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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那場無法忘懷的雨

電影里的那場雨

策劃 / 荒也 (札幌)

統籌 / Stevie (武漢)

編輯 / 島。(武漢)

當我們談電影里的那場雨的時候,尤里斯·伊文思在1929年拍攝的紀錄短片《雨》,是一部無法迴避的作品。短暫的12分鐘之內,大量的交叉蒙太奇、詩意的鏡頭語言之下,記錄了降臨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場雨。

城市和城市裡的人們都退化成背景,我們看到的是只有雨,不斷變化中的雨。零星的打在湖面,涓涓的流在窗戶上,化成小水滴滴答滴答懸落在屋檐下,又或者積成小水窪呈現整個世界的倒影。耐人尋味的是,片中所有鏡頭都是破碎的斷片而非整體。而把這一切相連接起來的是,未知的時間和空間下不同形態的雨,這一本身。也許正因為如此從環境中剝離而出的手法,我們才得以純粹的觀察、感悟到雨之為雨的美。它無形多變、溫柔而又清新,仿若溢出了銀幕,沁入我們的心靈。

尤里斯·伊文思通過鏡頭之眼,向我們展現一個詩意的雨世界。而在此後,電影和雨更是結下了不解之緣。雨成為了電影中不可或缺的主題和符號。試想,《七武士》(1954)中最後悲壯的對決,如果沒有那場傾盆大雨,會要失色多少?

而《不可饒恕》(1992)的結尾,伊斯特伍德騎著馬消失在滂沱的雨夜之中。以往西部片里的烈日黃沙早已不見,一個時代的終結開始變得昭然若揭。在黑色電影里那陰冷而潮濕的雨,好像為下一個人格缺陷的犯罪者的登場醞釀著不安的氣氛。愛情劇中突如其來的雨,往往將男女主人公「囚禁」在屋檐,或者一把雨傘下的親密空間里。雨,讓兩人的相遇充滿了浪漫而又宿命的味道。

文/荒也(北海道)

浮草

一場雨該怎麼樣下得有技巧?雖說題目不是這個,但是要讓我印象深刻的雨,一般真的是該下得很有技巧的。立即躍上心頭的,無疑是小津安二郎1959年《浮草》中的雨。

推估由於是「翻拍」,所以小津大概不想再重複1934年《浮草物語》的雨景,所以編寫成整個背景發生在冬天;可惜預定拍攝的地點新潟當年雪少,所以小津又將背景改回夏天。當然,1934年版的雨已經相當不錯,畢竟作為班主與情婦(兼劇團支柱)隔街對罵的戲,有雨的參與使得衝突變大;但黑白默片版的雨看起來稀稀落落,且雨太突然有點過於功能性。1959年的雨就完全不同了,首先它從前一晚就開始下了,那天,情婦才從老團員那裡確認了班主特意將劇團拉到偏遠小港城市不過是為了會以前的情婦以及在這生下的私生子,所以情婦十分不爽,這股不爽在悶熱的夏夜顯得更加難耐(當然,票房不好也增加了不悅);而隔天,總是會利用白天空閑時間找兒子出門的班主,遇到下雨,也只好待在老情人家,與兒子下棋,也正因此,才會被前來鬧場的情婦逮個正著。

於是才有了雨中隔街對罵的經典場面,在彩色的輔助下,小津的影像難得出現這類染上薄紗似的視覺美感,雨的聲音也可以直接干擾雙方的對罵(並因此迫使兩人都得提高音量,為已然高張的憤怒變得更加激昂)。一場雨,從劇作功能,到視、聽情境上,搭配得如此完美,其實正因為是小津,所以一點都不讓人驚訝。

文/肥內(台北)

《四月物語》x《颱風俱樂部》

選擇岩井俊二的《四月物語》和相米慎二的《颱風俱樂部》這兩部日本電影,它們在80年代一同架構「青春」的雙向維度,關於愛,美好以及傷痛。不約而同地,兩位導演都把「雨」作為青春物語里不可避免的,重要的表達意象和催化場景。

《四月物語》結尾的那場大雨,好似用了好幾輛的洒水車,在一篇散文式的影像敘述中,於最後一刻義無反顧地灑出了濃厚的情感高潮,看似突如其來,俗氣撲面,但在松隆子冒著大雨騎車往回中,還是陷入了這段關乎「愛的奇蹟」的表白。松隆子在雨中撐一把破爛的紅傘,傾慕的學長在書店前於一堆破傘中慌亂幫她找傘,雨水灑落的聲音越來越大,和之前松隆子在書店裡岩井俊二刻意消解環境音和人聲形成對比,那一刻,愛情終於「發聲」了。

