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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徵文選登 丁玎《回家》

歸鄉

 歸鄉

好妹妹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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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塊老舊的街區,老式的居民樓被清晨六七點的太陽鍍上瑞光,今天就是大年三十,道路兩邊原本在蒸汽中叫賣早點忙碌的身影在今天也少了許多,但路上來往的人填滿了缺失的那份熱鬧,大家都早早的去到菜場或者超市裡買好了年夜飯的食材,每個人都染了年味,臉上帶著歡慶與期盼,而有一個老太太,與周遭的年味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這位老婦也是剛剛買完菜,不同於其他人手裡的大包小包,她的手裡僅有一袋白菜,一袋豬肉,一袋麵粉。她的背,有點佝僂,也像是腿腳不利索的樣子,走幾步便要扶著牆歇歇,偶有附近的居民向她問個好,她才扯開嘴角的應一聲,卻也不沾半點笑意。不遠處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們見老婦人走過,也扎著堆聊了起來。「看樣子她今年又是一個人過年,好幾年沒見著她兒子來看一下了,真是養個兒子沒養頭喔。」「扔下自己老娘不管,老太太一個人也是蠻可憐的。」……諸如此類的討論像是時常發生,老婦應是知道的,頓了頓腳步又繼續走著。

回到家中,老婦直接開始忙活了起來,都沒坐一會兒。洗好切碎白菜後開始剁肉,那聲音乾脆又利落,像是踩著征戰的鼓點。之後,老婦又開始揉面擀餃子皮,待包好了餃子老婦才算是歇了下來,她拿著手機,坐在了沙發上,撥通了兒子的號碼……「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老婦就這麼聽著直到通話自動掛斷,「許是又在忙吧。」老婦低低的說了句便起了身去廚房,吃了碗餃子,老婦帶著手機出了門,外面太陽真好。

老街區的路邊還是有著三三兩兩的人群,這邊說我兒子晚上帶著孫女回來,那邊說我女兒晚上帶著外孫回來,配著這太陽,倒也是暖意十足。老婦剛出樓道口,便被旁邊一老太太拉住,是隔壁的鄰居,她張口問老婦:「你兒子今年是不是又不回來?」老婦尷尬的笑了笑:「他工作忙。」「都好幾年沒回來了吧,什麼工作忙成這樣,上次回來還是你老伴兒去世的時候,你老伴兒在醫院搶救的時候也沒見著人影,頭七都過了才來有什麼用,工作忙的連自己老子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小時候看著那麼乖巧的一孩子現在怎麼這個樣子哦……」那隔壁老太太像是沒看到老婦不悅的臉色,還想繼續說下去,老婦打斷了她:「別說了,我兒是個好孩子」說完便走了,隔壁老太看老婦走了也走回人群與眾人閑話家常。

夜色漸漸染深,老婦又是下了碗餃子坐在沙發上端著碗吃,電視是開著的,但老婦並沒有在看,她一直看著碗里的餃子,直到沒有。客廳里的燈是開著的,亮堂堂的照亮每一個角落,可照亮不了老婦的手機屏幕。老婦又給兒子打了個電話,和中午一樣的結果,屏幕熄了,電視關了,客廳燈也關了……

新年,很快就過去了,老婦還是沒打通兒子的電話,這麼多年,這樣的情況常有,但老婦還是擔心的夜夜難以入睡。終於,新年過後的第八天,屏幕亮了,電話鈴聲響了……

老婦的兒子,平常工作的時候手機不允許開機,有一次深入敵人內部當卧底,大半年後敵人被消滅他聯繫母親時,知道父親在不久前去世。他已經好幾年沒回家了,他也怕會連累到家人,他知道,過年過節的時候,家家都團圓的時候,他的母親會端著一碗餃子守著電話,可是在過去這麼多年裡,他要麼在值班要麼正出著任務,都沒能在除夕的夜裡陪著母親甚至都沒能說一句新年快樂。他總是在除夕這一天聽到磅礴的鼓聲,那不是征戰的鼓點,那是母親在喚他回家。

老婦的兒子是名緝毒警察,身份特殊怕會引來毒販報復,他告訴母親,不能同人說起他的身份,老婦時刻記著兒子的話,她不曾同人講過,即便別人萬般猜測她的兒子將她兒子說的多麼不堪,她也不曾爭辯過,因為她知道,兒子很厲害更是個好孩子,自己不能給他添亂。

這一天,新年後的第八天,老婦的兒子退伍,他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踏上了火車,這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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