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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藝術的當代傳承——段奇洲先生《隸楷之變》訪談錄

段奇洲,字觀瀾,號大川,湖北武漢人。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湖北省文化藝術交流協會副會長,湖北省書法家協會高等學校分會副主席,中國傳媒大學美術傳播研究所研究員。師從漢上著名金石書畫大師曹立庵先生以及「金剛陳體」創始人陳義經先生。段奇洲先生在勤於書法學習和創作的同時,也對中國書法史及書法理論進行了深入的思考,且筆耕不輟,先後參與由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的《黃賓虹文集》的編寫,並撰有關於楊守敬、張裕釗書法研究以及《蘭亭序》的真偽論辯始末等論文。

經過多年的構思與錘鍊,段奇洲先生的專著《隸楷之變》一書於2015年8月由榮寶齋出版社出版,由葉培貴和彭祖華先生作序,引起了書法界的熱切關注和重視。《隸楷之變》主要梳理和整理了從東漢到唐代統一前之間的六百多年間,隸書是向楷書進行演變和發展的歷史。其論述從基本的隸書和楷書的結體、筆畫特徵,到「由隸變楷」各個時期產生的不同形態的「隸楷」書體均進行了細緻的剖析。在更為具體的論述中,將相關的簡、碑、帖及摩崖等書法文物作為論證的依據,對隸楷書體作了論證和定義,既體現了理論的深度,又讓讀者對隸、楷及隸楷書體一目了然。段奇洲先生《隸楷之變》敘述簡明扼要,並將整個中國書法史中的主要書體之間的關係做了梳理性的介紹,在許多方面都具有深入研究的延展性。(在此,特別感謝楊心雪先生熱情引薦,得以圓滿完成此次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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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純:您的專著《隸楷之變》出版後,書法界對此評價很高,影響很大,您當時為什麼會考慮研究這一課題?

段奇洲:我對隸書向楷書演變和發展的過程發生興趣,源於我向曹立庵先生和陳義經先生學習書法的過程中。如早年學習書法時,曹先生即向我介紹《匡喆刻經頌》摩崖石刻就是典型的隸楷書體;歷史上有許多名家曾書寫隸楷書體,業師陳義經先生更是隸楷書體——「金剛陳體」的創始人;文革時期郭沫若先生和高二適先生關於《蘭亭序》真偽辯論的事件也涉及到關於隸書和楷書的結體、筆法問題。這些都促使我去深入地學習和研究中國書法史和書學理論。

前人在「隸楷之變」的概念和觀點上不是很清晰,只是停留在名詞上,且很混亂,我覺得有必要對這一較長歷史時期上的重要書體作一個理論上的研究和定義。後來,我以大量發掘出土的書法文物作為理論依據,對隸書向楷書演變和發展的過程中的字體進行了梳理和定義。其實,各種書體的在演變和發展中,簡化、草寫包括快寫是書體演進的重要原則,一些流行的、俗寫的書寫字體均來自民間,經過較長時間的自然演變和發展才逐漸被官方接受,隸書向楷書的演變也是如此。

此外,趙平安先生著有《隸變研究》一書,是研究由「篆」向「隸」演變的著作,我的《隸楷之變》則算是接續上書的一個拋磚引玉的研究課題吧!由於是前人沒做過的課題,所以有專家說拙作的學術切入點好(笑)。玩笑歸玩笑,拙作出版以後也得到了徐本一、張天弓先生等湖北省書法界大家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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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純:《隸楷之變》作為一本書法理論研究專著,除了您上述的興趣激發以外,您還做了哪些準備工作?

段奇洲:說到準備工作,我十幾年前就開始搜集有關隸楷之變的相關資料,併到清華美院進修理論知識,通過和書法大家們的交流——包括期間有幸得到秦大治先生的指導,開闊了胸襟,加上我自身幾十年的書法訓練實踐,對理論和實踐都做到了心中有底。此後,我集中精力,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寫出了這本專著《隸楷之變》。做書法理論,我覺得不要面面俱到,重要的是要突破一點,要有自己新穎的論點,有自己的建樹,最好是前人沒有的東西。寫的時候要簡潔明了,要有思辨性,這些都是最重要的。

一個書法家,僅僅寫幾個毛筆字是不夠的,還需要研究書法史及書學理論。曹立庵先生在指導我寫字時,首先要我學唐蘭的《古文字學導論》,就是要過好文字關,這樣才使得自己有較高、較遠的眼光。我有一個原則就是在寫書法的過程中,文字應用上不能出錯,如寫甲骨文書法,甲骨文中沒有那個字,就寧可不寫,也絕不用其他文字去拼湊一些長篇「甲骨文」書法作品。如果還要做到每個字用字準確、有依據,那就得多讀書,對甲骨文字形也要講究,我認為《甲骨文編》的字形最接近契文原形。總之,做學問要嚴謹,否則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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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純:其實,現在愛好書法的不少,想研究書法理論的也不在少數,但是鮮有人能夠真正做出成果來,而且有的半途而廢,非常可惜。

段奇洲:確實是這樣,在書法這個領域想出成果並不容易。特別是在當今社會人心比較浮躁,外界的各種利益誘惑又很大,曹立庵先生曾告誡我們說,有些人還沒寫好字,就出冊子,辦展覽,就想到自己的作品要賣錢,甚至不擇手段,根本靜不下心來做學問。所以要有「板凳能坐十年冷,文章不許半點空」的態度,不要老想著怎樣儘快出名,作品賣個好價錢。啟功先生說:「文史不通,下筆空空」,趙朴初先生又說:「修行不到,難以入道」。我認為,要想在書法上有所成就,首先需要有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治學精神,然後能慎思明辨,在漫長駁雜的書法史中找到突破點,其實我也還正在努力當中.

