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en 的衣櫥 童年的那點記憶

童年
2015浙江衛視跨年演唱會
羅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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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關注了青色的踏花筆記,我發現她的童年好豐富,各種山野里好玩的童趣,各種花草的玩法和吃法,看了不無讓人垂涎!而我的童年卻似乎過於貧瘠,記憶並不豐厚,心中升起那麼一種酸酸的遺憾!
我會記得窟窿,卻不曾吃過!她說的猴耳果,還形象地描繪了那毛茸茸的外皮,講述自己如何當做好像已經擦清了那毛毛,在風中吃著,那酸酸甜的感受!我卻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心裡未免更有一些落寞!
其實我是真正長在田野的孩子,小時候我家房前除了能看到一些薄薄的樹林帶隔著(是農作物的防風帶)其餘的就是一望無際的農田。有田就有田埂,有田埂必有樂趣 !我記得一種可以吹出調子的植物(平潭話叫做qu bi,不知道中文名字怎麼寫)。那時播種耕種的春天裡,小孩子就會貪玩,在田埂上采這個qu bi吹,每個孩子都會吹各種調調來,偏我卻不行,任我腮幫子怎麼鼓勁,我還是吹不出一個像話的哪怕是聲音的調來,我想我實在只是一個無趣的笨丫頭!
我們家的屋後還有一個大大的林場,一直延伸到長江澳,密密麻麻的木麻黃林帶,每一個林帶之間都有一些大草場。所以原本花花草草蟲兒鳥兒是必不可少的兒時玩伴,可是我卻不曾記得如何地瘋狂地玩過耍過!過去零零星星,卻也勾起了那麼幾件懸於心上的記憶,成了一生可以娓娓道來的美好!
小時候我其實是一個被寵的孩子。我們那兒是縣裡的農業基地,出門就是農田,有很多農事要忙,但是我基本上是那個做家裡事情的人(平潭話叫做厝里事)。
拔花生是最繁忙的季節!父母爺爺奶奶特別辛苦,凌晨三四點就要到地里,因為那時是夏季,去晚了太陽太大會中暑的,所以他們要特別早,把花生從地里拔起來。那時家裡人手不夠,我弟最小,我最大我要幫忙做厝里事,所以我妹妹是最苦的一個孩子,她要乾重活,她同大人一樣上地里去。現在想想心裡都覺得虧欠她。
那個季節我大約也要五多點起床,因為要給地里幹活的家人做點心。其實不像現在的點心那麼豐富,原來的點心是米粉(平潭叫mi ce? 我也不懂得怎麼說,平潭人你懂得),就是一種糯米磨的粉,原來是用那種燒柴火的大灶,把水先燒開,用冷水先調好粉,沿著鍋邊倒進去(聽著像做鍋邊一樣,其實不一樣)然後不停攪拌成糊狀,有時我記得誰愛吃塊狀的,我就會弄成一塊一塊的,然後想吃鹹的就放鹽巴,想吃甜的就放糖,很方便。一般我還會為他們準備解渴的涼茶。那時是用鬼針草(平潭話叫沒廉恥)來燒,據說它是很好的解暑降火的材料!當然現在我們卻都不喝這種東西了!
送完點心給家裡人,回來我就要忙厝里的事情了,做早飯,收拾碗筷打掃房間到隔壁鄰居井邊洗衣服。時間也晃得很快。等他們用牛車把花生拉回來的時候,我也差不多才做完這些活,然後一起吃早飯!
