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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滄桑話興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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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滄桑話興義

◎王仕學

興義區域示意圖

前言

嘉慶二年(1797年),朝廷批准在黃草壩置縣。嘉慶三年(1798年)置縣完成。2018年是興義置縣220周年紀念。

咸豐《興義府志》提到新縣轄區包括三里、三營、二亭,具體說來是:中左里(今普安青山、樓下、興仁潘家莊等地),中右里(今魯屯、萬屯、鄭屯等地),南里(今下五屯等地);三營即捧乍、布雄、黃坪(今城區附近、石山半石山地區,七舍捧乍一帶);二亭即冊亨州同所屬的巴結、者安。轄區中三營及二亭曾經屬於土司管轄,即捧乍營龍姓土司,布雄營隴姓土司、果河沙姓土司,黃坪營黃姓土司。二亭屬於廣西泗城府岑姓土司。中里、右里、土司是怎麼產生的,他們有什麼興衰成敗歷史,要搞清楚這些,要從唐朝開始梳理,可謂「千年滄桑」。

唐朝:設附唐縣於黃草壩,後來被南詔國佔領

唐初的時候,南詔還不是那麼強大,它要藉助唐王朝的勢力統一其它五詔,盤江流域,黃草壩這些地方就是唐與南詔的交界區域,即邊陲。黃草壩這些地帶就是兩國統治者嘴邊的肉,誰都想吃到嘴裡吞進肚裡。唐王朝採取羈縻州的形式,遙置盤州,遙置附唐縣。《新舊唐書》記載:「太宗貞觀八年甲午(634年)改西平州為盤州。」領附唐、平夷、盤水三縣,其中附唐置於黃草壩。附唐即「依附大唐」之意。在自己軍事政治勢力無法企及的地方,遙置州縣,這不過唐王朝一廂情願,是一種「畫餅充機」的行為,官員無法派來,軍隊無法派來,置縣不過是個空名。因此黃草壩置縣不應從唐朝初年算起。

雖然軍事政治勢力無法達到黃草壩地區,但既然遙置州縣了,這一地區的少數民族首領就要同唐王朝打交道,免不了去都城長安上貢,送點土特產之類,得個封號,討點賞賜。《資治通鑒》記載:貞觀三年(629年)閏十二月乙丑,牂牁酋長謝能明及兗州蠻入貢,詔以牂牁為牂州。《地理志》云:牂州,武德三年以牂牁首領謝龍羽地置。兗州,武德三年(620年)以牂牁蠻別部置。這記載說明了這一史實。

到了元宗天寶十年辛卯(751年),東爨烏蠻以其地叛附南昭,自號於矢部,盤州廢了,附唐縣也不存在了。南詔是一個以彝族、白族為主體的聯盟制國家,勢力最強大的時候,範圍包括雲南全省、西藏東南部、四川南部、貴州西部等地,共有三十六部,其中的於矢部統治盤江流域。盤江流域被南詔活活吞併了。2016年改盤縣為盤州市,將「盤縣」這一地名撤掉,越過普安州、普安府、普安衛,直追唐代的老地名,真是「往事越千年」!普安縣機關所在地稱盤水,要算起來也是唐代地名,盤州轄區有個盤水縣嘛!那不是普安縣的前世么?

中唐時期,南詔勢力大增,翻臉不認大唐了。咸通十四年(873年)南詔攻陷播州。山西太原人楊端應募,與其舅謝氏率令狐、成、趙、猶、婁、梁、韋七姓,明攻婁山,暗渡赤水,收復播州。羅榮五世孫羅太汪偕同征戰,楊、羅子孫遂家於播州。這就說明南詔的勢力範圍在九世紀中葉曾達到烏江流域及貴陽以東地區。這一時期,盤江流域的黃草壩一帶被南詔長期收入囊中,成為南詔的疆域。這裡提到的南詔,是唐王朝的勁敵,它興盛時期管轄的範圍為雲南及貴州大部分,消耗了唐王朝大量的國防實力,因此有一種說法是將唐朝滅亡歸結為與南詔的長期戰爭,史稱「禍起南詔」。

興義這些地盤就成了南詔進攻大唐的前沿。而唐政府在四川南部、湖南東部一帶設立黔中都護府,因此明初建省,貴州就簡稱「黔」。因為位置在黔中都護府的南面,也稱「黔南」。乾隆九年貴州巡撫愛必達著有一部史書取名叫《黔南識略》,這裡的黔南並不是指貴州南部,而是指整個貴州省。

《南詔圖傳》畫面之一

宋朝:興義屬自杞國,以善販馬著稱

唐與南詔相互征戰,相互之間力量都大量消耗,唐滅亡了,南詔也衰亡了。五代十國時期,南詔國發生宮廷政變,最終被段氏取代,建立了大理國。宋太祖滅掉後蜀之後,沒有乘勝進攻大理。據說當部下向他請示時,太祖對著地圖,揮動玉斧沿大渡河划了一條線,大大方方地宣布「以南不屬於大宋疆域」,這就是著名的「宋揮玉斧」典故。由此西南地區小國林立:以大理為中心的南詔國勢力範圍內的大理國,還有自杞國、羅甸國等等。其中自杞國統治著盤江流域及雲南東部。號稱「國」,其實不過是原來南詔國一個或幾個部的閑散組合,今天甲吞併乙,明天丙又滅掉甲。說它閑散,是因為它沒有嚴格的行政管理體制。

