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grada Família：狂想家高迪的謝幕序章

最新 03-23

栗小軒の第16話

Barcelona

÷ (Deluxe)

Ed Shee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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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遊記里醞釀了很久都駕馭不了聖家堂，於是我決定翻譯它。下文譯自Taschen著名白皮書系列之《Antoni Gaudí》，作者是Maria Antonietta Crippa。全文譯出，小標題和分段是我加的。攝影是狐狸，偶爾也有拍得很爛的我：）

【聖家堂緣起：大項目砸中小青年】

之所以有「聖家堂」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座教堂是獻給耶穌基督和他在凡間的父母——約瑟夫和瑪麗的。他們組成了聖家族。

我們習慣的高迪像

1883年，高迪成為了聖家堂的總建築師和項目負責人。在最初階段，他逐步地重釋和重筑前任建築師弗朗西斯科(Francesc de Paula Villar i Lozano)的設計，非常謹慎。但他必須顧及已經建立起來的建築結構走向，因為地下室已經快建完了，走向無法再調整。為此他深感遺憾。巴塞羅那擴建區(Eixample)遵循的是直角方格狀街區模式，聖家堂所緣軸線，正是對角的方向。但另一方面，他很滿意聖家堂的區位，那正是巴塞羅那平原上新城的中心，與附近的河流、大海、內陸的山巒等距。

高迪將教堂視作人類最具代表性的建築，由此他決定創造一個空間和形象上的綜合體，以實現其象徵意義。於是，他在建築外觀上飾滿了紋章，塑造了守護神和聖經中人物的雕像，輔以加泰羅尼亞地區典型的動植物雕刻。同時他也選取了聖經片段和宗教文本，作為雕刻所要詮釋的故事主旨。

每一組雕像就是一個故事

每個人在進場前就可以聽上很久很久

【神的設計：三側立面和十八座高塔】

聖家堂主立面平面圖

儘管大致保持前任建築師的設計，高迪顯著加強了高塔的垂直立面建設。他也給出了大拉丁式十字架結構方案——一個中殿、四面迴廊、三側立面。每一側立面上均豎起四座宏偉的鐘塔，內有螺旋樓梯。東翼經已完成，是為誕生立面；西翼為受難立面；而南側的主入口，則是榮耀立面的一部分。三個立面上具有象徵意義的雕刻明確傳達出了基於基督教信仰的宗教教義。

飽經風雨的誕生立面

東立面上的雕塑和彩色玻璃意為宣告耶穌的誕生，主要刻畫其童年和青年時期的場景。而在西立面上，雕像群展示了耶穌受難和死亡，以及耶穌復活的鼓舞，極富感染力。朝向大海的是主立面，至今仍未完成，它詮釋了人類如何為神的榮耀所洗禮，得蒙耶穌基督的救贖。

成色較新的受難立面

中殿和側翼以一巨大的拱頂相接，其上有一高聳入雲的尖塔，或稱採光塔，頂端有一高大的燈塔和四個等長的托架，總高度超過地面170米。尖塔周圍有四座較小的塔，象徵四福音傳道者。這些小塔的頂端也會亮燈，光芒俯照全城。而半圓形後殿頂上的鐘塔是獻給聖母的，飾有鑲嵌十二顆星星的花冠。計劃建造高塔共十八座，其中八座仍待建。

高迪在三個立面上設計的四座鐘塔頂上的飾物，是主教身份的象徵——權杖、高冠、權戒和十字架。圓柱體塔身上刻有「聖哉，聖哉，聖哉；全能的主神」，讚美神的榮耀。整座建築代表了宇宙之教堂，涵括天上凡間。高迪計劃聖家堂必須由一個矩形的迴廊圍起，可以穿行無阻。他在迴廊的轉角設計了專用作聖器收藏室和行政辦公室的小房間。

聖家堂橫截面平面圖

【室內建築結構：高迪同學開了個腦洞】

主導建築邏輯和房屋靜力學的有兩條基本原則。一是垂直部分的拋物線結構，這使得內部空間的向上傾斜度得以實現。其二是支柱的形狀，它沿著拋物線傾斜，並不斷分岔，也即分出更短的傾斜的支柱，以支撐教堂的拱頂。頂端有巨大的孔眼，因此可以看到天空。

令人震撼的教堂內部天頂

四個柱子上的紋章是四福音使者

馬太-獅子/馬可-牛/路加-人/約翰-鷹

這兩條原則是高迪通過他的立體靜力學模型研究而得出的。模型上有線網和對重裝置，原本是為Santa Coloma de Cervello教堂的建築設計準備的。而高迪在聖家堂的建築體系中增添了新的元素，是脫胎於原本構思的新創造。那就是樹杈狀支柱和幾何結構為直紋曲面的拱頂之間的關係問題。這一精妙的創造在二十世紀後幾十年的建設進程中得以實現。

這是一片奇幻森林

由於計算十分複雜，高迪製造了眾多不同規格的模型，涵蓋建築物的多個部分，以期完成「對哥特風格具有決定性意義的變造」。高迪的這一創舉，是對歐洲中世紀偉大的建築師們所做探索的總結與超越。