飯後我爸就會把花生束放在前門的蔭涼各處,我們就開始一起摘花生,一把一把地摘,我們姐弟仨通常有點暗地裡比賽一樣,總會看看誰的筐里最快裝滿,邊摘邊聊天,邊摘邊挪位置(因為蔭涼處總是跟著太陽光走)最後都會挪到屋子裡,這樣一摘基本就要到了傍晚時分。
大人們把摘好的花生弄到井邊,不停地用井水沖洗泥沙,沖洗後就倒到專門煮花生的大灶里,一層花生就撒上一層粗鹽巴,如此重複直至把大灶都塞得滿滿的,通常上面都要加一個用竹子編的加層,我現在不記得怎麼叫這個加層,但是這個加層可以起到加高的作用,這樣一次就可以多弄很多花生,最後不能再滿了再用一層厚厚的膜覆蓋在花生上,用一根繩子梆住,下面就開始用鼓風機加熱。
通常會弄到很晚,一灶又一灶地煮,大熱的夏天,再加煮花生的熱氣,整個屋子都快要沸騰了,實在熱得不行。所以把花生從灶里用勺子弄出來,真的是一個很累很累的活,當然通常是大人完全的,小孩子們就負責把熱氣騰騰的它們放在陽台上用耙子把它們攤開涼曬,通常天氣好,都是不捂到第二天曬的,若這樣的話花生的品質就不那麼好了。當然天氣不好就要另當別論了。
其實曬收花生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忙過摘季就要忙曬的季節(對孩子而言)大人們在地里還是有很多的活要忙的,小孩子就在家裡負責曬收花生。天氣對於曬花生是最關鍵的一個點。天色陰暗了下來,要不要收花生,小孩子沒有判斷力,有時趕得要死把它們全收了,一會兒卻艷陽又高照起來,又得拉出去曬,氣得在那兒直跳腳。所以下次天黑沉下來,心裡就僥倖地想應該一會兒就出太陽了,還是繼續進屋裡看我們的聖鬥士星矢去了(我們以前鄉下就只能看到這個動畫片了)卻沒有想到真的就下起了滂沱大雨來,收都來不及了,連父母都從地里跑回來幫忙也都還是來不及了。花生的品像是很關鍵(我們那時花生都是拿去賣的)但是一經雨水的花生,又沒有馬上涼晒乾掉,都捂在一起很快就會有味道,最後就算曬了也成了很多麻點點的花生,而且口感也降了幾級,所以通常雨天的時候,家裡的大廳里過道處拐彎角,無不處處都攤滿被雨淋濕的花生。最後我們就等著挨罵了。
當然我們那兒主要農作物除了花生,還有沙地西瓜。那時西瓜只是幾分錢一斤吧,大多情況是一些批發商拉著大卡車當場來採購,車內的底部墊了好多的稻草。然後所有的農民把西瓜從地里摘上來就直接當場稱量記數算錢,然後每個人排成長形,就開始裝西瓜,好一幅豐收熱鬧的景象。
裝西瓜可是一道很壯觀的風景,在地里摘也是一樣的壯觀。通常是爸爸和爺爺(比較懂西瓜熟沒熟)他們把西瓜先從滕莖上摘下來,然後我們就負責把西瓜先集中放在一處,等他們都摘好了,就開始裝到牛車上。我們一家人,當時是七口,就會排成長隊,從放的位置到牛車旁,一個一個接龍,把西瓜扔過去,接住,再扔到下一個人,不停的這樣循環著,真的很壯觀,當時我們孩子也特別愛做這個事情,都在比誰接得更好更穩當。在裝到大車的時候也是這樣,當然會排得更長,一個扔一個接,很少出現沒有接到的,大人們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生怕出點差錯,使一個好瓜錯過了好價格。
當然也有那麼一兩年西瓜行情不好,沒有人來收瓜。這樣情況下,村裡的男人們就會自己組織起來了,包來一輛大車,把西瓜拉到福州溫州等地去賣。那時我記得我爸去了好久時間,我想那肯定是一件非常辛苦事情。我記得我們家種很多畝的西瓜,可是我們卻很少吃過整瓜,都是吃爛掉一點的西瓜,把爛的一邊切掉,然後拿一把勺子,坐在門檻兒上就這麼開心地大口大口地吃著。我想那時我們最盼望的事情應該就是,家裡沙堆里的西瓜(當時西瓜熟了,若沒有人收就必須放在沙子里保存,不然很容易就壞掉了)趕緊壞掉吧,這樣才可以大嘗西瓜的清甜味!我記得有西瓜爛的時候,我們基本上把西瓜當飯吃了!

Childhood Memory
Sunny Bay
Bandari
00:00/03:15
我們那兒以前有一個國有的林場,有很多很多高高的石條圍擋起來,裡面還養了很多的凶狗,一切都很森嚴,因為裡面當時會裝很多從林帶里砍伐回來的有用的木材。這是一個很廣闊的林場,我記得以前空地里有栽種了很多的千層紅(當然小時候不知道叫這個名字 ,這是近幾年看見這個樹,想起小時候我見過它的美態,就專門用形色辨識出來的),一到春天,那紅紅的花串兒就一株一株地垂在枝頭,綠中帶紅,在風中飄蕩,美極了。還有一種樹開的是黃花串,記憶中應該是一個主花桿,四周圍全部往外長了細長的花瓣出來,所以它的形狀應該是圓柱的。我現在也沒再看見過這種樹,記憶中它很高大,春天裡就長出黃花串來,記憶中我們平潭人都叫這種花就bi pa花,但是不是我不太確認!
