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娛樂 > 不吹不黑!最好的《水形物語》影評

不吹不黑!最好的《水形物語》影評

影片《水形物語》從去年的威尼斯電影到剛結束不久的奧斯卡,再到近期在國內上映,已經被很多人重重複復地評論過。有人說這部片子浪漫有餘暗黑不足,有人認為《水形物語》的奧斯卡小金人應該給《三塊廣告牌》,有人談論政治正確,也有人嘲笑的是國內上映的「泳衣」版。

雖然《水形物語》的劇作被批平庸,但是電影作為一門視聽綜合欣賞的藝術,在整體上仍然是電視感十足的《三塊廣告牌》所不能比較的。

至於「政治正確」,則見仁見智,「主流」和「正確」本來就是比較級的辭彙。電影評論還是應該回歸到電影本身,去欣賞其藝術美感和發現其改善空間。

1. 荒誕的暗黑奇幻世界

第一次看到《水形物語》,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矛盾感。電影帶著托羅非常鮮明的個人作者印記,但是與導演以往的作品,則明顯少了些讓人興奮的怪力亂神和情節衝突。

托羅呈現給大家的就是一部黑童話式的愛情故事,情慾,暗黑,荒誕,美麗交織出的幻想。影片緣起導演吉爾莫·托羅六歲那年觀看《黑湖妖譚》,當朱莉·亞當斯扮演的角色在水面游泳時,怪獸在水下相隨左右。托羅覺得,那就是愛情!46年後,導演終於完成了他的故事,圓了小時候的夢。

與《潘神的迷宮》相似的是,《水形物語》同樣構造了現實與童話扭結的奇幻世界。現實與童話的離異,人物意願與生活背景的離異,形成了影片中最大的戲劇荒誕感。

片中主要人物都是現實中「被壓迫」「被忽略」的邊緣群體,這些孤獨的個體在現實世界與奇幻世界中,都以不同的方式反抗威權。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抗爭,用薩特的話來說就是消耗著「無用的激情」,壓迫行為與反抗意志並存的世界就是荒誕的世界。

加繆在這一點上將其拔高一籌,認為這是積極虛無主義,孤立的個體在遇到不可抵禦的命運逆流時,又缺乏逆來順受的本質,會產生一種迫切反抗意志,從而維護個人存在意義。

換句話說,是一種生命激情的神化,也是自身對自身存在的激烈掙扎。托羅的這兩部影片似乎都基於這種哲學思辨來擴大其戲劇張力,比《潘神的迷宮》進步的是,擴大戲劇張力的基石在《水形物語》中顯得更有說服力,托羅給了它一個定義,叫做「愛」。

2. 精巧的細節機關

視覺上來講, 影片在許多場景中都大量使用鋼藍色和墨綠色的色調,配合用於勾勒出人物的面孔的打光,來營造一種賞心悅目的氛圍。托羅在影片中將「水」元素對畫面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頻繁出現的水流,除呼應母題,有時甚至起轉場作用。配合攝影師羅斯特辛的運鏡,呈現出行雲流水的順滑感。

無論是流水、雨水、池水、霧氣,在托羅手中像帽子戲法似的,幻化出不同的魔幻形態。除了水下人魚交合的戲份之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艾麗莎在車上用手指挑弄窗外水珠的「魔術」。

攝影師在處理這一幕鏡頭的時候,玩了一個小把戲,在阿萊Alexa XT攝影機+蔡司Master Prime鏡頭後還加裝上擴散濾波器,去除了濾鏡耀斑,用鏡頭耀斑來配合水珠以及倒映的霓虹燈,模糊成一個用指尖與水珠漫步的夢幻鏡頭。

通過「水」的表達,可以說填補了因女主角「失語」造成的情緒表達空缺。莎莉·霍金斯塑造的艾麗莎像是一個,從默片中直接「帶出來」的角色。導演的初衷其實是想用膠片拍一部黑白的《水形物語》,從這個設想來看,有如「默片」的女主設定就變得順理成章。

無奈資金有限,最終擱置。而台詞作為人物塑造非常關鍵的一環,在片中女主角身上無疑是缺失的。這樣看似悖逆卻完美地表現,「水」元素千變萬化的狀態充當了另類的解說填補,帶給觀眾另一種高級的表達。

當然,角色的成功主要還是歸功於演員的表現力。劇中的幾位重要角色的扮演者都貢獻出不俗的演技。影片在如何配合演員的表演,呈現出角色高度渲染力等方面下足苦功。單就艾麗莎一角的塑造上,還是有不少可圈可點之處。

尤其是在艾麗莎勸說吉爾斯一同營救人魚的那場戲中,用快節奏的「正反打」運動鏡頭突出兩個人物間的博弈,鏡頭在兩人外圈環繞著運動,無形中旋轉出一個極有壓迫感的「競技場面」。值得一贊的是莎莉·霍金斯的演技,賦予了極具侵略性的「啞女」角色力量。

用簡潔有力的手語和精準的面部肌肉調控,淋漓盡致地表現出艾麗莎不被理解的焦灼與亟欲表達的迫切。霍金斯出色的面部表情的表達,早在電影《莫娣》中就已經讓觀眾久不能忘,而在這次演出中更將難度推高。

這種絲絲入扣的表演與托羅恰如其分的節奏分寸感相得益彰,塑造出在影史上讓人眼前一亮的啞女角色。

3. 流水般律動流暢的運鏡

兩年前,當丹麥攝影師丹·羅斯特辛第一次讀到電影《水形物語》的劇本時,他對這個拍攝計劃毫無頭緒。如何成功為這樣一個暗黑愛情童話故事捕捉情慾和流水感,我想奧斯卡的攝影提名已經給出肯定。