興義一帶北宋時期屬於大理國三十六部之一,這種隸屬關係較為鬆散,一些蠻主可自行與宋朝廷來往。自杞屬於藩國,仍然要與宋史云:「乾德五年(967年)武龍州部落王子若溢、東山部落王子若差、羅源部落王子若台、訓州部落王子若從、雞平部落王子若冷、戰洞部落王子若磨、羅母殊部落王子若母、石人部落王子若藏並為歸德司戈。(開寶)八年(975年),三十九部順化王子若發等三百七十七人、來貢馬一百六十匹、丹砂千兩。」這段史料提到的「王子」是指彝族家支的首領,「若」是貴族尊號,後面的用字才是他們本人的名字。入貢馬匹是主要物資。順化王所統轄的地區主體是在南北盤江流域,也就是安順及黔西南地區,順化王按彝族家支制度構築的聯盟式地方政權,畜牧業佔有很高的地位。武龍州及其下屬的七個部落其後在明代發展為普安十二營。

《宋史》記載,至道元年(995年),其王龍漢堯遣其使龍光進帶領西南牂牁諸蠻進貢地方特產。宋太宗召見其使,詢以地理風俗。「上因令作本國歌舞,一人吹瓠笙如蚊蚋聲,良久,數十輩連袂宛轉而舞,以足頓地為節。詢其曲,則名曰《水曲》。其使十數輩,從者千餘人,皆蓬髮,面目黧黑,狀如猿猱。使者衣虎皮氈裘,以虎尾插首為飾。詔授漢堯寧遠大將軍,封歸化王;又以歸德將軍羅以植為安遠大將軍,保順將軍龍光盈、龍光顯並為安化大將軍,光進等二十四人並授將軍、郎將、司階、司戈。其本國使從者,有甲頭王子、刺史、判官、長史、司馬、長行、傔人七等之名。」這裡敘述的是貴州苗族跳舞的情形,與今天的流傳於貴州苗族地區的「蘆笙舞」非常相似,說明至少一千多年前蘆笙舞已具雛形。

雲南瀘西出土的自杞國文物

公元1100年自杞即位,從大理國獨立出來,史稱自杞國。自杞國滅亡於1259年那句王,存續時間大約與南宋相始終。自杞國最興盛時勢力範圍,東南紅水河與南宋邕州(今南寧一帶)接壤,東部北盤江為界與羅甸國接壤,東北部與羅氏鬼國接壤。宋朝統治者對地方小國採取和平共處的原則,尤其是南宋時期北方的草原都被遼、金佔領,戰馬只有靠西南地區,自杞國人以販馬為主要職業,他們將川馬、滇馬甚至藏馬打「節節送」,到廣西橫山寨去交易,那裡是南宋最大的軍馬交易市場之一,當然也將茶葉、食鹽、藥材、皮革等販往沿海,茶葉甚至出口東南亞。自杞國主要靠狩獵,農業並不發達。彝族先民靠農牧為生,生產過程中也養殖馬匹。

淳西四年(1177年)自杞國首領派使臣告知南宋官員邕州吳儆,請批准以「乾貞」為年號,吳儆指責:「汝國你本一小聚落國,只因朝廷許汝歲市馬,今三十餘年,每年所德銀錦二十餘萬,汝國如此致富,輒敢妄有需求,定當申奏朝廷,絕汝來年賣馬之路。」吳儆向朝廷上奏說:「邕州化外之國,如大理,如羅甸,如西南番,皆遠小僻陋……惟自杞一族,近年以來,國事強盛,獨雄於諸蠻。」橫山每年成交馬2000餘匹,1500匹來自自杞,以致於自杞國「拓地千里」「擁兵十萬」。自杞國的都城在那裡呢?近年來考古工作者在雲南瀘西縣舊城發掘了南宋古墓群和祭祀場所,出土了大量文物,綜合史料記載,初步斷定,舊城記為自杞國國都。當時彝語稱這裡為「羅必籠」。自杞人販馬一邊趕往橫山寨,一邊餵養,有自養馬、過境馬、轉貿馬等形式。販馬的路線為昆明、羅平、興義、百色、橫山寨,與南昆鐵路走向相同。這表明興義的茶馬古道有千年之久。

自杞國地域示意圖

自杞國時期居住在盤江流域的彝族先民組成的部落稱阿旺仁家,普安稱皮嫩博紀,興義一帶稱磨巨,黃草壩稱帥順格,捧乍稱靄外則。普安等地名是元代根據彝語含義命名或轉譯的。黃草壩得名相傳是因為盛產藥材黃草,或者是打草席的席草,這是明末天啟年間的記載。其實黃草壩這一地名元代就有,後者作為傳說是可以的。

布依八音最早記載見於南宋周去非在《嶺外代答·平南樂》:「廣西諸郡,多能合樂,城廊村落,祭祀、婚嫁、喪葬,無一不用樂,雖耕田亦必口樂相之,蓋日聞鼓笛聲也。每歲秋成,眾招樂師教習弟子,聽其音韻,鄙野無足聽。唯潯州平南縣,系古龔州,有舊教坊,樂堪整異,時有教坊得官,亂離至平南,教土人合樂,至今能傳其聲。」這是布依八音演唱的最早記載。因布依族先民兩宋時期主要居住於桂北地區,後沿南北盤江溯江而上,不斷移民,西至滇東曲靖地區,北至黔中貞豐、安順、鎮寧、紫雲一帶,布依八音隨之傳播。周去非何許人也?這裡需要簡要介紹一下,周去非為浙東路永嘉(今浙江溫州)人,南宋隆興元年(1163年)進士,淳熙中官桂林通判。東歸後因問嶺外事者甚多,書以代答,故名。這書是研究古代廣東、廣西社會歷史地理和中外交通的重要史料。稱布依八音為「千年古樂」「聲音活化石」是有依據的。

