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鋁關稅豁免能否「一石三鳥」？

按照美國法律的規定，特朗普政府3月8日公布的對鋼鐵和鋁製品232調查的徵稅公告將在3月23日正式生效。發布公告時，因北美自貿協定（NAFTA）正在談判，美方豁免了加拿大和墨西哥。公告發布後因澳大利亞主動申請和讓步獲得了豁免第三席。加墨澳的「待遇」讓沸沸揚揚的鋼鋁關稅大棒在落下之前上演了一場豁免大戲——歐盟日韓紛紛尋求同樣的待遇,就連美國一些企業也因擔心鋼鋁關稅帶來的連鎖反應而力求自保申請豁免。一時間,「豁免」成了這次美方實施單邊懲罰性關稅措施的關鍵詞。

豁免在WTO有關採取貿易救濟措施的規則中是極其例外並附加諸多限制性條件的。WTO的貿易救濟措施要麼針對產品而不分國別，比如全球保障措施的實施要對所有出口國家一視同仁，這是「非歧視原則」的直接體現。要麼在發起時就確定了特定國家的特定產品，具有明顯的「指向性」，比如反傾銷、反補貼調查。

特朗普政府這一次將豁免玩於股掌之間，想達到一石三鳥的目的——揮動單邊貿易戰的大棒來破壞多邊貿易規則，攪局正在復甦的國際貿易環境、頤指氣使地等待可能受到關稅影響的國家拿出更多交換「條件」，以分化、瓦解貿易夥伴從而實現「美國優先」，藉助這場「豁免」談判獲得更多「外溢」的政治經濟利益來為即將到來的美國中期選舉結果「加分」。

基於「國家安全」理由採取的232措施本來就是美國的單邊主義措施。WTO的規則中一國基於「國家安全」「國際收支不平衡」等特殊狀態而採取的貿易管制或懲罰措施的規定本來脫胎於主導GATT和WTO談判的美國國內法。為了限制使用這些非常態措施，WTO規則只做了原則性規定而缺乏詳細的程序性和實體性條件。這也是WTO成立以來，尚無成員採取此類措施的原因。這一次，一貫奉行「單邊主義」的美國，在貿易逆差日漸增加和難以兌現競選承諾的情況下祭出此招，既是特朗普不斷「挑戰」WTO多邊規則行為的再次生動註腳，也體現了美國攪局國際貿易環境的「任性」。因此遭到了WTO、IMF等多個國際組織的批評。

這一次美國對鋼鋁徵稅的豁免標準又是什麼？據外媒報道，美國提出的取得豁免標準包括：該國是否曾經使用貿易救濟措施阻止有傾銷嫌疑的鋼鐵產品進入該國市場、該國是否參加過全球鋼鐵產能過剩論壇、美國與該國鋼鐵和鋁的歷史貿易量、該國是否為美國的「安全合作夥伴」等。而針對歐盟，美國則開出了這樣的條件——將歐盟對美出口鋼鐵維持在2017年水平、承諾和美國一起對中國的鋼鐵產品傾銷行為採取措施、同美國在更多貿易議題上進行合作、在防務政策上保證能夠為美提供升級武器裝備等。

這一次豁免談判成為特朗普政府要挾貿易夥伴的最便捷手段。「豁免」正在與美國重談《北美自貿協定》的加、墨,就是要讓兩國做出更多讓步，進而重構NAFTA的許多規則並為日後美國參與的雙邊自貿協定談判做好「先例」。其他國家能否獲得豁免，取決於該國對美國徵稅措施的「重視」程度、對美國內經濟影響的「重要」程度、該國可能採取反制措施的可能性和衝擊性等。

沒有向美國提出豁免申請的中國和俄羅斯肯定不會得到豁免。就算提出所謂的「申請」，按照特朗普政府在《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國情咨文》等國家戰略文件中對中國和俄羅斯「美國競爭對手」的定位，也根本不可能通過「國家安全」這個實施關稅措施的基礎性條件。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說，這一次特朗普政府針對鋼鋁產品以所謂「國家安全」為由的232條款調查就是在貿易領域進一步遏制、制裁中國和俄羅斯的開始之舉呢？

值得我們拭目以待的是，作為美國的全方位盟友——歐盟（德國、法國、英國等）、日本又有多大可能性獲得「豁免」呢？如果特朗普政府最終豁免多數國家而僅將徵稅矛頭對準少數國家，其在美國國內所聲稱的對鋼鋁徵稅是為了解決國內鋼鋁企業發展和就業的政治說辭就會被自打耳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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