我小時候那個林場很熱鬧,有很多城關的工作人員被派到這個林場,同時也帶來了很多的家屬們,特別是暑假的時候還會有很多孩子從城關來林場看他們的爸爸媽媽。我記得有兩兄妹,哥哥很白胖,安靜還不愛說話,當時人家都愛開他玩笑,因為他喜歡吃肥肉,我想他當時應該是很胖的吧。妹妹卻很黑瘦活潑,我很快就與妹妹成了好朋友,可惜現在不太記得她的樣子了。去年在老家陪我媽去診所看醫生,遇見一個蒼老的背都駝了老人家,我媽與他講話,我瞬間覺得有點面熟卻想不起來是誰,偷偷問了我媽,才知道他就是原來林場的場長老俞,他的女兒就是我小時候寒暑假的玩伴,那個城裡來的黑瘦活潑的女孩子。時光真是好無情,老俞已然成了一個木訥的老人家了,不過聽說他的女兒如今變得白富美了,後來想想也覺得釋然,這本就該是歲月在輪迴!
其實以前我們那兒非常原生態!我家後面就是林場大院,我家和大院之間有一條土路,沿著這條土路,有一條長長的小溝渠,一直通往很遠(我以前覺得很遠)。小溝渠里水質清澈,每家每戶都會在那兒種一些水芋(這種芋頭比較硬不好煮熟,不過我個人認為水芋比山芋會更脆更好吃),但大家都種得不密,所以清澈的水流里總是可以看見很多紅色的魚,我不知道這個魚是什麼魚,也不知它們從哪裡來的?我想也許只是因為那時候的水是那樣得純潔,那麼清亮,所以魚兒就不遠千里萬里來了這兒吧。嫩綠的水草順著水流緩緩飄動,非常寧靜的美感。前兩年清明回去,發現這條水溝已經乾涸了,雜草叢生,沒有了水流的輕撫,沒有了魚兒的嬉戲,也沒有了婷婷玉立的水芋,一切往昔美好的景象,不過二十載光景,一切不復存在了,原先熱鬧的林場也荒無人煙,那個高大戒備森嚴的石頭圍欄,也只余幾根佇在那兒,幾多惆悵浮上心頭!
我腿上有一塊大大的疤,是小學時被自行車的腳踏板中間那個根粗軸插進去的。其實我雖然是做厝里事偏多,但我在去一中上初中前,家裡的牛,暑假不忙農活的時候是我放的,這個傷疤就是因為那次牛丟了,去找尋時受傷的。
我們當時隊上才十幾戶人家,每家的孩子約著,吃完早飯,大家就結伴趕著牛群去後面的森林帶放牛。通常男孩子多的時候,我們會趕到很遠的林帶,基本上都靠近長江澳了(那裡的水草是最豐美的)。若是只少數人,我們肯定不敢去往那麼遠的地方,當時長江澳沒有開發,環境是很惡劣的,說飛沙走石我想當時的情況並不為過。大人們恐怕也擔心小孩子們會海邊玩耍的原故,當時就在村裡有一些流言傳說,好像是說那兒有一個拖鞋精之類的。所以當時我們基本不敢去到與長江澳最近的那個林帶,幾乎都在那個林帶之前。當然不排除有一些膽大的男孩子們是有偷偷去過。現在想來真是好可笑,你們不知道現在的長江澳有多美,大風車,白沙灘,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大海,用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來形容那兒一點兒也不過分的。當然這個是後話,希望有機會以後分享給大家。
當時林帶的草地資源是很豐美的,男孩子通常是把牛一趕到林帶就不管了,就任其胡亂地吃草,他們自顧自己地玩去,而女孩子們,比如我就比較害怕,就想牛丟了怎麼辦呀,我那時真的好獃的,都是守著牛,在近處草地玩耍而已,我記得我通常是玩石子(平潭話說卡開子),就是用小石頭磨成圓圓的形狀,然後玩心裡心背那樣的遊戲。最多就是在附近觀察在草地里的鳥巢,或樹上的鳥窩,但是我從來不去掏鳥蛋,當時就覺得這樣做很殘忍。
那些男孩子們,不用說什麼爬樹掏鳥窩,這個是再正常不過的玩法了。我記憶最深應該是他們抓毛蟹。沿著去長江澳的路邊有一條小溪流(當然現在已不見了蹤跡了)。那個小溪,當時水是很清的,他們經常在裡面游泳玩水戰。抓毛蟹的時候,我站在邊上當保管員的,他們在石塊邊,石塊下,水草里摸啊,抓啊,玩啊,笑啊,各種開心快樂,而我這個無趣的人只成了一個旁觀者,現在想來真是無限可惜。
其實當時大家都是小學階段,不過十來歲,這麼多毛蟹,也不敢明目張胆地拿回家,他們就在林帶的路邊,架起臨時的石頭灶,就是用一些石塊堆起來,燒起柴火,把它們放在上面烤,具體如何烤成,我是不太想起來了。不過他們吃烤毛蟹的樣子,我卻記得很清楚,黑乎乎的殼打開後,熱氣騰騰的黃糕,在他們手裡一下子就消失了,烤都來不及他們吃,想來那應是人間美味!