流通於自杞國的南宋貨幣

元朝:興義正式納入中央王朝的版圖

元朝為蒙古族建立,存在不足百年(公元1271年至1368年),但是它建立的行省制度影響至今。我們現在稱「貴州省」,其中「省」即源於元朝。元朝疆域廣大,為了管轄地方,設中書省一個,行省十一個。中書省管轄大都附近,稱「腹里」。

忽必烈滅了大理國設雲南行省,決心改變西南地區小國林立的局面。為了防止大理國死灰復燃,將行省的政治中心由大理遷往昆明。南宋末期,自杞國也稱「於矢部」,被滅掉之後,元朝統治者支解了自杞,西部一帶歸雲南,北部一帶歸四川,南部一帶歸湖廣,貴陽則是三個行省的接合部,當時稱順元城。同時順元城也是三省驛道的交匯之處,是西南地區的交通樞紐,直到今天貴陽也是西南地區的交通樞紐,只是驛道換成了公路鐵路。

元朝興義北部、西部一帶自然就歸雲南行省管轄,興義南部一帶歸廣西行省管轄。省以下是路、府、州、縣,盤江流域主要屬於普安路。普安嘛,普天之下安定和平的意思,寄託了元朝統治者的期望。

《元史·地理志》「普安路,治在盤町山陽,巴盤江東,古夜郎地。秦為黔中地,兩漢隸牂柯郡,蜀漢興古郡,隋立牂州,唐置西平州,後改興古郡為盤州。蒙氏叛唐,地為南詔東鄙,東爨烏蠻七部落居之。其後,爨酋阿宋逐諸蠻據其地,號於矢部,世為酋長。元憲宗七年,其酋內附,命為於矢萬戶。至元十三年(1276年),改普安路總管府。明年,更立招討司。十六年(1279年),改為宣撫司。二十二年(1285年),罷司為路。」「於矢萬戶」土司色彩較濃,之後的普安路總管府,行政色彩更濃。

烏蠻七部演化成為後來的普安十二營。「烏」是黑色的意思,「蠻」是對南方民族的統稱,而彝族先民以「黑」為貴,據推斷十二營的頭目應為彝族先民。明初捧鮓營、布雄營土司頭領都是彝族先民,且是龍姓,龍姓今天就是彝族。布雄營土司先姓龍,後來姓隴,不過是彝族一個家族的庶嫡之別。清初為沙姓土司。宋元時期史書上記載彝族先民為「羅羅斯」,為什麼要這樣稱呼呢?因為彝族自稱「諾蘇」,其原意是黑色的骨頭,是彝族社會的貴族。他們衝鋒打仗或高興的時候,高喊「羅!羅!」大理國白族稱「白羅羅」,彝族則稱為「黑羅羅」。明末貴州巡撫、著名學者郭子章在《諸夷》中這樣敘述:

「羅羅本盧鹿,而訛為今稱。有二種:居水西、十二營、寧谷、馬場、漕溪者,為『黑羅羅』,亦曰『烏蠻』;居募役司者,為『白羅羅』,亦曰『白蠻』。風俗略同,而黑者為大姓。羅俗尚鬼,故又曰『羅鬼』。蜀漢時,有濟火者從丞相破孟獲有功,封羅甸國王,即今宣慰使安氏遠祖也。自羅甸東西,若自杞、夜郎、牂牁則以國名;若特磨、白衣、九道則以道名,皆羅羅之種也。」看過《說岳全傳》的統治北方游牧民族崇尚狼,國主自稱「狼主」。南方崇尚鬼神,國主自稱「鬼主」。南方多蛇,又稱「蠻主」。後者是很多人不曾想到的。

夜郎、牂牁、自杞等先後統治今天的盤縣、普安、晴隆、興義等縣,其中自杞是南詔地方政權38部之一,也稱「於矢部」。這些小國的疆域是變化著的,不那麼固定,一塊地盤它的頭人倒向誰,就歸誰。自杞是宋代時貴州境內一個彝族地方政權,其領地在黔西南州南部區域。今天興義市萬屯鎮有個地方曾經叫「羅黑」,即是黑彝居住的地方。興義的許多地名,如捧乍、七舍、雄武、布雄、烏沙、魯布格、品甸等,都是屬於彝語的音譯。

元朝的時候居住在興義境內的還有一個重要民族,叫「倈人」或「倈子」是,倈人是什麼族別?有研究者說是古濮人,也有研究者說是古僚人,因為56個民族是新中國成立之後才確定,古時候講什麼族實際上只是一個大概,或者說是許多民族的一個綜合。但是元朝時候,興義土著居民稱倈人是確切的,直至今天興義境內的營盤、洞穴、古墓都與「倈」有關不少。什麼「倈子洞」「倈子營盤」「倈子水井」「倈子墳」等,有流傳著「殺倈子」的傳說。洪武年間,明朝軍隊平定普安路,這個族別就神奇地消失了。