羅斯特辛在訪問中說,整部影片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主鏡頭或是特寫鏡頭,不停運動的鏡頭會讓看的人有種浮動感。運動鏡頭所帶來的音樂一般的律動感,同樣也在填充影片的情緒。「吉爾莫對於怎麼安排剪輯和運鏡有他一套理論,通常是想好了怎麼剪之後來決定拍攝方式,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按照他的要求構出畫面。」

甫一開場的超現實感水下公寓,女主角安靜地漂浮在房間之中,為了捕捉水中環境的特質,羅斯特辛用攝影機穩定器移動鏡頭,模仿水中緩慢而平穩的漫步。

「我們首先用煙霧填滿整個片場,然後用電影投影儀作為主要光源,通過投影的變化來表現光束在水中的動感。拍攝時莎莉·霍金斯使用威亞懸在半空,看起來像漂浮。其餘瑣碎的物品像椅子之類的是通過後期製作添加上去的。」

影片有個很有趣「干-濕」轉換,推進劇情的場景基本是以乾燥的畫面出現,用乾淨利落、節奏緊湊的「諜戰」情節推進劇情,用霧、水珠、雨滴等等水元素來潤滑影片情緒。從影片的設計感來看,托羅在細節上的奇思妙想實在是怪趣得很。

在《水形物語》中唯一保留的黑白片段,就是幻想中的艾麗莎與人魚翩翩起舞。兩人坐在墨綠色的公寓場景中面對面用餐,攝影師用追光打在艾麗莎身上,似乎世界變成了她的世界。而後,艾麗莎站起來與人魚起舞,並在同一時間,畫面從彩色變成黑白。

畫面切割到一個黑色的背景,只有一個追光對準艾麗莎。攝影師羅斯特辛在採訪中也解釋過,整個幻想場景都是彩色拍攝的,只是在後期做了調色處理。這麼處理的用意是,使其比電影的其他部分更突顯經典感,用跟鏡隨起舞的兩人在黑色背景中移動,顯得更有律動感。

4. 配樂的點睛一筆

最後,必須要提的一個人是亞歷山大·德斯普拉,音樂從舒緩的法國搖籃曲到流行經典的歡快,例如上世紀40年代的「You』ll Never Know」,將觀眾帶入托羅的幻想世界。

亞歷山大·德斯普拉

亞歷山大為艾麗莎作的主題音樂,是一首像露珠一樣酣然的華爾茲。在開端的五分鐘里,艾莉莎開始了一天的日常:煮雞蛋,泡(zi)澡(wei),設計時器,上班。音樂用長笛、口琴、口哨聲、中提琴、鋼琴演奏的華爾茲,既有輕盈的跳動也甜美的希望。

艾麗莎的主題音樂很大程度上服帖於人物性格發展,女主角不能說話,只能用手語。優美的旋律讓我們更容易認識到這個天真、堅強、善良的主人公。

每一個樂器都傳達了她美好個性的不同一面。主和旋和次和弦之間迴旋優美的空間,下把位的弦樂展示她的力量,管樂器演奏的三連音旋律,用來表現一個溫暖而善良的靈魂。

運送人魚離開實驗室的一幕,幾乎是全片節奏最為緊張的時刻。與其他配樂部分不同, 這部分出現了一段更現代的樂曲創作,一個強烈的節奏基調, 完全服帖於影片的節奏。

亞歷山大·德斯普拉的最大力量,是用音樂貫穿整部影片,創造一個個讓人難忘的時刻。影片最後用鋼琴柔和的音色演奏出寧靜旋律, 為電影註上漂亮的休止符。當影片結束時,柔和的旋律傳達了比語言更廣闊的表達空間。

5. 遺憾和不足

影片《水形物語》讓人覺得遺憾的是劇作上的單薄,配角們的人物塑造明顯不夠豐滿,同事澤爾達、畫家吉爾斯以及實驗生物人魚等角色扁平化的處理,顯得生硬,說服力不足。

另外, 影片在政治討論和社會話題上的分配略顯多餘。無論是所謂的冷戰中美蘇對抗,還是對於社會少數群體的微弱關注,包括種族問題、LGBT等,都沒有有機地融入到主線故事,只剩下功能性的作用,反而在整體衝突中分散觀眾注意力,主幹外多餘的細枝末節。

在這一點上,《水形物語》明顯不如托羅以往的作品主題集中、有力。《潘神的迷宮》將戰爭的野蠻行徑與女孩的黑暗想像結合在一起, 從現實世界中,幻想出一個平行的奇幻國度,兩個世界,現實與幻想旋轉交織無分彼此。

而在《水形物語》中,明顯地可以看到,這個奇幻暗黑的愛情故事和故事中的背景毫不相干。

不俗的配樂,精緻的鏡頭,值得嘉許的演員表現,但1+1最後卻小於2。似乎影片沒有能力在藝術作品與電影工業產品間找到適當的平衡。也許托羅對於《水形物語》的野心超過了創作團隊的能力範圍。這種雄心,嚴格來說,並沒有達到讓人眼前一亮的預期。

作者| 賣瓜人;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編輯| 騎屋頂少年;轉載請註明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看電影看到死 的精彩文章:

九座小金人聯手!告訴你什麼是媒體良知
影向標:說《黑豹》爛,我無法苟同

TAG:看電影看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