我當時居然不敢吃,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這個姑娘她不敢抓就算了,她還居然害怕嘗試美味,多少可笑的一個獃人!!!你們不知道她是怎麼長成的吧,一個老實巴交的小姑娘!就這麼規規矩矩地錯失好多童年的樂趣!現在想來就真只余遺憾了!如果當時自己也調皮一點,那該多好呀,真那樣,現在回想真起來那畫面得多生動,多有立體感呀!
烤毛蟹算是好的了,他們都烤過知了(平潭話叫啊幾),那個黑黑的東西他們都敢吃,據他們說還很好吃,不過說實在話,現在讓我吃這個恐怕也難,想想有點噁心。
但不是說我都是很規規矩矩的,肯定也有一些是不規矩的,只是我習慣性地把這個我自己的不規矩部分給隱掉了,然後順便就給忘記了。現在就說說那個腳上的傷疤!
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我騎著我的破自行車,到處尋找被我弄丟的牛,一個林帶一個林帶地找啊,從點牛收拾準備回家找到那個天都黑了下來,小夥伴們都失望地不再幫我尋找了,各自回了家。只餘下我一個人,也只能害怕地跑回家告訴了大人,挨罵過後(你們知道當時牛對一家農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家人就一起分頭去尋找,我則為了快,騎著自行車,一個林帶一個林帶地尋找。當時沒有電話,沒有任何的通信手段,天黑壓壓的,也沒有一絲的亮光,大家靠著手電筒而已,我騎著自行車,連手電筒也沒有,所以在一個林帶我感覺前方好像是牛的影子的時候,我就急了,快速的向那些挪動的黑點前進,就那一剎那的功夫,我就成功地連車帶人一起往溝裡帶,那是什麼感覺呢?痛啊,鑽心的刺痛,一根活生生的圓軸硬生生地插進了我腿上,幾乎全部進去了,痛的感覺現在還能體會到,那個傷疤就這麼深深地烙在了腿上,成了一個橄欖形的疤一輩子跟著我成長。
最後牛是找到了,我記得那個痛,卻不記得我是為了什麼把牛給放丟了,我不是總那麼規規矩矩的嗎?我是忘了什麼嗎?
我總是這樣的,我想我應該是幹了什麼壞事了吧,只是我自己選擇性地忘記了。 就在我準備停筆的時候,我卻清清楚楚地想起了一件我干過的壞事。
小時候,我們也溜冰,但是是用石塊來溜的,一個特別挑選的薄薄的石塊,雙腳撐在上面,後邊大一點的孩子扶著前面孩子的胳肢窩,後者推動著前者。我們以前生產隊里有一個公共的涼曬場,是水泥做的(以前水泥做的可了不起了,當時要曬東西,大家都在搶地盤鬧得不可開交)。不過晚上把東西收走後,就成了我們孩子們的天堂,特別是夏天的晚上,在星光的閃爍下,在蛙聲的伴奏中,孩子們開始了他們天真無邪的玩鬧,那裡就成了天然的溜冰場。
就有那麼一個晚上,我推著我弟在玩,我太興奮了,推得太快了,他一下子摔到了水泥地上,而且後腦勺碰到了水泥地,當場他就昏迷不醒。那個晚上我父母去了外婆家,家裡只有爺爺奶奶,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然後我記得很清晰,我哭著跑到去外婆家的那條路上,大聲地叫喊,希望遠方的爸爸媽媽能聽見喊叫,回來把弟弟弄醒讓他好起來。我應該是怕極了當時。當然最後沒有事情了,一會兒我爺爺就追上我,把我拉回來說,你弟已經醒了正在哭鬧,你趕緊回來哄他開心。這個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父母均不在家裡,除了已在天上的爺爺奶奶外,我想連我的弟弟都應該不記得了,今天我若沒有想起寫這個稿子,恐怕一切仍只躲藏在我的記憶深處,永遠像沒有發生的一樣。
瞧瞧我也總算也干過一些像模像樣的壞事,總算為我的童年增添了一筆生動的色彩!感謝你們,我生命中出現的所有人與事!是你們讓我的生命能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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