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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不是被李斯所害,也不是秦始皇要殺他,而是與這個人有矛盾

韓非之死,史籍有兩種說法。

一是司馬遷的《史記·老子韓非列傳》,這也是迄今為止韓非之死的母本說法和主流說法:「李斯、姚賈害之,毀之曰:『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並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殺之。』秦王以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非葯,使自殺。」

另一種說法,較少為人提及,見於《戰國策 秦五 四國為一》。

四國聯兵進攻秦國,姚賈毛遂自薦,出使四國,消除了這次兵災。「秦王大悅,賈封千戶,以為上卿。」韓非得知此事,到秦王面前說了一通,意思是姚賈這人怎麼怎麼有問題。秦王責問姚賈,姚賈對答如流,一番說話,比韓非說的漂亮多了。結果,「秦王曰:『然』。乃可復使姚賈而誅韓非。」——姚賈沒事,韓非被殺。(誅在先秦,並非只有殺死的意思,還有責問、譴責、懲罰之意,在此都通,但有人認為,誅韓非,就是把韓非殺了。)

這兩種說法的相同處,是韓非之死,跟姚賈有關,也跟秦王有關。不同處,是司馬遷筆下的韓非,是個無辜受害者,而《戰國策》里的韓非,則有引火上身,咎由自取的味道。

韓非是怎麼到秦國的呢?

前233年,韓國向秦國投降,願意臣服秦國,成為秦國的附庸,把土地、玉璽都獻給秦國。韓王派遣韓非到秦國問候。

韓非見韓國日益削弱,屢次上書勸說韓王,韓王都不肯採納他的建議。這讓他十分痛惡韓國的治國者不能任用賢能的人,在國家太平的時候,就寵愛徒有虛名的士人;

在戰爭不斷時 候,就任用只會打仗的勇士。平時蓄養的,都不是真正能依靠的;真正能依靠的,就不是平時所蓄養的。韓非還為清廉正直的人不被姦邪不正的權臣所容而悲哀。

由於其主張始終得不到採納,韓非便退而著書,寫出了《孤憤》《五蠹》《內外儲》《說林》《說難》等著作,洋洋十萬餘言。

韓非的書流傳到秦國,為秦王政所賞識,秦王覺得韓非是個人才,曰:「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於是,秦王以派兵攻打韓國相威脅,迫使韓王讓韓非到秦國為其效力。

為了國家的安寧,韓非遠離故土為他國賣命。

《戰國策》的那篇文字,除了事由,只有三段對話,然後,秦王就把韓非給殺了,——假如那個誅字,真的是殺死的意思——但生硬,突兀,一點說明沒有。

況且,此事的背景也讓人生疑。韓非、姚賈、秦王的同時之間,有沒有過一次所謂「四國為一、將以攻秦」(《秦五 四國為一》)的事件?「四國,燕、趙、吳、楚也」(齊魯書社版《戰國策》86頁)

韓非從韓國到秦國,按司馬遷的說法,是「秦王見《孤憤》、《五蠹》之書,曰:『嗟呼,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所著書也。』秦因急攻韓。」(《史記『老子韓非列傳》)——「死不恨矣」、「因急攻韓」八個字,驚心動魄、排山倒海,所謂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被千古一帝秦始皇引為知己,以這種方式引為知己,不是空前絕後,也是絕無僅有了——然而,費盡如此心機,為著李斯一句話,秦王就把韓非殺了?

殺韓非,具體操作者是李斯。按某種流行的理解看法,李斯是殺害韓非禍起蕭牆的煽風點火者。

李斯為何要殺韓非?

照理說,韓非是李斯向秦王介紹的,韓、李二人還有同窗之誼,——但有人說,正因為倆人是同窗,李斯嫉妒韓非,所以殺了韓非。總不能籠統來一句,因為韓非有才,所以,但凡一殿為臣的,都嫉妒他,都想弄死他。況且,李斯當時的官職還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呢。

韓非是不是死於偶然?自殺?

