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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日里自然成長的少女-讀沈從文湘西文學

在我的床頭,經常放的書有幾本,其中沈從文的《邊城》小說集是一直放在枕頭邊上,睡覺前翻閱幾頁,那美麗純樸的湘西少女的形象躍然紙上,可以快速的平復白日里工作生活帶來的俗世的煩憂。沈從文的語言是帶有古典的美,在他的筆下,那些艱苦的戰亂年代,也感覺是人世間的平常生活。那些活潑生動的少女形象,帶著新鮮的氣息,清脆的笑聲,靈動的四肢,倏忽從書中鑽出來,又快速消失在那些青山綠水,翠綠竹林中。

小獸一樣的翠翠

在小說《邊城》里,對於翠翠的描述再也找不出更妥帖的句子了。「在風日里長養著,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隻小獸物。人又那麼乖,如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這麼可愛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爺孫倆的生活,雖然清苦,但也充滿了歡樂,那個善良的爺爺,從不想到占人半分便宜,年紀雖大但依然試圖給這可愛的雛兒一個美好的生活,計劃著她的未來的幸福。雖然結局並不完美,但是這小獸一樣的靈秀的女孩子,這淳樸的老人,相依為命的黃狗,這觸目即見的青山綠水,天保大老,儺送二老,他們沉默的父親,白臉的母親,龍舟賽的喧囂,追趕鴨子時的初識,無不透出時代感里的清新和淳樸。十幾歲的翠翠,害羞的年紀,心裡喜歡的二老,但又不好意思告訴爺爺,在這有了心思的年紀里,爺孫倆互相為對方著想,最後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覆給兩兄弟。一樣淳樸的兩兄弟,即使有人用一座碾坊來誘惑他們,二人都不為所動,都只想去撐那個沒有任何收入的渡船。爺爺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完成了自己的一生,翠翠在爺爺的守護下在雷聲中睡得香沉,天亮了,白塔坍塌,渡船被洪水沖走,一個孤獨的雛兒,再也享受不到爺爺的愛,那憨厚的笑容,自然的愛意。還好,父親生前的好友,楊馬兵代替了爺爺,來守護這個未出嫁的好朋友的遺孤,並且發誓由他來完成爺爺沒有完成的使命。失去了爺爺,得到了伯父,十幾歲的少女翠翠在夜晚看到一顆流星划過,不僅「呀」的一聲喊出了對人生的希望和感嘆。正如爺爺所說的「不許哭,做一個大人,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許哭,要硬扎一點,結實一點,方配活到這塊土地上」,我們相信翠翠會硬扎的活在這塊土地上,等儺送回來。

天真無邪的三三

在沈從文的筆下,湘西風情猶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畫,小說女主角則是這畫里的點晴之筆。

小說《三三》發生在湘西一個溪流邊上的堡子附近,楊家碾坊的主人在三三五歲的時候,突然去世了,這碾坊的主人變成了三三的媽媽,三三先是看到爸爸天天一身白米糠灰,後來是媽媽,每天吃小魚青菜雞蛋和蝦,生活並無不同。三三的生活環境如同世外桃源,沒有煩惱和憂愁,每天都快快樂樂如同自然界的一隻小小動物一般,日子在無憂無慮中一個一個平靜的過去。

「三三總很安靜的自己坐在另一角玩。熱天坐到有風涼處吹風,用包穀稈子作小籠,冬天則伴同貓兒蹲到火桶里,剝灰煨栗子吃。或者有時候從碾米人手上得到一個蘆管作成的嗩吶,就學著打大儺的法師神氣,屋前屋後吹著,半天還玩不厭倦。」閑來無事的三三,總在上游的一個水潭邊上玩,看人釣魚,或者誰折斷了魚桿,然後把自己的見聞同媽媽講了,母女二人有著歡快的時光。有一天,三三遇到了一個白衣白褲的白臉青年男子,作為母親的心裡則有了一些小小的心事,於是總愛到寨子里去了,愛打聽那白臉青年的故事,愛帶著一籃子的雞蛋送過去,從寨子里回來,總望著三三痴笑,三三也同那白帽子的女人成了好友。然而美好的時光不長,突然聽到壞消息,那白臉男子去世了,三三的母親心裡惆悵著,好像思想里計劃著的女兒的未來都打破了。母女二人臉色蒼白的走回磨坊,「到了磨坊,因為有人挑了穀子來在等著碾米,母親提著蛋籃子進去了,三三站立溪邊,望到一泓碧流,心裡好象掉了什麼東西,極力去記憶這失去的東西的名稱,卻數不出。」

