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我的大伯

最新 03-21

大伯是村裡有名的殺豬匠，每當進入冬臘月，就有人來請大伯去給幫忙殺豬。大伯殺過的豬沒有千頭也有百十頭，聽大伯說他最多一天殺過六條豬，左鄰右舍的鄉親們喜歡找他幫忙，有也隔村的大老遠來找他幫忙，大伯總是樂此不彼的笑到：「哎呀，受累啥，操心我去吃喝。」

結果到了主人家裡真就是不醉不歸了，經常我們姊妹幾個換著去接大伯回來，回來還要把人家的豬一番言論：「今天真是把人累到了，都是大家貨、他那個豬看著有兩百多斤卻殺了三百多斤……」村裡人都喜歡叫他「白師傅」，「白師傅」的稱號大概就是從殺豬得來的。

大伯不僅會殺豬宰羊，還會很多技能。記憶中，以前給人家過紅白喜事的做過大廚，會做的菜品種類很多，像過去流行的八大件、十八碗，大伯現在都還老提起，只是隨著時代發展，慢慢淘汰了。

大伯每次煮雞湯基本都是清燉，他煮雞湯還保留著他當年當「廚子」時的做法，大年初二那天，大伯熬了一鍋「黑」雞湯，我好幾次的揭開鍋說他，「現在誰煮雞湯還這樣子煮，光這顏色也拿不出手啊」，我每次說完大伯只是笑笑，有點無奈也有自責。

家裡每次來客人了，大伯都會在廚房幫忙，剁肉煮肉是他的，如果包餃子，大伯又會忙著壓餃子皮、剁肉餡兒，過年我們招待親戚一般都是餃子。我每次說：「過年人家都吃好的，也不稀奇餃子，你也不嫌費力」，他說：「吃都嫌費力，那還吃啥子飯，人家一年來一次兩次么」。在大伯心裡，餃子融入了他對客人的熱情和他對生活的熱愛，喜歡下廚房的人，一定是熱愛生活的。做飯也是一件極其用心的事情啊！

在我的不斷「批評」聲中，雞湯終於煮好了，上面是一層黑油，雞肉也是近黑色的，我一邊舀，一邊還在嘟囔，還是勉為其難喝點吧，畢竟也不能浪費。啊？這湯怎麼和我想像的不一樣，怎麼和這黑乎乎的顏色極不相符呢？飯桌上舀出去肉和湯的竟然都吃完了，大伯笑哈哈說：「你不是說不好吃么，還吃了幾大碗」！大伯突然得意洋洋起來了。是啊！原來有些東西還是傳統留下來的好，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啊！以後雞湯咱還這麼煮……

家裡的籃子、背簍、廚房用的刷子、篩子無一不是出自大伯之手，每次下雨沒辦法去地里幹活的時候，大伯就會砍幾根竹子回來，編這編那的。經常是一頓飯功夫，籃子就快編好了，大伯編的籃子好看，有時候還送給親戚朋友。

大伯對養牲口也很有一套，每逢母豬要產小豬仔了，大伯幾夜都不睡覺，如果天氣暖和還好點，天冷就得把小豬仔一個個逮回家裡用電取暖，生怕豬凍死了。這樣晚上抱回去，白天送回豬圈去，要差不多一個月小豬仔才可以成活。母牛生了牛仔也是一樣，大伯就像照顧新生嬰兒一樣照顧那些牲口。豬圈太冷就想辦法加溫把電暖氣裝到豬圈（開始沒有那種設備就把小豬抱回去），牛圈太小就建大的，在他眼裡，那些豬、牛羊也是有人性的。他說：「餵養牲口沒啥竅門，書上寫得再好，其實還是得人勤快啊！

大伯愛喝酒，愛划拳、愛熱鬧。每次有客人來或者他去別人家做客，都會在酒足飯飽之餘劃幾把拳。大伯既愛喝酒也更精通做酒，每年種不少甘蔗，進入臘月隔三差五就會弔幾天酒，大伯做的酒也是很有名的，別人相信他酒純、味道正，所以賣的多自己留的也多。做酒是個辛苦活，又要弄甘蔗還要釀麯子，還得好多柴。大伯吊酒時總是前前後後的忙，只有抱著酒罈子往屋裡走時或者招呼別人來喝酒時，才會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