烏蠻祭天

明朝:土司與右千戶所轄地犬牙交錯

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都督同知景雙鼎自廣西泗城府(即今凌雲縣地)攻克普安路,駐營於黃坪。(見《明史》及《景雙鼎墓誌》)

明初太祖沿襲元制,設行省十二個。因湖廣行省過於遼闊,不便管理,後設廣東、廣西行省。二十二年(1389年)置布雄、捧乍二營,屬普安軍民指揮使司。興義一帶衛所改隸雲南,後又改隸貴州都司,行政依舊屬於雲南、廣西。設立省級軍事機構貴州都司,是貴州置省的前奏。在普安衛設立前後左中右千戶所,駐紮軍隊,同時設立十二營長官司,長官司是正七品,管理土司事務,形成了「土流並治」的局面。以下還可以有更小的土司,營長就是八品或九品,由黑彝首領擔任。景雙鼎平定興義南部一帶,由廣西行省泗城府管轄。

明洪武十六年,以黃昱助克普安路有功,處以黃坪營地命屯守。至二十二年,黃昱之子光暠助平馬乃土目有功,遂命為黃坪營長世襲。今之興義一中文廟(即聖宮),即黃坪營故址。

明初,這塊地盤有三股勢力交織:一支是傅友德平定雲貴的部隊;另一支是由廣西泗城府進入黔西南景雙鼎的部隊;還有一支是當地土著勢力,他們依附元朝。明朝軍隊採取剿撫並用策略,元朝殘餘勢力逐漸被蕩平,達到一種新的動態平衡。

明永樂十一年,朝廷設立貴州省布政使司,加上之前的都指揮司,軍政機構完善,貴州成為全國第十三個行省。省級行政機構稱布政使司,轄府及直隸州,府州統縣。在蒙元殘餘勢力尚在的時候,設衛所以軍事彈壓。興義一帶先屬普安衛,後屬普安府。但興義南部依舊屬於廣西泗城府,西部的少數地方屬於雲南行省,直到雍正初年「改土歸流」才正式劃定與雲南、廣西的省際邊界。這已經是貴州建省三百年之後的事了。所以說,一個省的轄區也是不斷地調整擴充完善的過程,貴州建省不及今天的三分之一。其餘都是從周邊省份逐步划過來的。

關於黃坪營土司,《明史?傅友德傳》記載:「十四年(1381年)秋,充征南將軍,帥藍玉、沐英等將,將步騎三十萬征雲南。至湖廣,分遣都督胡海等將兵五萬由永寧趨烏撒,而自帥大軍由辰、沅趨貴州。克普定、普安,進攻曲靖。」「雙鼎自廣西,濟南盤江而北伐,殆所以策應友德,或即受友德節制,為其右翼,如胡海等之由永寧趨烏撒,之為左翼也。蓋雙鼎後家於黃坪,未反中土。」

景雙鼎帶來的廣西兵打下的地盤歸泗城府土司管轄,包括冊亨、望謨、貞豐及興義南盤江河谷地帶。黃草壩附近交給傅友德的部下黃昱建黃坪營,營長世襲。黃昱本來是江夏人,漢族,其部下也多為漢族,不過幾百人,四周都是從廣西北遷的布依族先民。戰爭結束後得生兒育女,找老婆只好找布依族的女子,漸漸地由漢族轉化為布依族了,加上營長世襲,土司的特點愈加明顯。興義民族文化學者黃正書先生說,一滴水掉在油鍋里很快就成了油,而一滴油掉在水鍋里很快就成為水。用來解釋民族融合,這很形象。黃氏為江夏漢族,而今天它居住在興義的後裔是布依族,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呢?

因為黃坪營土司與朝廷的關係比較特殊,因此經常在平叛和改造換代時審時度勢,堅定地站在朝廷一邊。《普安州志?黃昱本傳》:「黃昱,湖北武昌府江夏縣人。洪武十六年(1383年),同穎國公傅友德開闢雲貴,安置普安,分黃坪營之地畀之,使其子孫世襲。昱卒,子光嵩襲職。洪武二十年(1387年),征越州蠻及馬乃猓玀有功,授職黃坪營營長。光嵩卒,子瓊芳襲職。永樂十三年,以救軍屯有功受賞有差,羅酋慈長復與馬乃酋者哀、越州酋長阿資蹂躪軍屯,瓊芳血戰救援,請師剿平。是年,改普安州。越三世至黃宗仁,嘉靖年間隨征銅仁紅苗有功,卒,子汝桂襲。天啟二年,水西安酋叛,本州猓玀應之,圍困城池,殺掠軍屯,汝桂率兵護救,詳請援剿。繼又調征郎岱。卒,子金鼎襲。貴州下六衛叛,調征有功,及清朝定鼎首先投誠。金鼎卒,子璧襲。」

捧乍營龍姓土司就不同,它在明中後期參加過水西安酋的叛亂,清初的順治年間參與馬乃營等地的叛亂,朝廷平叛後青壯年損失慘重,餘下的部族或遷徙,或隱姓埋名,捧乍營土司勢力衰減則很快,今天龍姓在興義居住的不多。清朝廷在「改土歸流」的同時設左營游擊於捧乍,駐兵鎮守。

