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殺女?也許只是史學家把歷史當小說寫的結果
筆者小時候看劉曉慶版的《武則天》,看到武則天為了上位,親手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陷害王皇后時對武則天恨的牙痒痒,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她為了上位這都做的出來。很多人說到武則天也說她好毒,自己女兒也殺。
劉曉慶版武則天
後來筆者陸續看了《唐會要》、新舊《唐書》以及《資質通鑒》里關於武則天的描寫,越來越起疑,越往後寫的書對武則天殺女那段描寫越多越生動,反而是時間上距離武則天比較近的史書對那段描寫越少,有的甚至是沒有。堆砌歷史的痕迹很明顯,下面筆者就按時間順序展示下各個史書對武則天殺女的描寫。
舊唐書(成書於後晉開運二年,即公元945年):《舊唐書?武后本紀》正史部分對武則天殺女沒有任何提及,只在後面的史臣曰里寫下了這些文字,「武后奪嫡之謀也,振喉絕襁褓之兒,菹醢碎椒塗之骨,其不道也甚矣,亦奸人妒婦之恆態也。」
唐會要(成書於宋太祖建隆二年,即公元961年):《唐會要》卷三"天后武氏"中僅有一句關於小公主的記載:"昭儀所生女暴卒,又奏王皇后殺之,上遂有廢后之意。"
新唐書(成書於宋仁宗嘉祐五年,即公元1060年):《新唐書·后妃列傳》的文字是這樣記載的:"昭儀生女,後就顧弄,去,昭儀潛斃兒衾下,伺帝至,陽為歡言,發衾視兒,死矣。又驚問左右,皆曰:"後適來。"昭儀即悲涕,帝不能察,怒曰:"後殺吾女,往與妃相讒媢,今又爾邪!"由是昭儀得入其訾,後無以自解,而帝愈信愛,始有廢后意。"
資治通鑒(北宋司馬光主編,於元祐元年,即公元1086年校定完畢):這部書關於武后殺女的部分在新唐書記載的歷史上又更生動了一些,「後寵雖衰,然上未有意廢也。會昭儀生女,後憐而弄之,後出,昭儀潛扼殺之,覆之以被。上至,昭儀陽歡笑,發被觀之,女已死矣,即驚啼。問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適來此。』上大怒曰:『後殺吾女!』昭儀因泣訴其罪。後無以自明,上由是有廢立之志。」
四本正史,關於武則天殺女的記載從無到有,從一句話的簡要記載到後面越發生動的描述,尤其是新唐書和資治通鑒里記載簡直作者就在現場一樣,假設武則天真的有殺女,肯定是悄悄的進行,在當時沒有任何記載說武則天殺了女兒,那麼幾百年後的北宋文人又怎麼會那麼清楚的知道武則天殺女的過程?描述的那麼生動?
《二十四史》之一的《舊唐書》
《舊唐書》成書於五代十國時期,那時唐朝剛剛滅亡不久,相關的史料還很多,唐朝歷代天子都有實錄,《舊唐書》就是在唐實錄的基礎上編撰完成,歷時僅四年。在卷六的則天武后本紀中的正史部分沒有任何關於武則天殺女的描述,只在正史部分結束,在史臣曰里加了一句武則天「奪嫡之謀,振喉絕襁褓之兒」。為了奪嫡,親手掐死了襁褓中的女兒嫁禍王皇后。但是這段話為什麼不放在正史裡面,放在史臣曰里只能代表那是史臣自己說的話,只代表史臣自己個人意見,可不可以理解成史臣自己不確定武則天是否有殺女,所以正史部分不提?
