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筆談107：趙光義收復失地，李繼遷撤退聯遼反宋，福焉禍焉？
本號打算以連載的形式，從大宋的人和事入手，以史料為基礎，用通俗語言、清晰邏輯再現北宋100多年政權的跌宕起伏，姑且起名《宋史筆談：北宋王朝盛世夢》。此為第107篇。
要不要一網打盡
趙光義沒想到，短短几個月時間，李繼遷居然死灰復燃，而且聲勢更加浩大。於是，他從秦州派了田仁朗、王侁、劉文裕（這三人都是978年秦州李飛雄驚天大案中的當事人）及李繼隆率兵征討，並令周邊州縣予以配合。
而李繼遷呢，他連取兩州後，膽氣更壯，不僅毫不懼怕，還針鋒相對，前往進攻麟州的三族寨。寨將折遇乜審時度勢，殺了監軍，直接投降。
李繼遷與之合兵，又乘勝來圍攻撫寧寨。
面對如此攻勢，田仁朗根本不著急。他經營西北邊疆、治理羌民素有成效，趙光義此次調兵遣將算是有點眼光。
但面對李繼遷的瘋狂挑戰，田仁朗率兵到達綏州後，停了一個月，毫無動靜，只是上奏請求增兵。
當他聽說李繼遷取了三族寨再去圍攻撫寧寨時，很高興。他不是不心疼據點丟失，而是在籌劃如何將李繼遷一網打盡。
因為他知道，李繼遷是逐水草而居的，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總是沒法斬草除根。而現在他聚集數萬精銳來攻打撫寧寨，撫寧寨雖小但十分堅固，短時間他肯定攻不下來。
所以，田仁朗的計劃是，先養精蓄銳，等到李繼遷筋疲力盡的時候再出動大部隊打他，另外用三百強弩斷其後路，到時候李繼遷插翅難逃。
應該說，這是一個久任邊疆、老謀深算的人想出的狠毒計策，把住了李繼遷的七寸。因此，田仁朗十分自信，十分高興。部署妥當後，為了迷惑敵人，他還整天找人來喝酒賭錢，不問軍事。
可再好的計策都需要同僚的理解和執行。他沒料到的是，軍中不夠團結，他這副樣子直接被王侁報告上去了。
趙光義本身對戰場形勢不夠了解，又不太信任前方將領，再一聽說三族寨也淪陷了，氣得不行。讓你去打李繼遷，你卻只讓我增兵，還日夜喝酒賭博，什麼工作態度？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令田仁朗回京，交由御史審查。
田仁朗辯解說，銀、夏兩州都以守城為由，不聽調遣，綏州的兵又都是曹光實的舊部，所以我才請求增兵；至於不救三族寨，那是因為它離綏州比較遠，沒法救。
解釋得很明白，深層次的意思是嫌趙光義授權不夠，弄得他沒法指揮。
這話還不算難聽，壞就壞在田仁朗是個實誠人。他後面又加了幾句話，說，我本來已經擬定好計策了，可以抓到李繼遷的；結果我這麼一入京，肯定沒戲了；而且李繼遷通曉各部族的情況，這次抓不到他，將來就別想了，邊患只會更嚴重！
這本是由衷之言，但在趙光義看來，田仁朗是直接將此次失敗的責任扣在趙光義頭上，還危言聳聽。
趙光義大怒，我召你回京難道還錯了？！你給我滾吧，越遠越好！直接將他流放商州。
收復失地
趙光義隨後命王侁、劉文裕、李繼隆、郭守文等趕緊發兵。
從最後的戰局結果來看，似乎表明趙光義的決策是英明的。因為宋軍戰績實在太好。
四月，王侁進軍濁輪川（今陝西府谷縣西北），李繼遷趕緊從撫寧寨撤兵。雙方一交戰，李繼遷損失五千兵力，手下一些部族都被攻破。
見王侁來勢洶洶，李繼遷只得把銀州的根據地也撤了。好不容易打下的據點就這樣又丟失了。
王侁攻下銀州，再向北出兵，所向無敵，殺了李繼遷委任的代州刺史折羅遇等五十多個首領和三族寨叛將折遇乜，降服了五十多個部族。其餘部族也不斷前來歸附。
不久尹憲又擊破党項十四個部族。
至此麟、夏、銀三州又重新歸宋，歸宋的党項人達到一百二十五族，一萬六千多戶。
福焉，禍焉？
濁輪川戰役的如此結局，對趙光義來說，無疑是振奮的；對李繼遷來說，無疑是沮喪的，他再次回到一窮二白的局面。
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一種勝利叫做撤退，有一種失敗叫做佔領。
像李繼遷這種意志頑強如鐵、韌勁十足的人得以逃脫，肯定會將再次重複東山再起、死灰復燃的故事。
從這個層面來看，他將是趙光義長久的噩夢，而田仁朗的悲慘結局更是一個絕佳的諷刺。對王侁來講，他是犧牲了宋朝長期利益，換來了短暫的個人事業巔峰。
當然李繼遷此時顧不上想這麼多，他要繼續積蓄力量。
經過這幾次大戰，他認識到自己只是星星之火，暫時還沒到到可以燎原的時候，所以必須要依靠強援。否則光靠他原來那點復興的旗號，恐怕自身都難保，更別說再去鼓動大家。
他的下一步策略是聯遼反宋。
986年二月，李繼遷派張浦攜重金前往契丹，請求降附。
要知道，李氏祖先從來沒有依附過契丹，都是臣服於中原政權。李繼遷為圖大計，開始轉變策略，不再一味與宋朝蠻幹，而是巧借外力、壯大自己。
耶律隆緒尚在猶豫，西南招討使韓德威（韓德讓之弟）說，河西的夏州地區是宋朝的右臂，他們來歸附絕對是好事。
客觀來講，收留及培養李繼遷，對契丹而言有利無害。因為，北漢被消滅後，宋遼之間的屏障已經消失，矛盾日益明顯，李繼遷實際上是為契丹贏得了休養時間。扶植他，無疑可以起到牽制宋朝的作用。
於是耶律隆緒同意了李繼遷的請求，授他為定難軍節度使、銀夏綏宥等州觀察處置等使、都督夏州諸軍事，並授李繼沖為定難軍節度副使。
這些官職與當初李繼遷授官那些部族首領一樣，都是虛的，要靠自己打天下。
但不管怎樣，李繼遷有了大外援，可以名正言順，再去發動各個部族、招兵買馬了。
人生就是一場馬拉松，它比試的是耐力。暫時的落後不代表什麼，它還有無數超車的機會。
李繼遷的機會很快來了，因為趙光義北伐契丹了。
趙光義與李繼遷的較量，終於又回到了北宋與契丹的關係起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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