《颱風俱樂部》在充滿躁動情緒和窺視性的運動鏡頭中,幾組人物肖像和面容漸漸清晰,行為和動機不被提供邏輯和指示,一切任由歡愉和陣痛在並置,在隱隱作祟。在颱風天的狂風暴雨中,兩個少年和五個女孩脫下學生制服,裸露年輕酮體在雨中狂歡勁舞,肆無忌憚,跨越性別,肉體淋漓間洒脫慾望,瘋狂地讓彼此難忘,還有那個三上佑一,站在堆起的桌椅高處,陳一番對死亡的豪言好似獲獎感言,跳下窗一頭扎進泥淖,「倒頭蔥」的屍體其實是相米慎二玩的一個笑話。校園被雨水淹沒,一夜颱風雨浸濕青春撕裂的傷痕,刺痛又不至於無法痊癒,就像一開始在泳池裡險些被一群女生淹死的男生阿明,在活著和死去的水面交界線,在颱風前的燥熱不安帶來暴雨掃蕩後的寧靜,疼痛和玩笑交互著,黎明一刻,太陽照常升起。

文/柯諾(北京)

颱風俱樂部

如果要問最喜歡雨的日本導演是誰?那我覺得一定會是相米慎二。不論是早期的《水手服與機關槍》、《半途而廢的騎士》等,還是爾後集大成之作的《搬家》,那炎炎夏日裡不絕斷的雨,都作為無法缺席的主角,突然般降臨在相米的電影里。相米的雨,從來不是那柔情的綿綿小雨,而是以排山倒海之勢般襲來,瞬間浸滿整個畫面。

少男少女們在雨中呼喊,咆哮,奔跑,歌唱,舞蹈……而這一主題在《颱風俱樂部》中更是得到最大升華。被颱風囚困在學校的六個中學生,最後赤身裸體的走了出去,在一場非現實的大雨(實際颱風已消停)中,他們邊跳邊唱道:「如果明天,下雨的話,我心愛的人,會在我身邊」。而此時的雨,是歡快的宣洩,是重生的洗禮,也是對那殘酷青春的集體祭祀。

文/荒也(北海道)

《沼澤》

這是一部自帶雨聲的影片,它營造的所有意象和氣氛都和雨密切相關。阿根廷西北部的熱帶雨林地區因傾盆大雨的經常光顧而有著一片片的沼澤地,由阿根廷女導演盧奎西亞·馬特爾拍攝的這部影片就是關於生活在沼澤地附近的兩個家庭。他們在沼澤邊緣掙扎,就像被沼澤無情吞噬的牲畜一樣,片中的男女老少們也深陷於生活的漩渦之中不可自拔。與沼澤這一有著明顯暗示意味的意象相對的則是雨,雨在這部濕熱、焦慮、氤氳、讓人喘不上氣的瑣碎影片中,成為了生活另一個無情的見證者。

影片一開始就有沉悶的雷聲,我們和在游泳池邊休憩的疲憊角色們一起等待著大雨的到來。可是,危機比大雨早到了一步。而到了結尾部分,沒有看到聖女的女孩失望地倚在躺椅上,悶雷聲再次出現,一場大雨又要來了。雨是這裡的常客,但絕望生活的一灘死水沒有因為雨水的加入而發生任何改變。

文/賽珞璐(北京)

《暴雨將至》

1991年南斯拉夫開始分裂,各聯邦國家相繼宣布獨立,戰爭爆發。1993年,在波黑戰爭剛剛緩和而科索沃戰爭即將發生的短暫和平時期,在美國學電影的馬其頓導演米爾科回國拍攝了處女作《暴雨將至》。這是馬其頓宣告獨立後的第一部電影。

這部獲得了51屆威尼斯金獅獎的作品,讓人驚嘆和迷惑於它後現代三段式循環往複的敘事結構,以及片中兩次出現的箴言式的「時間不逝,圓圈不圓。」作為省略IF的條件狀語從句,句子意思是如果時間不流逝,那麼圓圈不圓。顯然時間當然不會停滯,圓圈必將圓滿。環形敘事會回到開頭,而暴力的惡性循環,戰爭的不可避免是馬其頓無可逃避的命運。

如果說片中以暴雨象徵著即將也必將蔓延到馬其頓的戰火,那麼等待暴雨的降下就成了貫穿全片的絕望等待,讓世界觀眾體會馬其頓其時的困抑苦痛。但在布設了無解的現實困境,述說了哀慟的民族寓言後,導演卻用藝術的悲憫對故鄉投以想像性的希冀,以一場暴雨釋放了自己的焦慮。

片尾,旅英返鄉的攝影師亞歷山大為救阿爾巴尼亞女孩被同族表親槍殺。他仰面朝天吐出最後遺言「看哪,要下雨了。」烽煙般的積雨雲已漬染天空,雷聲隱隱。雨點先是稀稀落落點灑在龜裂的大地和枯黃的雜草上,旋即滂沱大雨狂瀉而下。逃往教堂的阿族女孩在疾風驟雨的幕簾中揚起年輕倔強的臉龐。山崖的另一邊,風雨尚未到來,段落一中的小修士在採摘番茄。老修士眼看暴雨將至再一次說出那句箴言,卻變成了肯定式且有連詞的「時間不會等待,因此圓圈不是圓的。」正是攝影師作為長輩以自我犧牲打破了暴力的怪圈。他肩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下一代以生途。曾經是旁觀者的他也救贖了自己的靈魂。看似循環的故事不會再返歸開頭。降下的暴雨已衝去血跡,滌盡罪惡。

