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窮人，越來越配不上夢想了？
關注簡族，你會被愛
最優雅的生活，你配得上
2018 / 3 / 20 Tuesday
Vol.664 by 簡淺
米蘭的小鐵匠
八度空間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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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時間我在準備一個選題，問：身為 90 後的你，是如何賺到人生第一個一百萬的？
我想：這選題真勵志。
我開始去採訪我認識的每個賺過一百萬的 90 後朋友，有個哥們給我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剛畢業時就出來創業，做了個沒人知道的攝影類 app，燒錢燒得很厲害，所有人都以為他肯定失敗了。
在絕境時，他的app連同公司被收購了，賺了 200 萬。
雖然創業沒有成功，但對於不少創業者來說，被大公司收購也是一種成功。
我問他：你是說服他們買你的公司的？
他說：我爸買的，把我狠狠罵了一頓。
這選題，真不勵志！
我憤然終止了這個選題的操作，生怕心臟再度遭到暴擊。
他並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種草包富二代，後來他像爸爸又借了筆錢，做了攝影工作室，不靠融資，僅靠做 app 時積累下的攝影師人脈和攝影技術，東山再起，月利潤近十萬元。
雖然這些錢在他爸爸看來根本就是浪費時間，但他還是靠自己喜歡的事情活了下去。
我有時候會很羨慕他，能有足夠的資本為自己的理想試錯。相比下來，我的創業是條不能回頭的路，一旦失敗，就幾乎沒了重頭再來的可能性。
更糟心的是，那些富二代真給你比起專業能力，還真有可能比你強出一大截。
01
大學時，我想要組樂隊，認識了很多玩音樂的朋友。
有個哥們吉他非常厲害，每逢他 solo 時，我們其他玩吉他的人都聚精會神聽每個音，目不轉睛看他的指法。
他特別窮，中學時他就想考音樂學院，可是樂器課、聲樂課都太貴了，他家掏不起一節 300 元的聲樂課，更買不起鋼琴。
他不死心，夜裡去撿破爛，撿了不知多久，湊夠了 350 塊，買了把入門吉他，琴弦、音質都特別差。
買回吉他的他，欣喜若狂，在電腦課時偷偷拿出紙筆，謄寫吉他的六線譜，私下自學，想盡辦法去練習音樂學院需要考的科目和技能。
考試時，他敗在了視唱練耳上，自學成才的人，很難過這一關。
他讀了大學後，把勤工儉學賺的錢都投入到學音樂上，大二時就能在酒吧賣唱賺錢，一晚上八首歌，一首歌才十五塊，他依然唱得很開心。
後來他商演賺的錢多了起來，他也開始寫歌，我們都覺得：他一定能在音樂這條路上走很遠。
憑藉天賦和努力，他申請成功了國外音樂學院的研究生，他存夠了錢，打算在音樂這條路上走更遠。
然後……他爸爸得了癌。
他把錢全用去救爸爸了。
包括賣掉了他攢了很久錢才買的吉他和鋼琴。
他是個遇見所有絕望事情都不會哭的純爺們，賣吉他前一晚，他抱著吉他號啕大哭，哭了一整晚。
他知道他可能再也不能出國了，如果更慘一些，他可能這輩子都當不了音樂人了。
僅僅因為窮，因為窮。
夢想就這樣被輕易掠奪。
02
依然是在大學時，我在網上寫連載小說，進了個寫作群，認識一個寫東西很好的姑娘。
姑娘學歷雖然只有專科，但是在寫作上特別有天賦，大一時就跟某女頻網站簽了約，開了 v 文，月入四五千。
她爸媽知道時可開心了，覺得培養出一個作家女兒來。她爸媽做夢都在想：女兒成為中國著名作家，這樣就在村裡人面前長臉了。
可惜，女兒寫的是耽美文，在凈網行動時，她的小說被封了。
女兒安慰爸媽說：沒關係，我寫言情小說也能紅的。
鮮有網路小說作者能轉型成功，更何況，她也不是網文大神。
連寫了兩本，都人氣低迷，只能拿幾百塊的全勤獎。
後來，她看到我做公眾號好像收益還不錯，於是放棄了網文，也開始做自媒體。
雖然同樣是寫字，但隔行如隔山，自媒體除了靠強悍的持續性創作能力外，還需要對互聯網、運營、營銷有足夠多的了解。
她做了一年，閱讀量仍然只有一兩千，接不到什麼好廣告，能接的都是什麼黑五類、性保健品這樣很 low 的。
那時她已經畢業很久，堅持著日更網文和日更自媒體，錢雖不多，但養活自己沒問題，她父母也很支持她的寫作夢。
雖然，她如今的寫作，是無意義的消耗才能。
她媽媽常常跟她念叨：以後紅了，採訪時帶媽媽一起上電視台。
她經常跟我提起這個事，每每聽到，我都覺得世界可真殘忍。
我們不就是為這些明知實現不了的美好夢想活著嗎？
後來，有個自稱是北京影視公司的找到她，讓她寫劇本，說是電視劇能在湖南衛視上。
她那個高興啊，連合同都沒看仔細，一開心就跑去北京了。
她媽媽也在村裡開心得逢人就說：我女兒寫的劇以後是要在湖南台播的！
再後來的事，我想你們都能猜到，她被騙了，公司只是個做低俗廣告的，還是為了洗錢的皮包公司，她被騙去寫視頻文案，拖了半年工資。
她想打官司，才發現沒錢，也不知道告誰。
她媽媽再也不敢在村裡提湖南台這幾個字，看電視時調到湖南台立刻調開，但村民總愛拿這件事調侃她父母，她媽媽每次被人嘲笑後，就在家裡抹眼淚。
抹完眼淚，打電話給女兒：
錢不夠媽媽還有些存款，你要爭口氣，接著寫下去，媽媽支持你的夢想。
她跟我說：我恨死自己了，不僅沒出息，還害得我媽在村裡抬不起頭來。
說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夢想這個詞，怎麼就那麼貴啊。
03
寒門難出貴子，在這個時代慢慢成為不爭的事實了，僅有少數窮人的後代，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跨越階級。
扎克伯格也在演講中承認，他感謝自己生活在一個不愁吃穿能讓他學習編程的家庭，如果他從小就要每天為明天有沒有吃的而煩惱，為明天有口吃的去做很多無用的事，他也不敢確定自己未來會有如此的成就。
不知你感覺到沒，在階級越來越固化的時代，有錢人越來越容易實現自己的夢想，窮人卻越來越追求不上自己的夢想。
在追求夢想的路上，窮人一旦失敗，會跌入比以往更慘烈的絕望局面。
我們便是活在如此殘忍的時代里。
可我仍覺得，窮人不是配不上夢想，只是夢想對他人而言太艱難，在中國，沒有人比窮人更配得上夢想，誰也不能剝奪做夢的權利，誰都有夢想成真的可能性。
為黑暗中隱約出現的一道光奮力往前奔跑，看見光明那瞬間又會墜入深淵。
即便如此，也要為那束光，往前跑。
簡族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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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插畫 /9Jedit頭圖／ Paco_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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