有人些在生命中出現,卻又突然消失,記憶力中清晰的往事,卻只能在歲月中漸行漸遠。

糊糊塗塗的蕭蕭

在《蕭蕭》的開頭便寫到:鄉下人吹嗩吶接媳婦,到了十二月是成天有的事情。這是成天有的事,是一件平常的事。所以蕭蕭十二歲作為童養媳出嫁到那剛剛斷奶的不足三歲小丈夫家裡,並無不妥。何況蕭蕭是一個從小失去母親,寄養在伯父家農莊里的鄉下女子,粗茶淡飯吃到十二歲,只是從一家換到另一家,繼續粗茶淡飯,不害羞,只愛笑。每天抱著小丈夫,洗衣做飯,鄉下女子所會的一切,「一切並不比先前受苦,這隻看她一年來身體發育就可明白。風裡雨里過日子,像一株長在園角落不為人注意的蓖麻,大葉大枝,日增茂盛,這小女人簡直是全不為丈夫設想那麼似的,一天比一天長大起來了。」然而此時的蕭蕭,「幾次降霜落雪,幾次清明穀雨,一家中人都說蕭蕭是大人了。天保佑,喝冷水,吃粗櫥飯,四季無疾病,倒發育得這樣快。婆婆雖生來像一把剪子,把凡是給蕭蕭暴長的機會都剪去了,但鄉下的日頭同空氣都幫助人長大,卻不是折磨可以阻攔得住。十五歲時高如成人,心卻還是一顆糊糊塗塗的心。」。做短工的二十三歲的青年男子花狗,有意的接近蕭蕭,唱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曲子,終於有一天將蕭蕭「心竅子唱開,變成個婦人」。眼看著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那做了壞事的花狗卻嚇得逃掉了,徹底擊碎了蕭蕭那跟他一起逃跑的夢,那做「女學生」的夢也從此一去無蹤。

為了拿掉肚子里的肉,她偷偷到廟裡吃香灰,又去溪水吃冷水,又準備逃走,結果被家人抓回,全家人追究這逃跑的緣由,方才明白準備十二年後自己家兒子播種的媳婦被別人搶先下了種。於是哭的鬧的,把蕭蕭送回伯父處去,由伯父處置:沉潭或者轉嫁他家,以收回部分經濟方面的損失。鄉下的風俗,既然雙方已經說定,蕭蕭則繼續住在小丈夫家,依然如故,該幹活幹活,該做事做事,與小丈夫弟弟依然相好。日子在這方面一天一天過下去,足月坐草生了一個兒子,既然生的是兒子,蕭蕭也不用再嫁。「蕭蕭次年二月間,十月滿足,坐草生了一個兒子,團頭大眼,聲響宏壯。大家把母子二人照料得好好的,照規矩吃蒸雞同江米酒補血,燒紙謝神。一家人都歡喜那兒子。」蕭蕭生的兒子取名牛兒,牛兒在十二歲時也接了親,娶了長他六歲的媳婦,娶親的時候,蕭蕭抱了自己第二個兒子毛毛,一如十幾年前抱了自己的小丈夫。

安靜逃難中的岳珉

有一篇短小說《靜》,描寫女孩岳珉的外貌「女孩子岳珉年紀約十四歲左右,有一張營養不良的小小白臉,穿著新上身不久長可齊膝的藍布袍子」,只因為逃難,居無定所,食物匱乏,這小小年紀的少女有一肚子的心事,卻有一張沉靜的營養不良的小小白臉。

因為母親的病情,這年紀的少女心裡有多少焦慮疼痛,也不敢輕易表達,只能默默的再次到曬台上去看那鎮外的風景,整個小鎮,安靜的只有造船工人敲打的聲音。

「也不是為看風箏,也不是為看新娘子,等到翠雲下曬樓以後,女孩岳珉仍然上了曬樓了。上了曬樓,仍然在欄干邊傍著,眺望到一切遠處近處,心裡慢慢的就平靜了。後來看到染坊中人在大坪里收拾布匹,把整匹白布折成豆腐乾形式,一方一方擺在草上,看到尼姑庵里瓦上有煙子,各處遠近人家也都有了煙子,她才離開曬樓。」

整個鎮子是靜的,光影無聲移動,人影無聲出現,洗菜的小尼姑,懶散的渡口,河流,一切都在太陽下靜默著,造船廠敲打的聲音越發顯出整個午後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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