至於布雄營土司,《明史》云:「天啟三年,沙如玉兵出黃草壩,襲馬乃營。」這是沙姓土司僅有的文字記載。它有自己的野蠻性,土地只准租種而不能買賣。傳說吳三桂叛亂的時候曾與吳三桂打仗,被吳三桂殲滅。但也有另外一個傳說,清咸豐秀才蔣豹文在《花園山記》寫道:

花園山,其命名下可考,然古夷寇巢穴也。去郭三十里群山中層巒疊翠,三峰突起,上插重霄,及半有小巒頭二,迎面壁立,兩相夾照。空隙處約三里余,其中平凹,多前人遺址,斷垣碎瓦莫可紀數。周五六里皆壁立千仞,山之麓有深澗,巨河迴環曲繞,洪波怒涌,洶洶逼人。相傳,前明有夷人沙姓者,負隅自雄,擁眾數千,盤踞此山不知若干年。明季時,所謀不軌,攻城略地,搶劫行人,往往為郡邑害。後為吳藩所翦滅。咸豐乙卯春,予館於布雄,相距僅四里許。其俗年以三月上亥,用羊一、豕一,旅于山,村人畢至,少長咸集,如賽會。然是歲三月朔,值亥辰,予亦與門弟子數人,陟彼高岡,遂處覽眺,見其形勝詭奇,如瀛洲,如海島,不禁喟然嘆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假沙氏果能修德行仁,無論其據險如此,即使平原數里,茅屋數椽,敦詩書而尚禮樂,將見子若孫循循規矩,學道愛人,尚可箕裘相繼。胡為乎恃險掠地,輕人命而劫人財,是以上千天怒而假手吳藩之滅之也。有以夫弟子及村人唯唯,予覽畢,登石危坐,撫景徘徊,並吊以詩。

這裡說是因為果河沙姓土司佔山為王,搶劫過往客商的錢財被吳三桂殲滅。《徐霞客遊記》里說沙姓土司曾攻破黃草壩,對黃草壩破壞很大。土司與土司之間互相爭利,家族內部也有內訌。七舍革上古城垣的傳說、捧乍打箭坡的傳說、布雄花園上的傳說等等,都是民間傳說,不是史料記載。從考古發掘來看,七舍古城垣出土了一些繩紋陶片,說明古城垣里很早就有人類活動,同時也發現了明清錢幣及房屋基礎,自然說明明朝及清初這裡集軍事、居住功能為一體。明朝後期捧乍營土司及布雄營土司只是擁有極少量的民間武裝,《徐霞客遊記》對捧乍營土司隻字不提,也是它勢力衰減的表現。

清朝:改土歸流置縣與移民潮,縣域不斷調整

朝廷對土司一直在採取各種辦法削弱,土司頭領無後,缺乏繼承人,或者參與叛亂被鎮壓,就設置機構,派流官治理。首先目標就是捧鮓營土司。龍姓土司勢力衰弱之後,大量的外來移民湧入捧鮓營,一改從前狩獵為主的生產生活方式,而代之以種植蕎麥和玉米。其次是布雄營土司,這個土司管轄地帶是敬南、則戎等,這些地方水源奇缺,雖然面積大,但人口稀少。清初受到吳三桂打擊之後,已經元氣大傷,從花園山布雄營遺址的規模來看,清中期已廢棄,其西側的沙家屯,七舍的沙家寨等已完全平民化,不再擁有土司武裝。雍正五年的「改土歸流」不過是履行一個象徵性的手續而已。黃坪營土司就不一樣,因考慮到其世代有功於朝廷,於是安排其土守備、土千總之類的職務作為過渡。

雍正五年(1727年),設普安州判於黃草壩,設左營游擊於捧鮓,隸南籠府。黃草壩、捧鮓這些地方行政屬於普安州,軍事上則屬於南籠府。為了保證官府及軍隊的糧食供應,南里(花閣五屯)屬於南龍府直轄。

為了加強這些地區的統治,黃姓土司遷出黃草壩後,原來的土司署被改為通判署,地點在今市政府大院一帶。明末徐霞客遊歷黃草壩的時候,黃姓土司剛剛受到沙姓土司的攻擊,逃到黃草壩以北的山裡避難。徐霞客預言「黃草壩可置一縣」「黃草壩是大西南通往兩廣的重要節點」「黃草壩在普安州賦稅最多」,三項均被今天的發展所證實。

《普安州志·黃昱本傳》記載:康熙九年,吳三桂叛,欲給總兵札令聽調,璧辭,不從。十九年吳逆伏誅。王師三路征滇,大將軍賴都統勒由廣西入,璧投欵為鄉導,搭馬別浮橋以濟師,及會戰王師多騎兵不便地利,璧脅背夾攻,殺偽將五,隨征入滇,逆平,論功授土參將職,仍世管黃坪地方。璧卒,無子,以弟之子煒承襲。煒卒,孫極中襲。雍正六年,總制鄂公巡邊,念黃氏軍屯救援有功,飭給土舍關防。乾隆十八年(1753年)三月二十五日卒,子啟元襲土舍,管理黃坪營。啟元卒,子承恩襲,承恩卒,子天運襲。