文/戈弓長(廈門)

《關於我母親的一切》

初看《關於我母親的一切》只留意到故事與《慾望號街車》的關聯,卻忽略了那部瑪努埃拉與兒子埃斯特班唯一一起看過的電影《彗星美人》。三部電影,兩場雨,綿綿細雨中,《彗星美人》的艾娃獲得了去後台接近大明星瑪戈的機會,最終平步青雲;而埃斯特班冒著傾盆大雨追趕偶像的計程車,失去了生命。

埃斯特班顯然是戀母的,當他選擇離開為他撐傘的母親而奔向「夢想」時,鏡頭首先給了母親瑪努埃拉,她金髮,一身紅衣,撐著彩虹般的傘,她擔憂地望著兒子在雨中離去的背影,但隨著鏡頭的逐漸拉離,也預示著母子即將生離死別的悲劇。果然,兩個鏡頭後,當瑪努埃拉再次成為鏡頭主體時,她親眼看到了兒子的身體撞碎了車窗…

阿爾莫多擅用色彩,他鏡頭下的西班牙女郎風情各異,有的清澈如一泓清泉,有的堅強,有的敏感,有趣的是,她們迥異的性格都可以被衣服上或大面積或星星點點的西班牙紅詮釋。相比之下,男性存在感就弱了很多,就像在這場戲中,你可能不記得埃斯特班奔跑時穿著棕色夾克,但永遠忘不了瑪努埃拉一身紅衣矗立在雨中,讓人著迷,更讓人心碎。

文/泛西

《借著雨點說愛你》

當Stevie向我提及電影和雨,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土井裕泰導演的這部《現在,很想見你》,而它另一個更為熟知的片名是《借著雨點說愛你》。

倒掛著晴天娃娃,淡藍色小雨衣,期待雨季,現在,很想見你。不停的雨,下的滿心歡喜,只因你留下雨季回來的許諾。一場連綿雨宛如時光機,20歲的小泠遇見了九年後的丈夫阿巧和兒子佑司,他們從陌生到熟悉,又一次品嘗戀愛滋味。而與丈夫兒子幸福生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在一年前已經病逝。雨季,正如它反過來讀的諧音機遇,一如人生之命運。雖知自己會在28歲生命終結,小泠問過自己,「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可能會嫁給別人過不同的人生吧?可能不會在28歲的時候死吧?」,「但是我不要過這樣的人生,因為我深愛著你。」

不知你的雨季結束沒,但人生難免離分,雨中相遇,雨終相離。謝謝你,在你身邊我很自在。

いま、會いにゆきます。

文/子龍

《李爾王》

決定在莎士比亞逝世四百周年寫一寫俄版格里高利·柯靜采夫的《李爾王》中的那一場暴風雨。

那時的李爾王已被大女兒和二女兒驅逐到荒野之中,曾經的王已淪落為衣不蔽體的半瘋半傻的模樣,身邊也只有了弄臣一人,何其凄慘。而這一場暴風雨既是天神的憤怒,同時也是李爾王心中的吶喊。「風,雨,雷,電」等恐怖的意象加上黑白的畫面使這一幕充斥著哥特感。李爾對暴風雨的態度先是暴怒詛咒,繼而自暴自棄,任由風雨襲來,企圖用外界在身體上的摧殘緩解內心的苦痛。此時的李爾王已是半瘋狀態,說出的話細想之後卻是無比清醒的真理,而相比剛開始剛愎自用卻神智看似清醒的狀態,顯得無比諷刺。

風的作用是吹掉東西,雨的作用是洗滌掉東西,這又使得這場暴風雨的鏡頭富含宗教的韻味。而肖斯塔科維奇的配樂,也為這一幕添彩不少。

文/Irelyn(武漢)

《時空戀旅人》

即使我不知道其他人選擇的是什麼電影,也能確定,我選擇的這一部一定是最沒有所謂「逼格」的。但是提到電影中的雨,我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場景,就是來自這部電影。

婚禮上,一席紅衣的Mary笑魘如花的搖曳著身軀向Tim走來,西裝筆挺的Tim皺褶著臉,一邊微笑一邊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隨後,所有人離開教堂,前往戶外的冷餐地點。這時,天降大雨,哦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風暴。雨傘已經失去了運用,每個人都瑟瑟發抖著跑向搭起的帳篷中避雨。緊接著,帳篷被狂風吹翻,每一個人都從上到下淋了個透。

回到室內,擁有「時間穿梭」能力的Tim問Mary:「如果有機會,你會不會希望我們選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Mary說不,因為婚禮是否完美,只在於站在對面,共同宣誓的人,是不是那個人。

影片的海報定格在Tim和Mary縮著腦袋舉著外套躲雨的瞬間,他們臉上的微笑,是我見過最幸福的。

文/郭連凱(倫敦)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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