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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舵手的霍金:「一條河終於改變了我的個性。」

76年人生軌跡最終指向了宇宙深處,《時間簡史》的主人終於不再受到果殼的束縛,真切去體會空間之無限了。人們在傳看著霍金站立著的照片,淺色調的青春歲月,逐漸冰凍那是21歲之後。在邁進劍橋攻讀博士之前,牛津的日日夜夜並非始終閃亮著天才的光芒,課程輕鬆到有些乏味,大把的好時光如何消遣,靜靜河上的賽艇居然打動了莽撞的霍金,精緻的身材,嘹亮的嗓門,簡直就是天生的舵手。在終日坐在輪椅上之前,霍金坐的最多的並非是圖書館裡的椅子,而是賽艇上狹小的船板。日後,當人們讚譽賽艇漢子不僅孔武,而且絕頂聰明時,一定會提到洞悉宇宙規律的霍金。

據說,在斯德哥爾摩的諾貝爾獎博物館中,來自劍橋賽艇隊的划槳掛在牆上,儘管那是80年前激流男孩們留下的印記,但每每有人站在那划槳之下,都會感慨碧波斬浪中,有多少才俊日後攬得諾獎而歸。牛津與劍橋在泰晤士河上的每年較量早成佳話,潮起潮落,各領風騷若干年,若比較兩校的諾獎數量,劍橋大約是牛津一倍。

霍金的出身門第決定了的大學之選只有牛津和劍橋,其父畢業於牛津,因此子隨父命求學牛津,當年並沒有選擇霍金更感興趣的數學,而是被迫選擇了化學,可能皆是因為在父親眼中,數學怎能比上生機勃勃的自然科學。讀大學前一年,霍金家人都去了印度,僅留他一人客居在父親友人家中備考牛津,沒了大人約束,在友人家的地下室里,霍金終日可以擺弄各種有趣的機械裝置。等到大考時,霍金自覺一塌糊塗,不曾想還是接到了牛津的入學電報,這恐怕該算是宿命吧。

大學時光自在且無聊,17歲的霍金髮現身邊比自己略大一歲的同學們紛紛都去參加軍事訓練,孤獨感時常來襲。熬到第三年,霍金為了交到更多的朋友,毅然加入了划船俱樂部,作了一名很體面的舵手,那年景中,賽艇之於霍金更像是社交活動,而非是流汗流血的男子漢運動。

在牛津滑賽艇並非都是完美的記憶,校園裡那條河細細彎彎,根本不可能並排八艘艇同時出發,因此大量比賽都是賽艇首尾銜接逐一出發。狹窄的水道里,舵手要不停地調整賽艇艇姿和方向,還得發出號令統一槳頻,霍金忙得焦頭爛額。在一本名為《我的簡史》的小書中,霍金記錄自己第一次比賽的狼狽場景。發令槍響,霍金驅動隊友一道衝出起點,但隨即就發生了混亂,偏離了賽道,直接被判了犯規,連個像樣的成績都沒有。再來一場,又和別的艇碰撞了,霍金堅持認為這一次的事故責不在他,是對方的賽艇過於魯莽,但終歸都是磕磕絆絆,到個終點都費勁。可能霍金僅僅適合思考宇宙之浩瀚,擁塞的河汊限制了他奔放自由的思緒。

作為一名缺乏成功記憶的舵手,霍金承認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參加最高級別的牛津劍橋對抗賽,偶爾能在其他校際對抗賽中有個把機會那就是一生的榮耀時刻了。但讓霍金最得意的是在賽艇隊他交到了不少新朋友,無聊的日子裡多了色彩,俱樂部里的社交活動很符合剛剛長大成人的小夥子們的需要,岸上的日子裡,大家要穿得講究,像個紳士一般講話,且喝上一杯。日後,霍金成了大名人之後,昔日的艇上隊友們回憶了那段日子,大家普遍認為,對物理學意興闌珊的這位年輕人一度還真是一位技藝嫻熟的好舵手,但是很明顯他並無大志,一定要成為牛津的第一舵手,隨遇而安就好了。霍金略顯灰色的人生調子恰與當年牛津校園裡的風氣很吻合,大多數人看不起發奮努力之輩,大家安於現狀,樂得悠閑,那些通過努力提升自己的「好學生」往往被譏笑為「灰色人」,這在牛津校園的流行語彙中是個最難聽的詞了。

讀書可以不求上進,最終混張文憑了事,但是在水道上百舸爭流爭個高下可要看平日里硬功夫。賽艇這項昔日里的社交場景,最終顯現了它運動的一面,在霍金性格的塑造上起到了神奇的效果,用他自己的話說,「一條河終於改變了我的個性。」 畢竟是血性男兒,為了團隊的勝利和尊嚴,霍金後來在賽艇訓練上投入大量的時間,一周中居然有六個下午是飄在河上的,甚至擠壓了做實驗的時間。同樣身為舵手的隊友貝里日後也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物理學家,當年他與霍金同樣愛上了賽艇,大把的好時光留在艇上,為了補回做實驗的時間,他們只有放棄在實驗室里苦修,用完全創新的方法得到論文報告中必要的數據,得到高分數,天才們總會有辦法的。而天才的另外一個常人無法比擬的長處則在於,一旦鎖定目標,其專註度是很恐怖的,從賽艇上,霍金首先做到了。

在牛津的最後一年,艇上的隊友們悄然之間,發現了霍金身上的變化,他變得越來越不協調,顯露出了與其年齡完全不符的身體上的笨拙。那一刻,沒有人可以意識到這是漸凍症的前兆,可怕的病症正在吞噬著霍金的健康。

帶著莫名的不適,霍金邁進了劍橋的校門,開始修博士課程。21歲,病來如山倒,霍金的身體瞬間有崩塌之感,病魔徹底改變了一切,讓他從內心深處徹底放棄了那一代年輕人的固有心理——這世界裡沒有什麼值得付出努力的。在《個人簡史》里,霍金寫到,「當你面對早死的可能性,它會讓你意識到,生命的價值所在,你還有好多事情值得去做。」絕症確診後,霍金盤算過自己感興趣的課題如果想得出結論大約需要兩年時間,他問大夫自己還有幾年陽壽?大夫還不避諱,也就兩年吧。揣著兩年的生命時限,霍金活到了2018年,在他的各種金句中有一句被提及最多——「生命如果沒有樂趣,即是最大的悲劇。」,注釋者往往將其與那短短的舵手歲月緊密關聯,顯然運動就是生命樂趣的源泉,一個坐在輪椅上超過五十年的非諾獎科學巨人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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