現在一般認為，高迪在聖家堂的建設中所展現的創造和關鍵形象，在他早先為古埃爾(Güell)的姻親科米利亞斯侯爵(the Marques de Comillas)設計的項目中就有體現。侯爵希望專門為聖方濟各會的教士開闢一塊地方供其傳教，他便找到高迪，請他在摩洛哥港口城市丹吉爾起草一個宏大的項目。

1892年到1893年，在最初的草圖中，高迪就設計了一眾鐘塔，跟現在聖家堂的鐘塔類似。高迪不斷吸收中世紀哥特傳統的精髓，描繪濃厚而周全的象徵主義理念，用建築傳達說教的寓意。

【信仰：對宏偉華麗的生命執念】

高迪一定對那些宏偉的哥特式大教堂有著深刻的印象——塔拉戈納，巴塞羅那，馬略卡島的帕爾馬，還有伊比利亞半島的其他地方，所有那些大教堂，規模宏大，外觀壯麗，是歐洲哥特式建築史上生氣勃勃的篇章。

浮雕和文字都有鮮明的宗教意蘊

他也精通於天主教禮拜的儀式和標誌。他幾乎每天都學習本篤會修士蓋朗熱(Dom Guéranger)所著、十二卷的《L"année liturgique》。這使他對禮拜場所布置的意義有了深入了解，也知道了一年中各個時期裝飾物的不同顏色所蘊含的不同意味，還明白了聖禮和彌撒儀式的流程。他的創作，除了受他多年來奉行的宗教信條的影響，大自然也是其重要的靈感來源。

在中殿為了表達尊重

你不可以站著拍照

只能坐在椅子上抬頭仰望

像聖家堂這樣規模的建築，沒有長年累月，便無法完成。為了向後繼者清晰地傳達自己的意圖，高迪決定用自己職業生涯最後這段忙碌的時光來完成誕生立面的建設，而不再繼續平面工事。這使他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得以目睹第一座鐘塔拆掉腳手架，正式竣工。

【代代相傳：為它再等一百年】

1906年後，建設資金緊缺。從1914年開始，他決定全身心投入到建築形式的幾何定性上。他繪製了大量草圖，製作各類模型。他放棄了其他一切業務，一心撲在教堂工事上。

聖家堂內部半立體結構圖

高迪死後，1926年6月10日，聖家堂項目傳到了他的助手多梅內克(Domenech Sugranyes i Gras)手上，他於1930年完成了鐘塔的頂部修飾和多座雕像，其中包括誕生立面上巨大的柏樹，樹上有雪花石膏雕制的白鴿。

多梅內克是最後一個直接繼承高迪的意圖和心愿的建築師。1938年，多梅內剋死後，工事又委任給弗朗西斯科·坎塔納(Francesc Quintana)，他重建了地下室，開始修復石膏模像，並在教堂東翼修建了一面牆，牆上有巨大的新哥特式窗戶。

太陽東升西落

誕生立面的玻璃是暖色受難立面則是冷色

1954年，聖家堂建築委員會決定開建受難立面。籌款工作有序開展，工程得以繼續。受難立面的建設開始由弗朗西斯科·坎塔納主持，而後經手依澤多爾(Isidre Puig I Boada)，最後轉交給路易斯(Lluis Bonet i Gari)。到1976年，整個立面、包括四座鐘塔的建設全部完成。1967年坎塔納去世，工事在依澤多爾和路易斯的主導下繼續推進，直到他們都邁入八十高齡，又委託給弗朗西斯科·卡多內爾(Francesc Cardoner i Blanch)。

高塔里是無盡的樓梯

這時，霍爾迪(Jordi Bonet i Armengol)成為聖家堂的首席建築師，負責監管工地建設。他立即將他的工作重心轉向加固教堂地基、建造走廊牆面和樹杈狀支柱。他使用鋼筋混凝土和石質支板來保持高迪設計的形狀。2000年，霍爾迪和他的助手在經緻密堆積加固的地面上為沿聖家堂長軸線的側廊豎起了支柱，支起了拱頂。1995年後，霍爾迪開始研究中殿拱頂的建造。他計劃僱傭一些受過特別培訓的工人，使用加泰羅尼亞傳統的疊瓦法建築。

浮誇的極致

1986年，雕塑家何塞普(Josep Maria Subirachs)承下了為受難立面製作雕塑群的使命。他為此工作了約十五年，雕刻了將近一百件不同的塑像。

左二、三雕像是致敬高迪在米拉之家天台上的創造

在去巴塞羅那之前，就接受了這樣一種觀念：要把聖家堂放在行程靠後的位置，因為它是巴塞羅那所有高迪建築的巔峰。好似「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

一般以為，如此龐大的項目，應是一個建築師在其專業領域已高度成熟的產物。沒想到，高迪被任命為聖家堂總建築師的時候才31歲，從建築學校畢業不過五年。他為這座宇宙無敵大教堂投入了什麼？投入了嘔心瀝血的一生，直到死亡。1926年6月10日，74歲的高迪被電車撞倒，現場竟然沒有人認出這位衣著寒酸的老人——聖家堂的靈魂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