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年輕的你和你：對不起，我有罪啊
（圖片源自網路）
對不起，我有罪啊
寫給年輕的你和你：對不起，我有罪啊
沒錯，就是寫給年輕的你和你。當然，前提是，你已為人父，抑或為人母。此外，最好你們的娃兒們已經入學，哪怕剛剛咿呀學語、蹣跚學步，才入了幼兒園。只是，對我這樣一位已有22年教齡的小學教師而言，一樣都是上學。是的，恭喜你們，娃兒們上學啦！
可是，潑一瓢冷水給你，你的娃兒一上學，我便突然感覺：我有罪。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這是古訓，想必你知，你知，你也知。或許，起初你並不以為然。但慢慢的，你，你，還有你，便很自然達成某種共識。啥呢？越是往後，孩子越是往大了長，你越是以為「教不嚴，師之惰」。娃兒教不好，老師的責任嘛。至於道理？還用說嗎，教育孩子，把孩子教育好，這不是這個職業賦於教師的神聖職責么？要不然，豈會有「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之說啊？
好吧，我且認下。並且，代表同仁們認下。是故，鑒於每天所聞所見和所遇，我感覺自己罪孽深重，有必要向諸位年輕的你表示我的由衷歉意。
你看啊，午餐鈴響，班委號召同學們按序就餐——啥叫「按序」？就是按照組別的順序，挨個兒來，從前到後，不推，不搡，不擠，不押，前門出，後門進，並且，為避免同學們碰撞、摩擦、磕碰，提請儘可能保持一人間距。可是呢？班委剛說「開始」，「哄」的一下，好像就炸了禍，啊，有幾個娃兒，儼然好多天沒有吃過飯啦，簡直是飛一般的速度，向前，向前，再向前。前面有人沒關係，扒拉開來就是。擠不進也要擠。哎呀，結末自然如願以償，喜笑顏開。可是，年輕的你，你知道坐在一隅的我屆時的心情么？我耳聞目睹，面紅耳赤。抱歉，我感覺我沒有教育好你的孩子。教不嚴，師之惰。對不起，我有罪啊！
你看啊，同樣是飯盒，卻是要搬來搬去。搬過來，搬過去。搬過去，搬過來。一邊搬，一邊手裡掂一掂。啊，原來是要掂一掂輕重。為啥呢？重的，可能飯菜就要多一些，份量就有可能足一些。輕的嘛，自然不必再提。問題是，教室十米不到的地方，就有食堂師傅專人加飯加菜的啊？也許是忘了。然而，更好玩的情形是，飯盒蓋一個一個掀開。看看，然後蓋上。看看，然後蓋上。再看看，然後再蓋上。如此這般，不厭其煩。也許是矮子當中選將軍吧，臨了，好歹有個滿意的，然後樂滋滋捧上，像是如獲至寶，一蹦一跳離去。什麼情況？唉，只是為了一個較大的肉丸子，為了一個較為粗壯的雞腿。至於嗎？至於。事實明擺著，看他那樣搬得不亦樂乎，吃得津津有味，的確是好多天，甚或好多年不吃肉丸子或是雞腿啦。可是，有人顧及眼巴巴正看著這一切的我的心裡感受沒？我瞠目結舌，如坐針氈。抱歉，我感覺我沒有教育好你的孩子。教不嚴，師之惰。對不起，我有罪啊！
你看啊，娃兒們還有午餐搶湯水的現象。什麼湯呢？學校食堂，能有啥山珍海味呢？紫菜蛋菜，西紅柿蛋湯，蘿蔔蛋湯，小青菜蛋湯，排骨湯，雞湯……是了，偶爾還有酒釀小元宵，南瓜味的。但無論再多，也不稀奇的，不是么？家常菜嘛。可是，他會搶呢。怕搶不到，索性飯也不吃，拿了飯盒就去打湯。湯無處可放，直接澆在飯上。湯泡飯，香啊。偶有講究，不喜歡湯泡飯的，飛一般駛回座位，趕緊把飯扒拉到飯盒之上，然後端了飯盒便跑。莫怪，還是搶著打湯。如此，湯就是湯，飯便是飯，菜也還是菜，乾淨清爽，吃得更香。最重要的，可以慢慢吃，一邊吃一邊聊，絲毫不必擔心飯吃完了，突然就沒了湯。是了，遇上湯里有啥喜歡吃的內容，就更是興奮。那個長勺子在湯桶里攪啊攪，攪啊攪，直攪得湯桶里的大小內容翻天覆地，然後任由他來打撈。可是，有人在意那邊廂我正瞅個正著，心早揪到了一起么？我大跌眼鏡，咬破嘴皮。抱歉，我感覺我沒有教育好你的孩子。教不嚴，師之惰。對不起，我有罪啊！