另外,在書法研究中,態度嚴謹很重要,要不唯書,不盡信書,如我學《泰山經石峪金剛經》和《匡喆刻經頌》等摩崖石刻,我就到實地考察原物,發現實物與書上相差甚遠。書上的字是經過出版者人為地調整為同樣大小,完全失去了因字立形的自然朴茂之態,對學者造成不小的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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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純:從您剛剛所談及的,我覺得書法和書法理論有它的迷人之處,但是如果真的想做出一番成就,還真的是需要經歷一番「寒徹骨」。書法藝術也是我們國家傳統文化中的精粹,我們研究書法,寫書法,除了修身養性,我覺得更加重要的,是為了書法藝術在現在,在未來都能夠得到傳承。您對於傳承書法藝術,有怎樣的看法?

段奇洲:我覺得首先是個責任感的問題。老祖宗留給了我們這一藝術瑰寶,我們應該熱愛、繼承,並傳承下去,要有榮譽感和使命感。可喜的是,現在政府教育部門已將書法學習納入到中小學及大專院校課程中來,接下來,我認為應該為學生們提供較好的系統書法教材、師資力量以及充足的訓練課時。

其實,對青少年的書法教學是一個很好的突破點。我們教孩子們學書法,要研究教學方法,不能枯燥其事,不單要教他們站姿、坐姿、執筆、筆畫等,我們還可以帶領孩子們走出課堂到現場、到名勝古迹去觀賞並講述碑刻、摩崖的史實,也可以在教學的過程中引入著名書法家有趣味的故事。如講顏體書法,結合顏體正大氣象字體,可以講述顏真卿這一位書法家——同時也是一個偉大的歷史人物,他的英雄氣概及愛國愛民情懷。使孩子們得到潛移默化的教育和激勵。

那麼具體的學習方法,我想把業師陳義經先生曾教導我的繼續傳給下一代,那就是學習書法要「三定」——「定師、定帖,定時」。所謂「定師」,就是要找對好的老師,也就是找對學習的方向和方法,才不至於誤入歧途,嚴羽論詩曰「學其上,僅得其中;學其中,斯為下矣」,是一個道理。「定帖」,是選好字帖定下來,不要朝三暮四,今天臨歐陽詢的,明天臨趙孟頫的,這樣打亂仗,會事倍功半,甚至最後形成的字體不是博採眾長,而是成為了「四不像」。「定時」,是要保證時間練習,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忙時可少寫,但不可不寫,不能停止練習。作為書法家那更要保證大量時間研習技法和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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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純:我了解到,您經常在一天中會花8到10個小時在書法練習上,我想正是這份執著才成就了這本《隸楷之變》與您書法的純熟,無論是書法,還是書法研究,您都十分強調對文字本身的理解,那麼在您眼裡,漢字它的魅力在於哪裡?

段奇洲:我覺得,漢字最大的魅力在於形意——即象形而引申出的意思,這是它生命力之所在。我舉一個例子,繁體「盡」字的甲骨文,就象形來看,有十分豐富的涵義,它形象地說明了用手拿一把毛刷去刷器皿中的臟物,那四點形象地表示尚未清除完畢的殘留的幾個小臟物。可見每個古老的象形漢字都有很明確的指事意義。目前世界上留存下來的文字只有漢字具有這樣藝術的魅力,這是我們中國人應引以為自豪的地方。

正因為對漢字本身的熱愛,我在本書下篇簡要介紹了漢字的產生、漢字與書法以及各種書體之間交錯發展的複雜關係。我覺得《隸楷之變》適合各層次讀者閱讀,不是流行這樣一句話嗎?——「你有多深的水平,你就能讀到多深的內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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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純:您接下來的研究方向是不是也會與文字有關?

段奇洲:做書法理論研究的,從課題的選擇、論證、研習到出成果這一過程是很艱難的,而且很難成功。除了研究者要對書法史有全面了解以外,還需要自身有相當的文化修養水平,這樣在面對一些有意義的突破點時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與選擇。所以我會繼續努力學習鑽研,有好的切入點我還是會去做。目前正在抓緊時間學習、研究古文字,例如甲骨文、金文等。學無止境,學而不足!希望更多的書家重視理論研究和學習,並望大家對書中的錯誤或不當提出批評,以完善《隸楷之變》。

姚純:謝謝您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我頗受啟發,期待很快能見到您新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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