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

中國老古玩店的最後一代傳人

自1985年趙強進入天津市文物公司，整整21年，一直從事古代書畫、金銅佛像的鑒定徵集與經營管理工作。在此期間，他曾向徐邦達、啟功、謝稚柳、傅熹年、劉九庵以及金維諾、朱家溍、王世襄、王堯等老前輩請教。「當時都是師傅帶徒弟的形式，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我跟過很多老師傅，其中受益最深的兩位老師是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張慈生、劉光啟，他們十幾歲就在古玩店當學徒，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趙強介紹說，1961年天津將全市的老古玩店合併，成立了天津市文物公司，原先古玩店的從業人員進入公司做了業務員，張慈生年過90還堅持上班。長期以來，天津市文物公司的業務水平在全國同系統中是名列前茅的，出了三位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記得我那時取得過青年業務競賽第一名，也是年輕業務骨幹中第一個評上高級職稱的。「我們跟著這些老師傅系統學習老古玩店的行規行話、鑒定經驗以及經營手法，後來有人稱我們這批人為『中國老古玩店的最後一代傳人』」。

☆ 明永樂 銅鎏金文殊菩薩像 由北京邢姓收藏家收藏

趙強進入天津市文物公司時的專業方向雖然是書畫鑒定，但他最早卻是因為佛教造像而被業內所熟知。「在文物公司當業務科長的時候，庫存有數千件金銅佛像，還有大量的藏傳佛教文物，這些在當時都是市場的空白。」趙強回憶說，上世紀90年代後期，他依託公司庫存珍品，推出了號稱千佛大展的「中國古代金銅造像特展」，後又應邀移至保利博物館展出；舉辦了當時世界上首個「藏傳佛教模製泥佛像——擦擦特展」。同時，趙強開創性地舉辦了內地第一場佛教金銅造像專題拍賣。上世紀90年代中期，國家文物局提出以天津市文物公司作為文物拍賣試點單位，在國內進行拍賣嘗試。當時的拍賣會稱作競買會，圖錄上僅有的9條規則就是趙強擬寫的。「那個時候競價階梯一律1000元，在拍賣一套「十二月花神杯」時，競價超過200萬元後，拍著拍著競價就混亂了，一度設專人在旁邊提醒。」趙強在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滿滿都是那種望著長大孩子般的自豪與寬容。

☆ 明宣德 銅鎏金無量壽佛像 由遼寧韓姓收藏家收藏

「佛像專題拍賣當天，緊張地不得了，就怕沒人來會冷場，沒想到全場爆滿，賣的非常好，從此延續下來，差不多十八年了。」正是因為這一系列拍賣，趙強被譽為中國金銅佛像拍賣第一人。

「《藝術新聞》發布的2006年十大天價唐卡，有6件都是經過我的手拍賣出去的。慚愧的是，最便宜的一幅唐卡也是經我手賣的，那是在上世紀90年代後期賣了400元人民幣，扣掉傭金以及圖錄費等費用，賣家孫宗立不但沒有賺到錢，還賠了。」趙強在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也頗為感慨。「短短二十多年的時間，中國藝術品市場經歷了井噴式的發展，位居全球三甲。過去《石渠寶笈》著錄的乾隆皇帝御臨趙子昂《長河飲馬圖》卷25萬還流標，現在2500萬都買不到」。2006年，趙強受北京匡時之邀，出任該公司的副總經理。正值書畫市場盤整低迷，所以他又「重操舊業」組織了金銅佛像的專場拍賣。沒想到北京的市場對佛教題材更為青睞，一場拍賣會下來，創造了好幾項成交紀錄，業界頗為震動。「拍賣結束後，北京的一家媒體邀請現任嘉德總裁的胡妍妍撰寫整版的書畫市場分析，同時邀請我撰寫下一整版的佛像市場展望」。

☆ 明正德宮廷 紅緞地五彩寶生佛織錦緞唐卡 雪月女士舊藏 現由台北洪姓收藏家收藏

2009年，受當時在拍賣界頗具影響力的中貿聖佳負責人易蘇昊力邀，趙強加盟中貿聖佳擔任副總經理。在這段時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受託拍賣了香港著名藏家劉少旅、劉灤父子的一批舊藏。「其中有一件乾隆御筆，是劉灤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在天津市文物公司花了3000元購買的，他問我現在能拍10萬嗎？我說是一個字賣10萬吧。劉先生以為我開玩笑，就很認真地說『這幅20萬，如果你賣不掉就拿回來，如果賣掉了，高出的收入全歸你』。後來這件御筆拍了200多萬，被華脈博物館向志峰購藏了。」趙強將所有的拍賣款悉數交給了委託方，博得了劉家的敬重和信任。之後他們謝絕了多家拍賣公司的邀約，將數百件藏品全部交給了中貿聖佳來拍賣。

從拍賣到文化的轉型

2000年，由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書畫碑帖組召集人薛永年教授的推薦，趙強參加了「古書畫鑒定方法的研究」工作；2004年應台灣中華文物學會邀請，在台北舉辦了「古代金銅佛鑒定」專題演講。此後，除了拍賣以外，趙強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學術研究中，編著並出版了《菩提妙相》、《古物鑒真》、《中國藝術品收藏鑒賞百科》、《書畫鑒定100講》等十餘種書籍。

☆ 明永樂 銅鎏金觀世音菩薩像 由北京楊姓收藏家收藏

現在，漸漸隱退到拍賣幕後的他，更注重拍品背後學術價值的挖掘工作。趙強一直牢記三十年前老師傅們對他說的一句話，「我們這代人沒有文化，改變不了什麼，你們就不一樣了，要用自己的文化改變人們對古玩行的看法。」為此，他多次應邀為文博單位、海關執法部門，以及清華大學美術學院、上海交通大學等院校講授文物鑒定知識，受聘為客座教授。在中央電視台和天津、浙江、山西、河南、深圳等地電視台的鑒寶節目里擔任特聘專家和文化學者。

從業30年後的澳門抱負

作為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第一代親歷和見證者，趙強對這個市場的風雲變幻諳熟於心。「現在大都認為整體經濟形勢的衰退，導致藝術品拍賣市場的止步不前。在我看來，更大的問題可能並不在於需求短缺，而是作為供給方的拍賣公司，拍品貨源後繼不足。」趙強分析道，「用我們行話說，熟貨越來越多。大家都知道生貨好賣，但是經過一次次的換手，生貨越來越難找了，對買家來說缺乏吸引力」。

☆ 明永樂 銅鎏金無量壽佛像 由山西王姓收藏家收藏

為了挖掘海外更多的生貨，已經移居澳門的趙強與易蘇昊等十幾位業內先鋒人物一起，在澳門成立了典藏國際拍賣行，並控股中國藝術品網路拍賣（澳門）有限公司。

趙強在澳門的另一個身份是拍賣同業公會的理事長，談到在澳門成立拍賣公司的優勢，他說「澳門是個稅率低的國際化都市，稅種簡單，零關稅。在宏觀方面，享有政府產業政策的支持和多層次的政府資助計劃，雖無單行的拍賣法，但現行法律制度基本能夠滿足行業需求」。他接著說，「澳門政府提出重點扶持四大文化產業，典藏拍賣可在藝術收藏和文化展演這兩大產業中發揮自身優勢。讓品味文化與藝術收藏成為澳門的生活方式之一，這是典藏拍賣的願景，也是未來努力的方向」。

原文作者：畢武英、徐可芒

文章來源：《收藏投資導刊》2016年7月刊《趙強：在澳門書寫拍賣傳奇》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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