這樣看來,黃坪營土司世襲特徵明顯,即使在「改土歸流」之後仍然具有統治地方的權利,其家族分住地勢平坦,水源豐富,交通便利的地方,直到今天依舊如此。

不過改土歸流之後的很長時期,黃坪營土司喜歡擺架子,同其他村民搞不好關係,多次產生土地糾紛,老百姓就到縣衙控告他們,老百姓官司打贏之後,將這些結果刻在石碑昭告於世,魚龍的指控碑、則戎平寨的曉諭碑、卧嘎的四方告碑都是這樣,主要是擅自提高地租,或將公共的山林及放牛山等佔為己有。這種矛盾直到晚清時還時有出現。到民國初年滴水的土司後裔黃姓還在與當地村民為土地糾紛打官司,刻碑立在滴水。

黃姓族人被疏散到馬嶺瓦嘎、董谷(今滴水)、魚隴、楓糖、則戎平寨等地,今天這些地方仍然是黃姓布依族聚居的地方。到了道光初年,黃姓族人在嘉慶苗變平定之後修家譜,遵義舉人、興義縣訓導周曰佐作序。而捧鮓龍姓土司與布雄營土司的家族則鮮有文字記載。

以前我們講興義土司忽略了廣西泗城岑氏土司的影響。實際上岑氏土司的影響也很大,在雍正初年黔桂正式以紅水河劃界之前,南盤江河谷及冊亨、望謨、貞豐均屬岑氏土司管轄。鄂爾泰改土歸流,將紅水河以北縱橫千里的岑氏地盤劃入貴州,岑氏不甘心,其中一支到貞豐者相一帶搶佔地盤,鄂爾泰以兵威相壓,最後才平息。通過談判,將這一支遠遷浙江居住,割斷了他們鬧事的基礎。

清初朝廷改「所」為「里」,進一步弱化了明代衛所的軍事色彩,強調「里」的行政管轄色彩,「中左所」「中右所」改為中左里、中右里,如今鄭屯一座孤山上,築有營盤,刻有「正屯右里營盤袁為」就是證明。

「改土歸流」的時候,魯屯千戶李氏家族世襲地位也相應廢除,雖然這時候他們的軍事色彩已弱化,但同樣成了改土歸流的對象。在嘉慶初年修撰的家譜中,證明從「改土歸流」開始由武功轉向文教。之後魯屯李氏家族近五十人成為秀才、貢生,魯屯產生了李明心、李瓊林、胡爾昌三位舉人。魯屯在嘉慶、道光時期是興義著名的文化中心,可與黃草壩並論。

嘉慶二年(1797年),南籠府的普坪爆發了王囊仙、韋朝元領導的布依族、苗族起義,這次起義持續半年,直指貴陽,朝廷大為震動,稱之為「嘉慶苗變」。起義被鎮壓之後,朝廷為了加強對黃草壩一帶的管轄,決定在黃草壩置縣。雲貴總督鄂輝《請設興義縣疏》載:

為會籌善後,酌移縣佐各缺分駐苗疆,以資治理。恭摺奏請聖訓事。竊查興義苗疆初定,臣等現在會籌改設營汛,抽撥官兵修築城堡各事宜。其文職縣佐及各營內,有安設未盡合宜者,必得酌量地方,先行移改,以資治理。

查普安州地方連界滇粵,周圍七百里,山深箐密、苗倮雜居,所屬之黃草壩向設州判一員,捧乍向設巡檢一員,雖有分防地方例止,稽查偷竊、賭博細故。該二處地界極邊,距州治窵遠,凡涉田土命盜案件及一切錢糧均應赴州審理、交納,不獨該州往返催提躭延時日,即民苗亦深以遠涉為苦。若責令州判、巡檢專辦,究非正印官員可比。且苗疆險要,微員控馭難周,亦非慎重邊陲之道。臣前在各路搜查余匪,體訪民情,即據黃草壩耆庶陳列利弊,懇請改立縣治。回省後會同撫臣馮光熊詳細孰籌,並令各司道公同計議。黃草壩一處必得俯順輿情,改設縣治,一以整飭地方,一以控扼邊要。

查有平越府之平越縣,雖系附郭首邑,但該府各管各地,幅員不廣,事簡民淳。若將平越縣裁歸平越府,僅可料理裕如。且縣屬酉陽一驛,以一隅之地界於府管之中,一切驛務辦理,殊形掣肘。應請將平越縣典史裁汰,移設黃草壩地方。該處本系興義府所屬,即名為興義縣。伏候欽定。

其捧乍巡檢向系普安州所屬,應請即隸新改之興義縣分轄,庶鉗製得宜。在普安州划出地方撥歸該縣管理,既無鞭長莫及之慮,而平越辦理酉陽站務呼應亦復較靈,似為兩得。至黃草壩既設知縣,其向設州判一員,應即裁汰。查普安縣所屬新城巡檢,有經管倉糧安撫苗疆之責。該處距縣城較遠,民苗雜處,系通興義要路,巡檢微員不足以資彈壓。應請將黃草壩州判改為縣丞,移駐新城,仍隸普安縣管轄。其新城所隸巡檢一員,查永寧州所屬之募役司地方,向系土司管理,今土司宗派無人承襲。該處萬山林立、苗寨櫛比,道通盤江、關嶺。現擬設汛駐兵,得有分防文員,益昭慎重。應請將新城巡檢改為募役司巡檢,移駐該處,仍隸永寧州管轄。如此酌量轉移,苗疆要地各有縣佐專司,於撫輯更為同密。再平越之首邑平越縣既請裁汰,僅轄湄潭、甕安、餘慶、黃平四屬,政務較簡。應請將平越府改為直隸州,其所屬黃平州介在鎮遠府、施秉縣之間,鎮遠府僅轄鎮遠、施秉、天柱三縣,今平越既改為直隸州,請將黃平州改隸鎮遠府屬,以符體制。其向設平越府經歷,即請改為平越直隸州吏目,其教授、訓導二員,應請裁汰。即以擬裁之平越府教授、訓導改為平越直隸州學正、訓導。其平越縣向設學額八各,即歸平越直隸州進取。又,黃草壩改設縣治,應請將普安州學正、訓導二員內撥出,訓導一員移駐該處,作為興義縣學訓導。其生童學額,請於普安州撥出二名,另設六名,一共八名,定為小學。其改設各官應需俸廉等項,即以裁缺俸廉等項撥補,如有餘剩適,造報歸公。如此則費不加增而治理得宜,於苗疆實屬有裨,除交應定缺分繁簡,應給印信鈐記及一切裁改事宜,分別辦理,另行報部查核外,所有會籌移設苗疆縣佐各缺緣由,理合恭折具奏。伏乞皇上睿鑒,敇部議復施行。謹奏。

