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最危險的職業竟然是……

文/張洛鳴

（識局微信公共賬號zhijuzk）

韓國總統。

朴槿惠剛出事那會兒，我忍不住對朋友感慨：李明博真是個老狐狸。

你看，韓國總統一般都是快卸任時就出事的，稍好點的也就是卸任不久再出事，但李明博一直沒事。

後任的朴槿惠都進去了，他還在外面呆著。

於是我得出結論：雖然早有韓國媒體報道李明博的親信不幹凈，但他本人極有可能成為韓國歷史上第一個善終的總統。

現在看來，我還是太年輕。我低估了統計學的科學價值。

統計學顯示，自從 1948 年建國以來，韓國總共出過 12 位總統，其中被政變趕下台的 3 位、被彈劾趕下台的 1 位、被刺殺的 1 位、自殺的 1 位，其餘的，不是自己被判蹲號子，就是直系親屬被判蹲號子，再不就是正在被判蹲號子的路上。

除了現任總統文在寅，居然沒有一位總統能安穩、體面地度過晚年。而文在寅能不能，我們還不知道。

難怪韓國民眾說，青瓦台（韓國總統府）風水不好，適合做陰宅，不適合做陽宅。這當然是封建迷信，但據說文在寅搬進去的時候，內心是拒絕的。

最近這幾年，韓國媒體一直在嚷嚷著要把總統府搬到別的地方，理由當然各種冠冕堂皇，但真實目的恐怕也是給總統們「轉轉運」。

不過話又說回來，韓國總統難以善終，就沒點更科學的解釋嗎？

我認為有的。

原因一：總統也受夾板氣

韓國的國際地位很特殊。

你看，六方會談中，最刷存在感的是它，最沒存在感的也是它。另外五國哪個都敢懟它，它呢，誰也想懟，可是往往懟著懟著就慫了。

這種尷尬處境決定了，韓國總統在平衡「內政」和「外交」上，非常難辦。

美國惹不起，中國也惹不起，北邊的兄弟還惹不起，國內的民眾更惹不起，然而各方的利益訴求又不一致，總是會不小心惹到誰。於是，韓國總統往往顧得東來顧不得西，按下葫蘆起來瓢，就算謹小慎微，也還是四面樹敵。

特別是，由於歷史的淵源，韓國跟美國的關係非常特殊，它的總統大選看上去是內政，實際上卻有美國的影子。

民眾當然不希望總統為美國利益工作，但總統又不可能完全不為美國利益工作，他越想兩邊討好，越里外不是人。

這就難免被搞了。

原因二：秋後算賬是習俗

韓國歷史上曾有一段軍事獨裁時期。

當這段時期結束後，韓國人為了避免以後再出現類似的狀況，就把憲法改了，不光規定總統任期只有 5 年，而且不得連任。

這樣做的好處是，慣例一旦形成，就再也沒人能獨裁了。5 年的時間畢竟太短，還不夠他樹立威望的。

可是這樣也有壞處：後任不理前任的賬，只對跟前任算賬感興趣。

本來，韓國人以為這樣能降低政權更迭的激烈性，誰想自從有了這個規定，國內各方勢力圍繞青瓦台的角逐更加激烈了。

雖然大家都說那裡風水不好，但都想進去住住。

角逐越激烈，秋後算賬也就越慘烈。你看，幾乎每一任韓國總統都是在任期的第4年被爆出醜聞（李明博也不例外，儘管那時他沒有被抓），原因大概就是第5 年是「算賬期」。

在一個政權交替不穩定的地方，總統被搞很正常。這大概也算是對韓國漫長的「內鬥史」的一種延續吧。

原因三：大家屁股不幹凈

韓國財閥對操控政治的興趣，比舉世聞名的日本財閥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家耳熟能詳的三星和現代就是財閥中的佼佼者。我當然不否認它們的能耐，比如我的華為手機的屏幕還是三星生產的，不過三星顯然沒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改進觸屏技術上。

它們的主要精力都用來給總統「獻金」了。

當然，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財閥們之所以樂意「獻金」，也是因為總統們樂意「被獻金」。然而總統們也是沒辦法，畢竟競選需要花錢，宣傳自己的形象也需要花錢，這些錢從哪來，難道用自己的工資嗎。

