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男女關係在利益面前算個屁
1
下午四點半左右，一覺醒來，麗珠先吃了顆媽富隆。
一種口服避孕藥，一天一顆，一個月21顆的那種。
和唐飛在一起的兩年，她就一直用這種方式避孕。
但沒讓唐飛知道，只說，我身體有點問題，天生懷不上，也就為這個，才和前夫離的婚。
唐飛聽得一邊嘆息，一邊弛聘得更加賣力和姿意。
這也是麗珠的目的。她就要他和她在一起時，開心縱情。不要為這些那些的破事兒羈絆，比如，讓唐飛擔心她懷孕；或者更進一步地，擔心她以身孕來脅迫他。
說到底，麗珠明白她和唐飛這段緣份，其實特別單薄，也特別經不起敲打。
他們只是情人關係。唐飛，有妻有子。
相識特別簡單。麗珠開了家私廚小館，唐飛去吃過兩次飯。
那時麗珠離婚有一年了，身體一直渴著，但沒想過要和別的男人，直到遇見唐飛。眼神兒一粘上，就再拔不出來了。
索性也就不再拔。
也不是天生喜歡當小三，只是感情這事兒由不得她作主。
碰上了，對了眼，情不自禁了，於是就做了。
做完了，更覺得喜歡。
有些身體不對路的男女，可能上一次床就能掰。但也有一些，上一次床，就能上一百次，越上越有癮。
後來唐飛就沒再去過麗珠的小館。
倆人的公開見面僅有那麼兩次，從此轉入地下。
一晃也有兩年了。倆人連在外面一起出現過都沒有，所有相處的時光，都在麗珠那套八十多平米的房子里。
確切說，在麗珠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
偶爾延伸到客廳或餐廳。
對外，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也所以，當吃完媽富隆，麗珠翻到唐飛微信的那一刻，有點吃驚。
唐飛讓她晚上陪他參加個飯局。
麗珠直接的反應是，唐飛這個微信發錯了，應該……是發給他老婆的吧。
這麼一想，麗珠有點醋。
以前唐飛沒犯過這種低級錯誤，沒把這些東西擺在明處，縱然麗珠什麼都知道，知道離開了她之後，唐飛是另一個女人公開的男人，夫唱婦隨，同出同入。
但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所以，麗珠回復的微信就把這種醋味流露了出來，麗珠說，要不要我把這話轉給你老婆啊？不過我沒她微信啊。
結果唐飛乾脆把電話直接打了過來，唐飛說胡鬧什麼呢，這話就是跟你說的。
麗珠倒真納悶了，什麼情況？
唐飛說，沒什麼情況，就是有個小飯局，想放到你那兒，你不是有個古風特色的小包間嘛。
麗珠說這倒稀奇了，唐科長怎麼突然想到照顧我生意了？
唐飛說彆氣我了成不，是我們新來的局長喜歡那個調調。
麗珠切了一聲，說知道了。
2
唐飛的副科幹了也三年多了，比他倆好的時間還長，一直沒動靜，麗珠知道唐飛心裡有點憋屈。男人都脫不了這個俗氣。正常。
這些事上，麗珠平時也幫不了唐飛什麼，這點小事情，能幫他一下，也好。
放下電話，麗珠便讓服務員把那個小包間重新整理了一遍，她出去，買了束淡紫色的小雛菊替換了圓桌中間的絹花。
然後麗珠又去廚房看了備料，給唐飛發了微信，準備妥當，恭候光臨。
唐飛回過來，你最乖。
麗珠笑了一下，乖，最淺薄的調情的字眼，男人卻百用不爽，明知是戲語，女人還是有那麼一點兒享受。
晚上來的卻只有唐飛，領導，還有一個二十齣頭的小秘書，可以忽略不計。
包間是十人間，三個人坐下來，再加上麗珠，也有點空。
領導姓郭，叫郭勇，名字很普通，人也很普通。五十歲上下，個頭不高，但也沒發福，穿了件藍色休閑夾克，頭髮明顯是染過的，墨黑。
笑起來，眼角皺紋很深。
相貌再普通不過的男人，但能看出，很精幹。
並且，郭勇好像也沒啥架子，尤其對麗珠沒架子，說唐科長一直說他有個表妹，開的小館子的氣氛好，菜也雅緻，說了好幾次，今天才有空過來。
然後轉頭跟唐飛說，你可說漏了一樣，關鍵是，表妹也雅緻。哈哈哈。
唐飛和小秘書也跟著哈哈哈。
話很應景，但麗珠還是愣了一下，飛快瞥了唐飛一眼，唐飛也正飛快瞥了她一眼。
這一眼，是關於表妹這個身份的交流。
隨後麗珠領會過來，說領導過獎了。
郭勇說，不過唐科長說了，你酒量可不錯，今天是私人聚會，大家都放開喝。
麗珠就又瞥了唐飛一眼。
麗珠開這家私廚小館七年了，很小的店面，四張小桌，兩個包間，每天接待不了多少客人，利潤也不大，謀生而已。但也基本什麼人都接觸見識過。也就這麼幾分鐘，菜還沒上來，麗珠已經敏感嗅出，這頓飯，不是唐飛說得那麼簡單。不是單純，為了取悅領導，拉近關係。
心裡，登時警惕起來。
果然郭勇的意圖越來越明顯，尤其在幾杯酒後，從麗珠的小館，關心到麗珠的生活，從麗珠的家庭，又關心到小館的經營。
麗珠不想答的，唐飛便主動熱情地代為回答了。
麗珠有一下沒一下地看唐飛，唐飛也不躲，有一下沒一下地回應著。到了後來，飯局的意思也就擺到了桌面上——唐飛，在撮合麗珠和自己領導。
麗珠心裡，就泛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滋味來。
3
終於挨到吃完飯，郭勇上了小秘書的車，車一開，麗珠回過頭來。
唐飛正在身後站著，一點兒沒酒意，眼神跟平常一樣清醒。
麗珠也沒發火，過了三十歲的女人，不好衝動到大吼大叫了，麗珠用很平和的口吻問道，什麼意思？拉皮條？
唐飛並沒臉紅，說沒那麼齷齪，郭勇是單身，老婆去年胰腺癌沒了，想再找個人。
麗珠忍不住笑起來，那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為我終身大事操心。
唐飛說事先我沒跟你商量是我不對。
麗珠說我也覺得，就算拉皮條也要事先談好價錢的不是？何況婚姻大事。不過我知道，你大概是想著，萬一你們領導看不上我呢，提前的話就都白說了，對吧？
麗珠的確沒發火。
溫柔地撕逼從來都比歇斯底里的喊叫更讓人難堪。
麗珠，就是要讓唐飛難堪。
麗珠不是不知道，她和唐飛這種關係特別脆弱。
遲早，都是要散的。
這幾年，她想過各種跟唐飛分開的方式，甚至連事情敗露被唐飛老婆打上門來都想過了，就是沒想到，唐飛，竟然會用這種方式把她賣了。
為了自己那一星半點兒的狗屁前途，賣掉他們這些年的感情。
TAG:周國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