從《戰國策》和司馬遷那兩段僅有的敘述看,韓非之死,至少跟三個人直接有關:李斯、秦王、姚賈。

先說姚賈。

韓非之死,姚賈是個容易被忽略的角色。原因就在於所謂的「名人效應」。如果說李斯在中國歷史上稱得是赫赫有名(相對而言),那姚賈就只能說是汲汲無名(也是相對而言)。所以,韓非之死的追光燈,都打到了李斯的身上,而讓姚賈從人群的包圍目光中,悄悄溜走了。儘管如此,有一點,應該為大家注意到了,即《戰國策》和《史記》對韓非之死的敘述,不約而同,寫到了姚賈,《戰國策》更是直指韓非死於姚賈。

姚賈何許人也?他與韓非之死的真正關聯何在?

翻查相關典籍,姚賈的名字,總共見到四處。除上述《史記》、《戰國策》外,另兩處,也在《戰國策》中。一是《趙四趙使姚賈約韓魏》「趙使姚賈約韓魏,韓魏以友之。舉茅為姚賈謂趙王惠曰:『賈也,王之忠臣也。韓、魏欲得之,故友之,將使王逐之,而己因受之。今王逐之,是韓、魏之欲得,而王之忠臣有罪也。故王不如勿逐,以明王之賢,而折韓、魏招之。』」;

另一處是《魏四周最(同音假借,取字上加寶蓋頭)入齊》「周最入齊,秦王怒,令姚賈讓魏王。」

其實即使不知道這兩條,單從《秦五四國為一》也能看出,姚賈的職業與身份(加上這兩條就更加清楚):姚賈是個標標準准,專以外交為務的遊說之士,也就是所謂的縱橫家。

至此,韓非與姚賈衝突的起因與實質,已清楚顯現,呼之欲出。

在後人關於韓非與諸家學派關係的論述文字中,韓非對儒、墨兩家的苛責、衝擊,往往名列首位,在內,是「重人」、「擅臣」;在外,即是縱橫家。如果說韓非對於儒、墨兩家的指責,主要在於「無用」,那對於縱橫家的攻擊,則直指「有害」。

如果說在當時,在「學術與研究」領域,是所謂儒、墨、道的地盤,那在現實的天空下,在紅塵滾滾的大地上,真正風光無比的,卻是縱橫家。雖然縱橫家在爭鳴諸子中的排名是邊緣化的,但他們才是時代和社會的主人,最大利益獲取者。縱橫家忙於天下興亡,但他們從不把誰興誰亡放在心上,他們關心的,是從這興興亡亡中,可以獲得多少利益和利潤。

韓非痛恨縱橫家,韓國的毀亡是主要和直接原因,但在思想上是衝突的要害所在。

縱橫家沒有任何固定不變的理念與道義,只講成敗,不論是非。他們行走江湖,靠的是看山說山,見水說水,逢人說人,遇鬼說鬼,見機行事,隨機應變,怎麼有利怎麼玩。而韓非,卻是一個頑固、頑強的原則主義者。韓非在不同文中,多次強調,投機取巧、僥倖圖存的「恃外」(即縱橫之術),是最兇險、最不可靠的敗亡之道,只有「強法」、「守法」、「以法治國」,即內部自強,才是長治久安的大道。

在韓非眼裡,縱橫家的問題,是整體流民(遊民)問題的一部分(《韓非子·五蠹》中的五蠹,基本就是遊民,縱橫家正是其中一員)。

不管韓、姚衝突的直接原因和表面原因是什麼,韓非與身為縱橫家姚賈的基本矛盾,始終存在,並無可迴避。

回到《戰國策》的具體敘述來看,韓非對姚賈的指控,冒昧而草率,不實而怪誕(成分論都搬出來了),很是站不住腳,結果弄得自己一個趔趄,正好作了姚賈腳下漂亮的「上馬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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