這份奏摺對興義置縣的背景、編製來源、機構組織、轄區劃定等情況作了詳細記錄,是非常權威的。可以看出,民間傳說先在捧乍置縣,後來才遷到黃草壩,是不確切的。另外一個傳說,說捧乍、黃草壩、魯屯都希望定為縣城,最後稱土決定,也是不確切的。

置縣是興義劃時代的歷史變化,從此興義以一個獨立的行政區域出現在國家政治舞台上,外地的舉人進士到興義來任知縣、訓導、典史。興義縣有自己的文童武生名額,這些秀才貢生即使考不上舉人,也可以設館教學,成為優秀的教師,這樣就促進了興義經濟文化的大發展。以前興義一帶不過是山高林密的邊遠地區,文化落後,即使是大戶人家,祖墓都不過是一些土堆堆,碑文、牌坊、家譜等幾乎沒有,文字記載很少。置縣之後則大量出現,一些明代墓葬重新立碑,這說明移民帶來了新的文化,置縣推動了興義縣的歷史進步。咸豐初年的《興義府志》興義縣有專門介紹。如果不置縣,那簡直無法想像。

置縣之後,出現了外地向興義移民的浪潮。從歷史上來說,明初以來,岑、王、韋、賀等家族一直不斷向南北盤江上游遷移,望謨、冊亨、貞豐、鎮寧、興義、羅平等都有移民。

因此,我們在研究黔西南地方史的時候,既要研究調北征南、調北填南,但也不可小看由南而北的布依族群遷徙。調北征南和調北填南是一個動態的過程。

興義的移民有的是隨軍隊而來。明清兩代只要發生戰亂朝廷就會調動北方軍隊來平定,戰亂結束有的軍隊就地駐守,國家在耕地、耕牛、種子、稅收等方面給予優惠,就地屯田,這類軍人家屬可隨遷,禁止返回原籍,開始的時候軍人的色彩很濃,到第二、三代之後雖也有人習武,但多數已轉化為農民,久享和平,武備廢馳。再後來就出現貧富差距。另一類是征南軍隊的後勤人員,獸醫、木匠、民夫等戰亂結束之後,依附軍屯就地居住,這樣就形成了名為「屯」的村莊和集鎮,這些集鎮大多地勢平坦,交通便利。還有一類就是遇到湖廣或其他地方有天災或戰亂,就賣掉當地的房屋、耕地,舉家遷入,來了之後往往聚族而居,很快就成了興義的大戶,甚至成為名門旺族、書香門第等,在地方上比較有地位。還有因為經商,發現興義適合人居住,就此安家樂業。至於逃荒而來的那些移民,單家獨戶,發展就慢得多。

「改土歸流」之後,政府鼓勵移民。明末因戰亂,四川人口從1000多萬下降到不足100萬,十室九空,千里無雞鳴,社會穩定後政府鼓勵湖廣無人或少地的農民遷入四川。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湖廣填四川」。到了雍正時期,四川的不少地方開始人滿為患,剛好遵義府北面的四個縣劃歸貴州,從前從江西、湖廣向綏陽、桐梓等地遷徙的不少人又開始向興義一帶進行新一輪移民,當時興義一帶稱「黑羊大箐」。他們到興義一看,水源好的田壩地區已經開發,只有前往石山半石山地區,這就是興義人說自己祖籍江西、湖廣,又稱從桐梓、綏陽等地搬來的緣故,也是這一帶的人說話有遵義口音的原因。

置縣之後,興義進入了60年左右的和平發展時期,大量移民湧入興義。其中一部分移民是從雲南回遷興義的。雲南地處邊關,各種矛盾交織,一些族人為了安定回遷興義,興義有一些地方叫「雲南寨」就是這個痕迹。革里竇氏、安貞趙氏就是其中的代表。

嘉慶之後,泥凼何氏、下五屯劉氏等的遷入,給興義歷史文化造成了較大影響。據《興義府志》記載,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興義縣人口為4.5萬人。2016年興義人口為83萬人,可見興義移民潮的迅猛。

