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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起我的哨子,我會活下去。」

紅衫德爾菲娜,北美印第安蘇族的奧格拉拉人,出版了幾本部落傳統和文化的書,還當過海軍陸戰隊。漢譯的《蟻山之珠》由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年出版,講述她1960-1970年代的部落生活。

這本小冊子的價值,在於由一名原住民自己來講述我們已經聽說過的汗屋、太陽舞、強制寄讀等事物,對於土著的意義和影響;在於她詳盡的分說古老的文化習俗,帶著那種獨具的原生之美、之悲;同時借著她的回憶,也可一窺北美印第安人入住保留地之後的生存狀況。

文 | 阿福

紅衫德爾菲娜

頭髮從前額中間到後頸分出一條清晰的直線,在兩邊編成辮子,表明她們清楚的知道她們是什麼樣的人。不從中間分而是偏向一邊,表示身份不確定,還在尋找自我。只有一邊編辮子、另一邊散開,表示不知道自己是誰,通常是在夢想和幻覺中尋找自我的人。

汗屋用柳枝搭成,上面蓋著厚厚的毯子,進入其中如同進入時間的子宮,變成完整的整體。在這裡真正理解了拉科塔神話中的「氣」。聽到女人的說話聲,彷彿有年輕時的、中年時的、老年時的媽媽,在小屋裡哭泣、祈禱、唱歌。每個人都在這裡為親人祈禱,這就是拉科塔人的靈魂。

印第安人帳篷右側即是流汗小屋

在拉科塔文化中,孩子是一切之中最珍貴的,他們不會打罵和嘲笑孩子。他們認為孩子代表造物神對他們的信任,對待孩子的方式,就是生活對待他們的方式。所以看到從歐洲來的女人打她們的孩子時,都驚呆了。而早期傳教士看到他們撫養孩子的方法也大受震驚,認為太過仁慈,他們可不只是吃驚就算了,他們要把小孩從家人身邊帶走。很多孩子進了寄宿學校,很多因為被忽視或虐待,死在學校。那些被帶走了孩子的父母,許多就此變成了空殼。

一個孩子出生後,會有兩對父母,給他們生命的父母是耐心的老師,另一對父母——一般是叔叔和嬸嬸,是批評的老師,他們負責指出孩子的過錯,只有他們能夠斥責孩子。

時常有人死去,大人們不對孩子隱瞞死亡,如果在夜空看到銀河,就能看到「靈路」,它把死者帶回靈魂世界,過世的親人都生活在那裡。有個禁忌:永遠不能給一個熟睡的嬰兒拍照,那樣會把死亡的咒語附在他身上。

紅衫最大的姐姐比她大18歲,她死了。風俗是要燒掉她所有用過、動過的東西。她倆很親。拉科塔文化允許「姐妹變母女」,有專門的儀式。如果她不死,會認紅衫為女兒,紅衫會改口稱她媽媽。人們要在儀式上為這個變化唱歌。傳教士宣布這種事不合法,但土著仍然暗地裡舉辦這樣的儀式。

一項古老的信仰:只有當有人快死了的時候才能剪頭髮。(難怪寄宿學校強行給小孩們剪頭髮,把他們都嚇壞了。)

印第安學校強迫孩子們剪短髮,拋棄所有傳統

她的姐姐跟她的好幾個酒友,都是死於酗酒。用廉價紅酒把自己灌醉,從生活中短暫的解脫出來。不喝酒的時候,她們的手抖得像風中的干樹枝。蹲在牲畜欄下面喝酒的那群女人變得越來越少。紅衫的媽媽說,喝死的人,靈魂找不到去靈魂世界的路。紅衫很高興姐姐死於肝衰竭,死在醫院,所以她死時並沒有醉酒,靈魂不會永遠遊盪。

紅衫說她在心裡看到過這樣一場雷暴:一群穿傳統鹿皮裝的女人沖向一頭受傷的野牛,整齊的拔刀,飛快的剝它的皮,牛咆哮、掙扎、瘋狂,它的怒吼成了炸響的雷聲,女人手裡的刀光變成閃電劃破天空。

在尼克松的任期里,頒布了新的聯邦法律,拉科塔人的古老宗教活動歸於合法。

尼克松終結了長達兩個世紀的印第安人與白人的爭鬥

紅衫:我生活的世界只是真實世界背後的影子。

她有一個「文化保守主義」的哥哥,看重自己族群的文化,看重獨立和自由;她深受哥哥的影響。還有兩個搬到芝加哥、很疏遠也不認同他們的姐姐,認為她作為一個女人,那樣生活只會受到傷害;她們信守「婦道」,討厭廣闊天地。紅衫「壓根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某個人結婚」。(想到早年一本書的名字:《好女孩上天堂,壞女孩走四方》,當年曾讓我和朋友不勝感喟。)

拉科塔人再也不召開議事會了,也沒有像紅衫曾祖父那樣的酋長了,他們「對族人懷著深摯的同情和憐憫」。冬天依舊來臨,再沒有人為大家尋找最好的掩蔽所躲避刺骨的北極風,政府草草蓋起的房子無法抵禦寒風。「風鑽進屋子,它為我們哭泣,因為曾經把我們連結在一起的環斷開了」,他們淪為次等公民。

德爾菲娜的曾祖父紅衫酋長

紅衫成長的時期,正是拉科塔的古老傳統消失殆盡、被新的生活方式取代的時期。隨著外祖父的去世,他的一些辭彙再也沒人使用,他的語言描述的那種生活也永遠消失了。「拉科塔語將我們彼此連接在一起」,媽媽用一個字就能描述一個人,可以創造一個你既欣賞又畏懼的形象,你會由衷的說:「哦,我知道那樣的人。」

拉科塔原住民代表團在華盛頓與他們的翻譯合影,紅衫酋長位於最右

「我們一直生活在政府的監控之下,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行慈善的政府,但它視我們為陌路人。」保留地與世隔絕的孤立讓人絕望,人們急需找到解脫,酗酒,發瘋。它像一個黑洞,最終會把你的生命力耗干。

音樂是拉科塔文化的靈魂,他們唱讚美的歌、愛的歌和死亡之歌。「我要唱歌,我的心又會變得高興。」一個人離世後,他的親人會唱他唱過的歌,在歌聲中,死者會回到親人中間。

她說:時間在消耗我們,我們必須記住古老傳統,保持自身的完整。譯者在譯後記里說:那些漫遊在山林、奔跑在草原的動物,與動物園裡的動物相比,生活也許艱難,但心裡卻有真正的快樂和幸福;曾漫遊在美洲大陸的拉科塔人唱著這樣的歌:「我吹起我的哨子,我會活下去。」

著名攝影師愛德華·柯蒂斯在1920年代拍攝的拉科塔人老照片,那是他們最後的自由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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