再說《唐會要》,《唐會要》是記述唐代各項典章制度沿革變遷的史書,這裡關於小公主之死只有一句交待「昭儀所生之女暴卒」,至於是什麼原因死的沒說了。而武則天只是趁機將小公主之死和王皇后聯繫在一起,說是王皇后殺的。
《二十四史》之一的《新唐書》
最有趣的要屬《新唐書》和《資質通鑒》了,《新唐書》里凌空一躍,描寫了武則天殺女的過程,武則天剛生了女兒,王皇后來看,等王皇后走了,武則天回來掐死了女兒。等皇帝來了,武則天強顏歡笑,一起去看女兒,發現女兒已經死了,然後驚哭。左右人說,皇后剛才來看。皇帝大怒說皇后殺了我的女兒,武則天哭著說皇后的罪行。皇帝因此有了廢后的意思。而《資質通鑒》則在承接《新唐書》的基礎上描寫的更生動了些。但是這是歷史記載不是小說呀,小說可以恰當的誇大,任憑自己的想像描寫,但是這是正史呀,之前的史書都沒有類似的記載,為什麼到了這兩本史書上就突然變的這麼生動?好像作者在現場親眼目睹一樣。筆者認為出現這樣的變化就要從《新唐書》的成書背景分析。
《新唐書》成書於宋仁宗年間,宋仁宗12歲繼位,因為年少由劉太后執政,而事實上在宋仁宗的父親就是宋真宗在位後期,因為宋真宗身體不好,當時就已經是劉皇后主政了。後來仁宗繼位,劉皇后被尊為劉太后,繼續執掌朝政,到了仁宗成年之後,劉太后仍然不放權。直到仁宗24歲時劉太后病死,宋仁宗才開始執政。此前,這位皇帝已經當了12年的傀儡了。而《新唐書》就是在宋仁宗時期成書的,《新唐書》有沒有因為當時的政治原因而借古說今呢?武則天開始接觸朝政時也是因為唐高宗身體不好,這點和劉太后最初執政是一樣的。而且這兩個女人對權力都很著迷,執政上癮了就不願意放手。在這種情況下《新唐書》有沒有借武則天貶低下女性執政者呢?
范冰冰版武則天
說完史書記載,也說分析下當時武則天有沒有必要犧牲自己的女兒嫁禍王皇后。武則天作為唐太宗才人,在太宗死後去感業寺做了尼姑。她是怎麼重新回皇宮的?把她弄回來的人不是皇帝李治,而是他的皇后。那麼王皇后為什麼會弄個女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從女人的心理來說她肯定不願意,那她為什麼還要把武則天弄回來呢?因為那時的她日子很不好過。《唐會要》上記載「時蕭良娣有寵,王皇后惡之,乃召入宮。潛令長發,欲以間良娣之寵。」看吧,她把武則天弄回來就幫她爭寵的。同時她將宮人劉氏生的兒子,也就是李治的長子李忠收為養子,這樣李忠就有了嫡子身份。並通過長孫無忌一派大臣的努力,將李忠立為太子。這樣王皇后的位置就更穩固了。但是深入想,那時王皇后還年輕,李治年紀也不大,她為什麼那麼著急的收個養子,並且要讓養子當太子呢?而不是等著將來自己生個兒子。她是皇后,按照嫡長子繼承製度,將來只要她生個兒子,肯定就會是太子。她為什麼就等不急了呢?那隻能說明當時她的處境太不好了。她急著需要個太子幫她鞏固位置。而站在皇帝李治的角度,他並不喜歡李忠,根本就沒想讓李忠當太子,只是以長孫無忌一派為首的託孤大臣權勢太大,作為皇帝的他不得已才隨了大臣們。不光這件事,李治繼位之後,很多事情都受到長孫無忌的制約。長孫無忌甚至可以羅織罪狀處死他的哥哥吳王李恪和他的兩個妹妹。不管李治是不是真心想吳王恪死,長孫無忌的做法已經極大觸動了他作為天子威嚴。李治不會有想法嗎?廢除長孫無忌一派支持的王皇后,立和他一條心並且能幫他出主意的武則天為皇后不是挺好的嗎?廢王立武,只是一場政治鬥爭的開始,長孫無忌等權勢太大,而作為皇帝的李治想爭權。廢王立武之前李治提拔了許敬宗,而當時誰都知道許敬宗和長孫無忌不和。再之後,李治又提拔了要被長孫無忌貶出京師的李義府。種種跡象表明,那時李治想要和長孫無忌爭權。以廢后為突破口,李治要大權獨攬。果真在廢除王皇后之後,先是換太子,接著長孫一派的人紛紛被貶,再後來連長孫無忌也被貶了,最後被逼自殺。
范冰冰版武則天
所以筆者認為按照當時的情況,武則天根本就沒必要犧牲自己的女兒,小公主之死只是個意外。在李治下的廢后詔書里也根本沒提小公主之死,給出的廢后理由是王皇后在宮裡行厭勝之術,就是在小人上扎針詛咒皇帝,王皇后肯定不會這樣做,這只是皇帝為廢她的欲加之罪罷了。小公主只是恰好在那個敏感時間裡夭折了,筆者認為小公主就算沒夭折,而是健康的成長歷史也會是那樣的發展,廢后是必然的。小公主在那時候夭折唯一的影響大概就是給後來的一些史學家提供了發揮的空間,把歷史當小說寫讓武則天背了一千多年的殺女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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