你看啊，到底有幾個正經的娃兒，終於吃完了，才去取湯。也許是高興吧，一蹦一跳，一蹦一跳。也許是心正在別處吧，手捧一個飯盒，正走著，不知怎的，突然「啪」的一聲，飯盒兒便匍匐在地。不巧的是，面向下，底朝上。怎麼辦？沒事人似的，彎腰拾起，繼續前往目的地。可是，那飯盒不該洗一洗的嗎？畢竟，畢竟，才剛剛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那盒面和地面碰著了，難免就挨上點什麼。就這樣盛了湯水，再之後很自然那嘴巴就會碰到觸到……啊，簡直不敢想像。可是，他很淡定。旁若無人撿起，又若無其事走至湯桶旁邊，然後彎腰舀湯，再起身回走，一邊走一邊滋拉湯水，呼哧呼哧走回座位。暫不說不衛生啦，那因為「啪」的一聲之後，飯盒掀翻在地之後，遺落在地的那些個飯菜殘渣呢？還躺在那兒呀。就在教室前門口正中位置，人來人往的所在，眼看著就有人踩過去了。爾後，又有人踩過去了。接著，又有人踩過去了……哎呀，都能視而不見，都能毫無粘乎乎的感覺？好吧，我想必多管閑事了。但聰明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若是讓什麼人滑上一跤，那結果？抱歉，我感覺我沒有教育好你的孩子。教不嚴，師之惰。對不起，我有罪啊！
你看啊，娃兒們午餐，我也午餐。娃兒們坐娃兒們的位置，我坐我的位置。本不相干的，是吧？可是，偏偏有人要走過我的身邊。走就走吧，你走你的，我吃我的，互不打擾，也挺好的，不是嗎？不是說「各美其美」么？可是，誰曾想到，正埋頭享受美食，沒來由的，不知被誰就踩了一腳。匆匆抬頭，一個小人兒便過去。好像欠我一個道歉。咦，奇怪，走過去好遠，居然沒有回頭。好吧，算他反應遲鈍，感覺不夠敏銳。轉頭繼續午餐，但不能罷的，沒兩分鐘，突然腳又被人給撞了一下。抬頭去看，又是一個娃兒。腿上沒長眼睛，不怪他。可是，撞了就撞了，然後他便走開。很坦然，很淡定地，他悠悠閑閑地走開。不是欠我一個道歉嗎？可是，沒有。一分鐘之後沒有。兩分鐘之後也沒有。及至兩個孩子前門出去放好空的飯盒，然後又教室後門回了座位，直至坐下，仍舊沒有道歉。哎呀，這午餐還讓不讓人吃啊？可是，這一切誰會在乎呢？眼看著兩個娃兒，我有些茫茫然，心痛不已。抱歉，我感覺我沒有教育好你的孩子。教不嚴，師之惰。對不起，我有罪啊！
你看啊……
還是算了吧。只是短短十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喲。可是，就是這般，它們就發生在眼前，發生在身邊。你以為是偶然？但很遺憾的告訴你，幾乎天天有的喲。只不過，有時正大光明，有時遮遮掩掩，有時是你，有時是你……
我知道，我有罪。可是，你呢？你，還有你呢？
毋庸置疑，孩子是我的孩子。可是，地球人都知道，孩子更是你的孩子喲。
2018年3月19日
作
者
父親，教師，寫作者。寫過一些文字，發表過一些文章，編著過幾本圖書，出版過三本個人專著。無所謂追求，簡單生活，簡約工作，致力於做更好的自己，做儘可能多的讓世界變得更美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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