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認識高原上的雪豹，你就虧大了

最新 03-23

今天又是一個貓盟大洗的日子，洗了澡的大貓帶來了他的自然觀察日記。

3月17日

越野車、雪豹谷和氂牛

連著晴了幾天後，昨夜又下雪了。今早我們照例分成兩組開工，我開著一輛哈弗H6帶王興哲、巧巧和林場的尕瑪沿214國道前往白扎林場的西北部，鸛總則開著一輛長城皮卡帶著陳老濕、夏凡和馬爾瑪前往打舊村附近。

我們把白扎林場劃分為三十多個5km*5km的格子，每組的目標都是在計劃的格子里安裝紅外相機，其中要確保在高海拔和低海拔林區都至少有一個監測點。這是因為白扎林場所處的三江源區域既有雪豹又有金錢豹，我們需要針對這兩個物種所佔據的不同生境開展野外作業。

國道上積雪有點厚，哈弗既沒有四驅也沒有防滑鏈，小心翼翼地開了幾十公里並目睹幾起車禍後我們的車終於在一個小坡前敗下陣來，前輪不斷打滑，車子再也爬不上去了。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成功掉頭，我們只得放棄今天的任務。

野外調查，人最重要，其次是車。有一種上不去叫車就是上不去。

高海拔結冰路面，只有前輪驅動的車只能鎩羽而歸。

不過既然出來了，我們就打算順道調整一台相機的位置。那台相機離林場不遠，是我們第一天野外作業時裝的。原始位置離路很近，有許多氂牛走來走去，我們便在附近幾十米處找了一個看上去雪豹更喜歡的崖壁邊緣，裝了上去。

不過拆這台相機時，我們發現它已經拍到了一次雪豹——就在我們安裝相機後的第六天凌晨。除去前些天我們拍到的三隻吃牛的雪豹，這次拍攝可謂正兒八經開啟了本次調查的雪豹記錄。

有意思的是，這台相機位於一個溝谷地帶的小樹林里，我們原本猜測金錢豹會更先一步路過。既然是雪豹開了先河，我們便將這道山谷命名為雪豹谷。

對於貓盟拍雪豹好像有點忒簡單了。叉會兒腰。

調查影像版權：北京巧女公益基金會&貓盟CFCA

看起來白扎林場確實有很多雪豹。在這十多天的野外調查中，我們已經拍到了四隻雪豹（截止於3月17日），此外還看到了至少六隻雪豹在雪地上的足跡，這意味著能確定的雪豹個體已經達到或超過了10隻，其中至少有兩個攜帶亞成年雪豹的家庭。

事實上我們的隊員都覺得在這裡找雪豹毫無難度，只是要搞清楚到底有多少雪豹需要費不少力氣——作為世界雪豹分布最密集的區域之一，三江源果然名不虛傳。

但白扎林場本身卻呈現出一種矛盾的表象：動物痕迹很多，但動物卻藏在深閨，難得一見。當然這個說法要除去幾個物種：岩羊、獼猴、兩種鼠兔、高原兔，以及白馬雞、血雉、各種猛禽等鳥類——這些動物恨不能天天見，一天見好幾回。

山頂的草坡上，岩羊，有的是。大貓攝

雪豹的主食漫山遍野地跑。大貓攝

獼猴，可以見到百十來只的大群，是和人類保持距離，自帶野性之美的那種。鸛總攝

但意料之外的是，除了那天晚上撞大運在林場後山上遇到雪豹吃牛，我們在連續多日的野外調查和夜巡中幾乎看不到太多野生動物。僅有一次，小王撞見了幾十隻馬鹿，興奮得在心裡喊出了兩百分貝的尖叫。

這與我們在四川甘孜的經歷大相徑庭，無論在新龍、石渠還是白玉，在野外遇到鬣羚、水鹿、白唇鹿等幾乎都是毫無懸念的。

我們猜測這是因為這裡的牛實在太多了。和四川甘孜不同的是，當地的氂牛幾乎無孔不入，任意一個調查區域，無論草原、草甸、深山老溝，都能看到它們。除了岩羊看上去不大在意地和牛混在一起吃草外，其他動物似乎都在受到氂牛的影響——它們在避開牛的活動時間和空間。我們在所有的地方都能看到鬣羚、鹿、麝的糞便，卻就是看不到它們。

看起來只有岩羊不介意氂牛。

漫天盤飛的高山兀鷲們，似乎證實著這裡不缺大型有蹄類和足以殺死它們的頂級捕食者。鸛總攝

當然這只是短暫觀察之下的一種猜測，事實上我也不認為野生動物怕氂牛，我想它們迴避的實際上是人類。

白扎林場的山總體而言並不高聳陡峭，牧民們騎著摩托車就能迂迴到很高的牧場，雖然我們看不到野生動物，但想必它們的眼神比我們好得多，它們早就學會了如何迴避一大清早就趕牛上山的老牧民。

和我們的壞運氣形成對比的是：林場的扎生場長在我們調查期間來過兩次林場，然後半夜返回縣城，一次在路上遇到了猞猁，另一次則碰見了雪豹，這似乎從另一個角度解釋動物們的活動節律在因人而變。

而這種地形特點或許加劇了另一種衝突：金錢豹和雪豹。這兩種大貓至少在有林子的山上會經常遇到。和在隔壁甘孜州的豹子境況不同，這裡的金錢豹在垂直高度上並無多少施展空間，地理因素導致這一區域的金錢豹和雪豹也許是生境重合度最高的。無論往南進入西藏還是往東進入四川，森林的垂直分布以及面積都比這裡要廣泛得多，豹也因此能獲得更多的活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