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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滅》:金魚缸的求索

作者:王文珏

劉慈欣作品《三體》是中國科幻小說的突破,也因科幻文學「雨果獎」的加冕更加耀目。其實此前一年,《三體》還獲得另一個科幻文學獎「星雲獎」提名,但惜敗於美國作家傑夫·范德梅爾《遺落的南境》。劉慈欣對此評價:「心悅誠服!」這是劉慈欣的謙遜,也是對南境系列的褒獎。

電影《湮滅》劇照

當地時間2月23日,由南境系列第一部《湮滅》改編的電影在北美率先上映。這是個意外驚喜——很少有電影能超越它的母體小說,而電影《湮滅》比原著更奇崛。它始於科幻,但發軔而出的哲意嚴肅通明,有趣又觸之無限。它設置了一個巨大的場,濃縮起人類對自我存在和宇宙形式最困惑的求索。

一直以來,我們對外星生命的想像,都是一種具象。即使它驚悚如異形,怪誕如「第九區」,一切被賦形,仍未逃出「它很怪」「它危險而強大」「來者不善」等基本概念。傳統科幻拼的是形象的刺激,劇情的激烈,由此帶來的恐懼,是某種具體恐懼。

《湮滅》不一樣。它帶來的衝擊,不來自驚悚生物體。娜塔莉·波特曼飾演的女生物學家莉娜進入神秘「光區」後,發現人類所有信號無法穿越,指南針沉寂如死。這裡是迥異的系統場,人類所有的邏輯、公式、科學,在這裡蒼白無用。絢爛的荒原上,綠野奇迥,生靈如魔,鱷魚長著鯊魚的牙齒,苔蘚生出各種妖艷,熊吃人後發出了人聲,鹿角上開滿鮮花,受傷的人眼睜睜看著樹的DNA侵蝕手臂、脊背、全身……植物與動物不再有界限,世界的DNA不通過生育,不通過物種繁衍而交換,互生,重組,新生,人+樹=人樹,人+熊=熊人……DNA自由翱翔,物種大亂,無法自控。

生即死,新生即湮滅。「我」被勾兌的越來越稀薄,甚至一次就灰飛煙滅。我的DNA永遠存在著,但它散落各方,哪裡又是我?這是一種全新的恐慌,遠超異星生物或科學怪獸。明天的我可能是一株植物,可能是一頭無法思考的動物。什麼最令人恐懼?活生生看著自己漸失我形,我不再是我,在重組中消失,在新生中死亡……「我」在永恆的拆拆合合中無限循環,又永遠消失。

汗毛倒豎。人類最引以為傲的,並非財富,而是一己所有智慧、情感、回憶、能量。莉娜等女性小分隊在光區艱難行進,每個人背負著沉默的悲傷往事。可過往再難過,也是生命的定錨;我再菲薄,卻是腔子里的一口氣,最後的唯一。

《湮滅》的設定,輕易打碎了這一切。這是對達爾文進化論最簡單粗暴的顛覆,卻暗合著霍金在《大設計》中闡述的「金魚缸世界」——水的折射以及弧形玻璃體使金魚眼中的世界是曲線的,這個曲線世界在一定程度上是真實的,由它衍生的物理定律將是全新、完全不同的一套。霍金問:這樣的「金魚物理學」正確嗎?他自己回答:「一個物理理論和世界圖像是一個模型,以及一組將這個模型的元素和觀測鏈接的規則」。

在《湮滅》中,光區中扭曲的DNA世界顯然就是另一種模型,生命的,乃至哲學的。「我非我」,這個世界甚至並不存在一個我,世界隨處是新生和死亡。這個模型內是統一的,可以自我解釋的,而人類成為它的外來者,遭遇「金魚缸」之外的潰敗。誰在金魚缸內?外星生命還是我們?迥異的模型,是兩種哲學存在的衝撞。

比之原著,導演嘉蘭去掉了類似「領路人」「獻祭」等科幻老梗,不落窠臼地把力量專註于思考的尖銳。毫無疑問,在新模型的世界中,人類是被動的,但永不消極,這是所有科幻最珍貴的力量。故事不宜過多劇透,唯氛圍時而驚悚如匕,時而鬼魅如詩。配樂有早年庫布里克大神的風采,如兩個絞纏的空間在劇烈摩擦,發出巨大迴響,讓人在關於未知的無限維度中驚夢如潮。(王文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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