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為什麼是從石頭中蹦出來的？西遊記為什麼是石文化的巔峰？石有慧根，而況人乎

孫悟空為什麼是從石頭中蹦出來的，而不是從土裡長、樹里生、水裡游出來的？

我們先來看看西遊記中土裡長出來、樹里生出來、水裡游出來的精怪都是什麼？是兔子精、狐狸精、老鼠精、豹子精、獅子精、蜈蚣精、蜘蛛精、蠍子精、蛇精、鹿怪、羊怪、狼妖，還有九頭蟲、金魚怪、各種樹怪等等。

顯然，這些為非作歹的精怪缺乏品性和慧根，根本不入流。

再看看《西遊記》開篇一些非常生動有趣的描寫：

孫悟空的故鄉山海相連——「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喚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後而成。真箇好山！」

孫悟空的石胎絕非凡胎——「那座山，正當頂上，有一塊仙石……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圍圓，按政歷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八卦。」

孫悟空的出世天地孕育：「蓋自開闢以來，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感之既久，遂有靈通之意。內育仙胞，一日迸裂，產一石卵，似圓球樣大。因見風，化作一個石猴，五官俱備，四肢皆全。便就學爬學走，拜了四方……」

孫悟空正是孕育著天地、日月、山水的靈氣而生。天性通慧，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為什麼石頭能孕育靈氣？我們可以從中國的石文化說起。

石是土之精。女媧煉五彩石而補天；精衛銜西山石而填海。

上古時期，人類鑽木取火，磨石成器。石頭磨出了刀，磨出了斧；磨出了寶，磨出了玉；也磨出了石文化，玉文化。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磨入了時光，磨出了文化。

石有頑石、丑石，奇石、怪石、雅石；人有覓石、玩石、賞石、品石、藏石。

中國文化中的天人關係，其實也是人與物的關係，也是人與萬物的關係。

所謂人物，人中有物，物中有人。正如孔子評價「老子猶龍也」，是人中有物；許慎解字「玉有五德」，是物中有人。

人中有物見精神，物中有人見文化。

石文化也是人石互見，人石互喻。石與人互相體現著的個性和品性，如樸實、率性、若拙、若巧、多樣、渾然一體等。

《說文》說:「玉，石之美者」。禮記中說「君子比德於玉」，是謂玉有美德，美德如玉。

石中生玉，但石不如玉。

雖說孫悟空是山水所孕育，且受之於天地、日月之精華。但其終究不是玉，更不是美德如玉的君子。孫悟空根本上還是石頭 ，有石之硬氣，而無玉之溫和；有猴之頑劣，而無君子之品性。其文化指向正類似人本身常見的品格和特點，集靈氣與頑氣於一氣，人性與猴氣於一體，美德與低俗一身。

這塊石頭西天取得真經的傳奇，可以說正是吳承恩「覓石、玩石、賞石、品石、藏石」的一個過程，也成為後來廣大觀眾的「覓石、玩石、賞石、品石、藏石」的一種經歷。因為西遊記不僅是中國古典文學的代表作，而且是中國石文化的巔峰。

從這一角度看，吳承恩一定是石文化的大高手，由此深入研究下去一定十分有趣。

而孫悟空最終脫胎換骨，功德圓滿，何以故？

天生慧根和靈性，自性自在，此其一。

大通關中遇到各類大導師。此其二。

去石之頑氣，去猴之躁氣，去怪之戾氣，去人之低俗氣，此其三——這難道是沒氣了的「節奏」啊？

道家謂之：「活死人」；仙家謂之：「人死神活」……

頑氣死了，躁氣死了，戾氣死了，低俗之氣死了，甚至原來的自己死了，成就了孫悟空，成就了功德圓滿。

石有慧根，而況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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