興義置縣之後,疆域犬牙交錯。興義府管轄坡崗,普安縣管轄樓納、頂效。鄭屯、魯屯等地屬於興義縣卻隔離在外,因此清末就將插花地、飛地劃撥作為一項重要工作來實施。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貴州巡撫林紹年以各縣插花地區管理不便,令興義府知府李祖章,將原屬普安縣之外八寨、輦場、有隴、納夜、木浪河、阿隴、長沖、猓黑、下壩、龍汪坪、補溪、干海子、灑腳衣、濫潭、打掌、灑當、獨木大小十七寨共一處,周圍七十餘里,戶口六百餘家撥歸興義縣管轄。將原屬興義縣東花鮮一處,並兩旁寨子,直二十一里、橫十里居民五十餘戶;縣北葛屯坪一處,直五里、橫四里居民八戶;縣北查喇、胡家莊、白雲寺、龍打壩、三妹、石腳等處居民三百餘戶撥歸興義府親轄,李官堡等另撥。將原屬興義縣之潘家莊、狗場共一處,周圍十里共十餘戶;馬嵐山、方家營四十畝;紫霞山、貓貓坪、楊柳樹、黃土坡、西沖、兔場屯、大人田共一處一百餘戶,撥歸普安廳管轄。時頂效沿隸普安縣,擬撥歸興義縣管轄。其興義東之鄭屯、木扯沖、柳樹塘、大地等處,當時孤懸於頂效之東。因頂效有劃歸興義之議,故雖屬甌脫,亦屬於興義。巡撫林紹年未久去任,插花地劃撥遂成懸案。此為第一次之調整。

民國:疆域再調整,勒碑明確四至界限

民國興義縣全圖

民國2年(1913年),廢除興義府、大定府、平遠州、普安州,改設「貴西道」。民國3年(1914年)設興仁縣,將興義縣屬的左中里部分村寨劃歸興仁縣。貴州巡按使戴勘委興仁縣知事喬連亨兼任劃撥興義府各屬插花專員,實地履勘,會同南籠縣知事聶樹楷繪具圖說。奉貴州巡按使戴勘命令,貴西道道尹劉顯潛議複核准照撥,並經巡按使龍建章賡續分飭,關係各屬,按照核定原案分別劃清。此次劃撥甚為徹底,所有興義縣撥入撥出之地區如下:

撥入部分:將原屬盤縣之阿紅以西,及南之樓納、頂效、馬鞍山等處撥歸興義縣,並以大路所經之阿紅場場壩對面之分水嶺,為興義興仁(即清普安縣之新城巡檢地)兩縣界限。

將原屬盤縣之威舍、法哈、豬場、礳勒、車榔、獨家村、梘槽溝、補打廠等處撥入興義縣,上自威舍及寡婦橋起,下至車榔止,中有大山橫亘,即以此山脈為兩屬天然界限。山之南撥興義,山之北仍歸盤縣。

將原屬普安縣之外八寨撥歸興義。即以手扒岩為兩屬天然界限,岩以北隸普安,岩以南撥興義。其外八寨之干海子、滑石板等處脫入魯土營地方,該營已撥興義,是以干海子、滑石板等處亦歸興義。即以四輪碑為兩屬界限,碑以東歸興仁,碑以西歸興義。

將原屬南籠縣(即清之興義府親轄地)屬之二龍口、坡崗箐、新屯、老桅坡等處撥興義,即以新屯後山樑及老桅坡並坡崗箐為界。

撥出部分:將原屬興義縣之羊屯、金堂、哈馬章等處撥入普安縣。將原屬興義縣左里之甲山、胡家莊、郊那、胡官堡、黃土坡、兔場屯、方家營、潘家莊等處撥歸興仁。將原屬興義縣之落水洞、野豬洞、葛屯坪、馬鞍營、花鮮、三台坡、二龍橋顧屯塘房等處撥入南籠。即以二龍橋為兩屬界限,橋以東歸南籠,橋以西歸興義。

民國3年(1914年)的疆域調整中,任貴西道尹的興義人劉顯潛工作紮實,完成了與普安、安龍、盤縣、興仁之間繁重的劃界任務,並勒碑告示。史料顯示,劉顯潛曾計劃調整雲貴接壤處的插花地段,將黃泥河西岸的車灣、岔江、犀牛塘三地劃歸雲南,將富源縣屬之古敢鄉黃泥河東岸部分劃歸興義縣,後因故未能實現。

通過兩次調整,興義縣疆域就基本確定下來。1931年的第三次調整,將安龍縣屬坡崗一帶劃歸興義縣,就形成了今天興義縣的疆域。1942年劉守剛任興義縣長,勒碑明確了興義縣東西南北的四至界限,在其編撰的《興義縣政一覽》中有詳細記錄。1948年成書的《民國興義縣誌》專門作了明確

後記

總的來說,從明清至民國,中央政府總是優先保證滇黔大通道的安全,先有經過安順、關嶺、晴隆、普安、盤縣的古驛道附近的屯堡建設及駐軍,後才有安順、興仁、關嶺、興義、羅平的驛道建設及駐軍,前者為國有幹道,後者為省際幹道;先有貴陽、安順、盤縣直通昆明的湘黔公路,後有安順、晴隆、興仁、興義、羅平的公路。及至現代,滇黔鐵路、滬昆高速、滬昆高鐵等,大通道優先,而汕昆高速、南昆鐵路、盤興高鐵等建設滯後,則興義、興仁滯後,就連最近的撤縣建市,盤縣已達目的,而興仁尚在申報,這就是地理區位的影響嗎?

—— END ——

主編 | 文建秋

編輯 | 陳進雲 陳民華

圖片來源 |黔西南日報社圖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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