術、人生即為遊戲的達利,生命中也許有過不止一位女人,然而,女神、繆斯只有一位,她是年長達利十歲的妻子加拉。

接近傍晚了,我們又驅車上路,翻山越嶺去拜訪達利與加拉在達卡凱斯的故居博物館,去瞻仰一位無處不在的女神。

達卡凱斯在菲格拉斯東北約三十公里處,比利牛斯山脈的腳下,車程卻要一個多小時,一路上崇山峻岭,處處峰迴路轉。當我們驚心動魄地來到一處藏在山窩裡的藍色海灣時,達卡凱斯驀然驚現。這是達利自幼與父母常來度假玩耍的一個小漁村,如今,因為達利,漁村變成了旅遊小鎮。

1926年,達利在馬德里聖費爾南多皇家美術學院學習期間,因公然挑戰學院派的因循守舊而被校方開除,這反而讓達利在追求立體主義、達達主義並最終落腳超現實主義的道路上更無所顧忌、無羈無絆。而超現實主義的靈感與支持則來自一位超凡的俄羅斯女性— 加拉。

加拉,原名葉蓮娜·伊萬諾娃芙娜·嘉柯諾娃,俄羅斯喀山人。1913年十九歲的葉蓮娜與家人來到瑞士療養期間結識了法國先鋒派詩人保羅·艾呂雅,嫁得此人僑居巴黎,育有一女。在巴黎的先鋒知識界與藝術界,漂亮、風流、勁頭十足的俄國女人葉蓮娜因其大膽的先鋒派藝術世界觀與前衛行為,飲譽藝壇,人稱加拉。

1930年夏天,加拉隨丈夫及其他幾位朋友前往達卡凱斯拜訪已小有名氣的先鋒派畫家達利。當時達利二十五歲,加拉三十六歲。達利對加拉傾慕不已,二人隨即墜入愛河。達利向加拉的丈夫艾呂雅開誠布公,艾呂雅亦開明表示:「我只有一個條件,十年後我們在這裡再見一面,我要看看你們造就了怎樣的彼此」。就這樣,加拉留在了達利身旁,成為達利一生一世的生活伴侶、藝術女神、理財專家。美麗、知性、精明、強悍的加拉,對於乖張、怪異、脆弱、敏感的達利來說,美若天仙、慈如聖母。加拉無處不在,又潤物無聲。是加拉培育並解放了一顆自由不羈、偉大非凡的靈魂;也是加拉,為這顆脆弱敏感的靈魂遮風擋雨、披荊斬棘。在巴黎,加拉腋下夾著達利的作品四處奔走,向她的藝壇朋友推薦達利的新作,是加拉,在紐約為達利出謀劃策,南征北戰。畫壇、好萊塢、音樂界,達利順風順水,功成名就,成為二十世紀世界上最富有的藝術家。十年後,當達利與艾呂雅如約再次在卡達凱斯相見時,艾呂雅痛楚地感慨:「艾呂雅失去了加拉,世界收穫了達利。」

如果說我們在菲格拉斯的達利戲劇博物館看到的是達利向世人展現的再造乾坤,那麼,在這個遺世獨立的達卡凱斯,在達利的故居博物館,我們看到的則是別有洞天、世外桃園。在菲格拉斯的戲劇博物館,無處不在的加拉從達利的畫作中妖媚地向你展開笑顏,而在達卡凱斯的故居博物館,無處不在的加拉已化身於芬芳的空氣、雅靜的花枝、窗邊的明鏡。一位驚世駭俗的藝術家與他精神與肉體的伴侶,在這個三面環山的僻靜海灣的漁村,生活著一種驚人的優雅與樸素,相依為命,白頭偕老。

1982年,加拉去世,享年八十九歲。達利從此擱筆。達利失去了他的繆斯,靈感從此遠離而去。1989年,達利去世。

然而,我純潔的朋友,如果你真的以為達利與加拉在卡達凱斯優雅著樸素著,遺世獨立,地老天荒,那麼在普波爾,一個純正的鄉野村莊,一定會讓你為加拉的品味和奢侈三觀盡毀。

普波爾在我們從埃斯塔蒂特去赫羅納的途中,出城向西,僅十八公里。這裡坐落著達利與加拉的故居博物館— 一個十一世紀的哥特式老城堡。這是達利送給加拉的禮物,時年加拉七十五歲。

雖然一直是在鄉村公路上行駛,但是當我們開上一條更為狹窄的道路、兩邊麥田起伏悠揚、時或有褐色的、並無特殊裝飾的房舍和院落闖入眼帘的時候,一個地道的村落才真正地伸手可觸。這是一個寂靜得彷彿連灼熱的空氣都凝固的村莊。不知道當年達利選擇這樣一個既無塵囂、也無美景的村莊,是否僅僅因為它與世隔絕,然而,加拉有了這個與世隔絕的所在,卻依了任意、強悍的本性,在這裡自顧自享受起了聲色犬馬。達利的設計與裝飾天才又一次發揮得淋漓盡致。藝術與自然、與女人的本性,在這個隔絕卻又似乎與周遭渾然一體的城堡內外,彼此滲透,相得益彰。奢華,或者奢侈,因為超凡脫俗的形式,徑直從倫理的層面一躍而為審美的境界。是的,很難設想一個仙風道骨、鄙視奢華的藝術家,會有非凡的美的創造。巧奪天工的匠藝往往來源於對形式美的焚燒靈魂般的羨慕與渴望。

當年,達利對加拉說:「我送你一個城堡吧」。加拉回答:「可以,但必須有一個條件:只有接到我的邀請,你才可以來城堡拜訪」。達利同意了,他說:「如果我有什麼條件的話,那就是接受你所有的條件。這也是我對你無條件的愛的原則。」

加拉去世後長眠於此。加拉塑造了達利,成就了達利,行將離世時,加拉選擇了孤獨。孤獨,對這個妖魅一生的女人而言,僅僅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的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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