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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芬蘭國畫,告訴我們受傷了,真的需要喪一會兒

偶然間,看到一幅畫,深深打動了佐佐木。

佐佐木不是藝術生,也沒有接受過關於藝術方面的訓練,也就平時喜歡看一些畫展,讀一些關於繪畫方面的書籍。

但藝術帶來的力量,總是能超越言語溝通的。如燃燒的火焰,在最暗處發出最亮的光。

這幅畫是↘

《The Wounded Angel》,藏於阿黛濃藝術館

作品命名為《The Wounded Angel》,中文譯為《受傷的天使》。出自19-20世紀象徵主義畫家胡戈·辛貝里之手。

(Hugo Simberg1873.6-1917.7)

正如作品名稱給我們帶來的消極感,畫的內容也透露著頹廢、荒涼、神秘

這幅畫構圖並不複雜,簡單的全景,後面是山陵與河流,中景是河岸和荒漠的土地,近景是一位受傷的天使,以及兩個很「詭異」的男孩。在透視法成熟了幾個世紀的歐洲,它似乎有一種不協調感。

於芬蘭這個藝術作品如繁星的地帶,你很難想像,這幅「貌不驚人」的畫,是芬蘭的國畫。

它不像《自由引導人民》,譜寫了一首英雄交響曲,高亢激昂,鼓舞人心。

歐仁·德拉克羅瓦《自由引導人民》

也不像《馬背上的godiva夫人》,描寫了巾幗女俠,溫婉動人的捨身取義。

約翰·柯里爾《馬背上的godiva夫人》

這些畫,遠比《受傷的天使》震撼人心、有著更為重要的歷史含義。為什麼芬蘭,不在國內挑選更具歷史性的佳作呢?

這就像國王招女駙馬,沒選能征善戰的蒙恬,也不是文治武功的諸葛亮,只是一介白丁,往來也都是白身。

也許,在歷史轟轟烈烈的車輪滾動下,不管多麼轟烈的英雄事件,不管不多麼動人的歷史瞬間,都是由於人性的醜惡在成就時勢英雄。可英雄揭開光環,也是普普通通的平凡的人啊,經歷著平凡的感情,有著平凡的悲傷。

這幅畫正是在這方面,有著神秘如夢境一般的象徵。

它不是達利對夢境的再構造,它彷彿要告訴你些什麼,但又不明說。甚至作者本人,也據悉拒絕透露含義。

薩爾瓦多·達利作品

但我們知曉,這幅畫所代表的傳播符號在離開藝術家的那一剎那就獨立存在了。在藝術鑒賞層面,我們不需要正確答案,而是根據大眾的、普遍共存的經驗判斷。

我們至少明了,它有著對「受傷後保持沉默的理解」,甚至於是「尊重」。

畫中最顯眼的小女孩。毫無疑問,她受傷了,翅膀出血,頭上纏著一條白色繃帶,雙眼被蒙住了。飛翔的翅膀沒有給她增添美麗,天使的白紗沒有為她增添光彩,她佝僂著脊背,頹廢消沉。她處於最傷心的時刻。

我們可以天馬行空的想像,她是不是受到了別人的誤解,或為平息一場戰爭來回奔波卻失敗了,或丘比特的劍射偏了她。

這受傷,在現代來說,可能是你這一個星期都在加班,覺得心累;可能是一段感情走得不順,和男朋友吵了架;甚至是,就是覺得這幾天起床,莫名的傷心,說不出來,卻明明白白感覺,這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一股深深的「頹廢」充斥著畫面。

但,這「頹廢」背後,卻是新生的力量。

我們可以看到,近似荒漠的黃褐色土地,生長著一叢一叢的白花。樹葉枯黃了,草葉枯萎了,但這白花,似乎在和秋天作抗爭,似乎在和自己的生命作抗爭。

那些花兒那麼白,彷彿永遠不會凋零一樣。

這,也正是小女孩手中拿著一朵白花的意義。

受傷的小女孩,受傷的我們,不需要打雞血式的加油,也不需要閨蜜在一旁神神叨叨。別和我說,要分秒必爭和他人競爭,別和我說,幸福是奮鬥出來的。千萬別和我說別的;頹廢,就讓我頹廢一會兒吧,傷心,就讓我傷心一會兒吧。

在我們頹廢的時候,真的不想聽見誰喊加油了,真的需要喪一會兒,真的需要安靜待一會兒

畢加索作品《夢》

我們就這樣待著,我們需要自愈的時間與力量。像一朵花,最終我們會破土而出,開出最美麗的光彩。

這朵白色的不凋花啊,是我們失去自我的救贖。

芬蘭的Nightwish樂隊,根據這幅畫,根據這幅畫中的白花,寫出了《不凋花》這首歌。

Amaranth

 Amaranth

Nightwish 

00:00/03:58

這樣,再來看看,可以發現畫面的不協調感是畫家故意為之。用縮小景物,放大人物以及趨於平面的藝術表現手法,達成人物浮在畫面之外的視覺效果,有著極強的命運感。

右側男孩,露出一種警惕、甚至有點怨恨的眼神,告訴多嘴的我們,告訴不理解的我們,不要指手畫腳,不要表面上的安慰,不要精神壓迫,什麼都不要,我們自己前行。

左側男孩,就更堅毅了。他以一種「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的勇氣,決絕地前行,他不像右側那位,還在人際關係中作最後的掙扎。畫家近乎用黑色平塗了全身,加重了畫面的沉重感。腳步蹣跚前行,臉上掛著沉默,但他雙手緊握,骨節泛白,那是以悲傷為力量的前行。

這幅《受傷的天使》,是2006年芬蘭國民投票選舉出來的。他們,我們,每一個人,或許在明了這幅畫的意義時,懂得了偉大不是在矚目的高光時刻,而是受傷後的崛起。受傷的治癒不是叨逼叨的安慰,是獨自潛入深淵的自愈力量。

正如畫里的白花,在燦然綻放,綻放著美麗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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