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周五（3月16日）晚上十點，司法部長傑夫·塞申斯（Jeff Sessions）解僱了聯邦調查局前副局長安德魯·麥凱布（Andrew G. McCabe），稱他向媒體做了未經授權的披露，並在與內部監督人員交談時「缺乏坦誠」。

聯邦調查局前副局長安德魯·麥凱布（Andrew G. McCabe）。（《華爾街日報》截屏。）

解僱理由是否正當，眾人蒙在鼓裡

麥凱布隨即發表了一個相當長的個人聲明，堅稱他有權與記者分享這些信息。在維護自己的信譽，否認任何不當行為的同時，麥凱布指出解僱他是意在干擾特別檢察官穆勒（Robert Mueller）的調查，毀壞他作為一個潛在證人的信譽。

在FBI，缺乏坦誠是一個正當的解僱理由。麥凱布是司法部一項內部審查的對象，其中包括審查他2016年決定允許FBI官員與記者談論柯林頓基金會的調查。 據說，司法部總監Michael Horowitz調查報告的結論是麥凱布在調查的面談中不夠坦誠。根據FBI的規則，內部報告提交給該局的職業責任辦公室，該辦公室提出紀律處分建議，最後由司法部長決定是否執行。 麥凱布先生可以向司法部長提出上訴。

因為監管辦公室的報告還沒有出來，外界不知道具體細節，無法判斷解僱的建議是否合理，只能就事情發生的環境狀況發表看法。有說一切符合程序，無可挑剔的。但很多人都承認，解僱FBI一個非政治任命的官員的事件，被太多政治因素環繞，怎麼都難以排除背後的政治動機，無法抹去麥凱布是被單獨挑出來作為目標的感覺。

特朗普去年夏天攻擊麥凱布的推文，說麥凱布的太太曾從希拉里那裡得到70萬捐款。

麥凱布在他的個人聲明中也特彆強調了「單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就是選擇性執法。

什麼叫選擇性執法？

在有的國家，選擇性執法是違法的，德國就是。美國是一個允許選擇性執法的國家，緣由是，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有選擇地執法，可以使有限的資源達到最大的效益。

但這不是說法律對選擇性沒有限制。在美國，不可以用性別、種族、信仰等作為標準來選擇，因為這些都是受到法律保護，不允許任何方式的歧視行為；也不能以黨政目標為選擇標準打擊政敵，因為這是政治腐敗；以權謀私的選擇性執法就更不在話下了，絕對違法！

這裡需要說清一個概念：即便當事人是犯法了，如果是專門從政治敵人中去找出罪犯也是美國法律不允許的選擇性執法。不能輕易地認為，只要最後是判定有罪就萬事大吉了。道理很簡單，這會造成一種非常不健康的環境，會產生政治腐敗。當然了，無中生有地定罪更是政治迫害。

美國選擇性執法最普遍的、最為人知的例子就是查稅。每年報稅後，政府的稅務部門都會抽查一部分人。雖然大部分查稅是沖著富人去的，但這符合讓有限的資源發揮最大的作用，從來沒有人抗議過這樣查稅的選擇性，誰抽到了只能自認倒霉，因為富人不是一個受法律保護的群體。但如果是專挑民主黨的富人或專挑共和黨的富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這樣的行為如果被抓住把柄的話，絕對是會被起訴的。

交通法規是另一個普遍被選擇性執法的領域，因為警察不可能也沒有試圖抓所有的違規。你我都有過超速的時候吧？每個人只能請求老天開眼不被抓哈！近幾年一些民間團體一直在抗議警察不成比例地攔黑人的車，就是對警察的選擇性是否公正提出質疑。只是，要用無可置疑的數據證明警察是不合理地選擇性執法了，並不容易。

麥凱布被解僱是不是選擇性執法？

回到麥凱布被解僱這件事上，每個人從不同的角度，帶上不同的鏡片來看，是不是選擇性執法，結論也是不同的。

塞申斯宣布解僱決定時表示，他是在「廣泛和公正的調查」後才下了這個決心的。

麥凱布的律師說，整個紀律處理的過程僅用了一周多時間就飛速完成了。言下之意，不是正常操作。

的確，解僱的時間非常蹊蹺，是在麥凱布可以合格獲得完整退休金的前兩天，在一個周五的晚上10點。特朗普總統去年12月的一個推文說，麥凱布在與時間賽跑，爭取拿到全數退休金。這樣「光速」般的行動，這種刻意搶在最後一分鐘給予他極大經濟打擊的動機，不知道是那一方在與時間賽跑。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總統數月來在公開和私下場合對麥凱布不遺餘力的攻擊，哪怕麥凱布的所作所為真的是咎由自取，也很難不把這個處罰看成是「單挑」的報復行為，很難不看成是帶政治目的或私人目的的選擇性執法。

試想，如果你是一個FBI官員或任何政府官員，你所做的工作可能會惹怒總統或某一位上司。這時候，你是選擇按照原則行事，還是首先考慮「領導」的意圖？俗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多少人能夠經受住特別的、選擇性執法的審核？如果這樣的恐懼深植入每一個政府工作人員的心中，這個政府，這個國家，將成為什麼樣子？

特朗普政府現在所做的，不僅僅是要去掉麥凱布這個眼中釘，同時也是要殺一儆百！這就是以政治為標準的選擇性執法帶來的政治腐敗。

麥凱布被解僱當夜特朗普總統的推文。

在麥凱布被解僱當天午夜過後特朗普發布推文：「安德魯·麥凱布被解僱了，對努力工作的FBI的同仁們來說，這是輝煌的一天，對民主制度來說也是輝煌的一天。他道貌岸然的上司傑姆斯·科米把他弄得象個唱詩班的小男孩。他知道FBI最高層的種種謊言和腐敗！」

川總要把麥凱布的被解僱與前FBI局長科米的聯繫起來，是說他們的被炒魷魚是同樣性質的意思？如果是，那就不僅僅是政治腐敗，而且是政治迫害了。

究竟是選擇性執法還是政治迫害，也許只有穆勒能夠給出答案了。但無論哪個，都是禍國殃民。

作者：溪邊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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