可問題是，收了人家的「獻金」，你也就不幹凈了。你等於給自己留下了「小辮子」，被抓住只是時間問題。

這不是哪個總統「不想乾淨」，而是這個遊戲規則決定了，他們「不能幹凈」。

何況，就算你自己乾淨，你家裡人未必都能跟你一樣乾淨。金泳三就是例子，他一直強調廉潔從政，可他的小兒子因為受賄被判了刑。

接替金泳三的金大中被稱為「亞洲的曼德拉」，據說特別清廉正直，可運氣還是沒有非洲的曼德拉好，三個兒子一起因為受賄蹲了號子。

再後面的盧武鉉，經常因為經濟政策失誤被民眾噴得狗血淋頭，每到這時他就會說「至少我還很清廉」。然而，他最終因為捲入受賄醜聞而自殺。

出來混，你咋能不還。

原因四：吃瓜群眾脾氣暴

有人統計，韓國每年發生的抗議示威大概在 10000 次左右，也就是平均每天有 30 多次。

我不知道這個數字是不是準確。不過，韓國人確實很能抗議，從薩德反導系統入韓到韓美自貿協定簽署，從日本搞「竹島日」活動到美國向韓國出口牛肉，從新法案出台到市政工程建設，什麼事他們都能抗議一下。

據說當年李明博做漢城市長（那時它還不叫「首爾」）的時候，清溪川高架路堵車，市民抗議；李明博一氣之下乾脆把高架路拆了，搞生態修復，市民又抗議。也許參加這兩次抗議的不是同一批人，但這個故事至少告訴我們，他們真的是很能抗議。

上次朴槿惠被曝出「親信干政」醜聞的時候，居然有 100 萬民眾走上街頭抗議，還有人抬著棺材抗議，看樣子是真打算把青瓦台改成陰宅。

有這麼一群不好伺候的吃瓜群眾，韓國總統的職業風險當然很大。

原因五：檢察機關權力大

韓國總統的權力很大，光一個「在任豁免權」，就保證了他們在台上的時候很難蹲號子。

可是韓國檢察官的權力也不小。他們基本上是獨立於青瓦台之外的力量，不受總統的制約，可以獨立調查總統的案子。

所以，曝總統的黑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比卓偉曝明星的黑料還簡單——人家可是不需要偷拍的，光明正大地調查就行。

據說這種制度設計是為了制衡總統的權力，讓總統不至於為所欲為。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全斗煥、盧泰愚、盧武鉉、朴槿惠……天道好輪迴，他們饒過誰？

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總統完全不為所欲為，他們又有什麼黑料可以曝呢？這真是個頭疼的事。

也許，他們此刻正緊緊地盯著文在寅。細思極恐。

總統難做，怎麼破？

說了這麼多原因，難道韓國總統就找不到一個安全著陸的辦法嗎？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一方面，這是人家韓國的內政，輪不到我瞎逼逼；另一方面，能當上總統的人，不比我聰明得多？他們都想不出辦法，我能想出啥來。

事實上，每一個晚節不保的韓國總統，也都思考過怎樣保住晚節的問題。但他們最終能想出來的辦法，大概也只有「道歉」。

韓國總統是世界上最會「道歉」的總統。剛剛出事的李明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當了 5 年總統，公開向國民道了 7 次歉，原因有未能建成東南地區新機場、遷都世宗、宗教上偏向佛教、進口美國牛肉，等等。

當然，還有那個每位總統都會道歉的「對親信貪腐監管不力」。

可是，如果道歉就能免受處罰，那還要監獄幹什麼？於是李明博忙活了半天，最終也沒能改變自己的結局。

畢竟，他不可能正直清白地走到那個位置。不一定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有時候，韓國總統也會通過「特赦」前任犯事的總統來給自己攢點人品，比如全斗煥和盧泰愚都是被後任特赦的，這二位雖然丟了臉，好歹保了命。

然而這樣做卻並沒有給特赦他們的總統攢下什麼人品，該倒的霉還是要倒。因此，這次文在寅不特赦朴槿惠，可能也是覺得這招並沒什麼卵用。

要我說，真想不倒霉，這些招數確實不管用。

或許，別當韓國總統才是真正明智的選擇。

zhijujk ｜ 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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