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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真正的痛不是第一次,不是生孩子,而是.....


第1章 如果我快死了


本以為她會愛他愛到天荒地老,纏他纏到地老天荒,可手心被她捏皺的病情診斷書卻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這段十年多的痴念快要到頭了。


凌知薇帶著墨鏡,站在醫院的走廊邊上,心裡一陣陣地發寒。


她掏出手機撥給媽媽,電話一被接通就傳來尖銳的嘶吼聲,「你還打電話來幹什麼?從你枉顧倫常,決定嫁給蘇昱擎的那天開始,你就不是我的女兒了。」


「媽…」凌知薇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媽媽,我好想你,我病了,我…」


「病了?那是你活該!你就該下地獄…嘟嘟嘟…」


「喂,媽…媽媽…」


凌知薇深吸一口氣,無力地靠在走廊邊上,窗外的綠樹葳蕤,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可為什麼她的心就捂不熱呢?


全世界都在怪她,怪她不顧親朋好友的反對執意嫁給蘇昱擎。


可他們不知道她有多愛他!


蘇昱擎,是她少年青春的全部陽光,她就是仰仗這這份溫暖才能安好地長大,才能覺得…這個世界不是那麼地冷清,才知道她還是值得被疼愛的那一個。

十年啊,十二三歲情竇初開的時候她的心裡就全部都是他了,她到底有什麼錯?


難道就因為他是她的三叔,她就應該藏著自己的愛,壓抑自己的愛嗎?


可三叔只是爺爺戰友的兒子,和她本來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係啊!


她忽然好想見到蘇昱擎,現在、此刻,刻不容緩。


可她嘗試過太多次了,但凡她主動打電話給他,得到的都只有痛入骨髓的羞辱。


凌知薇閉了閉眼睛,手指顫顫巍巍地,還是不聽使喚地撥通了那個哪怕是睡著了都能熟稔念出的一串號碼。


「喂,昱擎,我…」


清冷的聲音傳來,「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懂得尊卑,叫三叔!」


「可你已經是我的丈夫了啊!」


「丈夫?你不知廉恥非要嫁給我,罔顧人倫要和自己的三叔在一起,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凌知薇喉嚨滾動,空出的左手揪住自己的心臟,她墨鏡掩蓋下的眸子已經閃著淚光,她如他的意,艱難開口:「三叔」。


隔著話筒都能感受到那邊難捱的沉默。


男人聽到「三叔」,簽文件的手都頓了一下,而後又涼薄地開口,「我很忙,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今天,無論如何請你回別墅一趟,我等你,會一直一直等下去!」


說完凌知薇立馬就掛了電話,像是非常害怕那人嘴裡又會吐露出什麼涼薄拒絕的話。


一路渾渾噩噩地回到別墅。


凌知薇強打起精神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有他最愛喝的海帶脊骨湯。


結婚這三年里,她早就把廚藝練得爐火純青了。


灶台上文火隨著風在噼啪噼啪地響著,她就靠在牆邊,想著那紙病情診斷書。


她抿唇冷笑,以前她的閨蜜程小璟就說她這樣強要愛情是會遭報應的。她還不信,說真情能感動上蒼,可現在…白紙黑字,不得不信。

她命不久矣。


但願,蘇昱擎看在她活不久了,能對她好一點,哪怕只是每日回來陪她吃一頓飯,也能讓她走得安詳一些。


可她一直等啊等,壁上圓鐘的時針都已經指到了三點她還是沒有等到蘇昱擎。


她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咔嚓一聲,玄關處傳來聲響。


蘇昱擎還穿著一身警服,渾身都散發著禁慾的誘惑,成熟的男人自帶一種難以言狀的氣場,深深地吸引著窩在客廳沙發的這個小女人。


她條件反射地就跳了起來,眼睛都未睜開,嘴裡就呢喃著:「昱擎…」


「真是不要臉!」蘇昱擎的眸子被酒氣熏得血紅,望著只穿著一件真絲睡裙的凌知薇,很快就有了反應。


他取下皮帶,將女人的手扼到頭頂,而後高大的身軀直接壓了下來。


凌知薇眨了眨眼睛,一雙圓溜溜的眸子緩緩睜開,看到眼前放大的俊顏時,灰敗的小臉一下子就笑開了。

那璀璨奪目的光一下子就蠱惑了男人,蘇昱擎一個俯身就擁有了她。


凌知薇疼得咬緊了唇瓣。


耳邊忽然傳來醫生的囑咐,「你需要靜養,早睡早起,不能熬夜,不能行房事,不能胡思亂想,這個病一定要全身心放鬆才能減緩病情的發展,千萬不要給自己壓力,快樂一點,多笑笑,樂觀才能長壽。」


「敢走神?要我回來不就是想這樣?」


「沒有,我叫你回來是因為…」因為我病了,病得很重。


「閉嘴!別用那些可笑的借口來搪塞我,你害死了你小姨,為的不就是取代她成為我的女人,現在你如願以償了,還裝什麼?」


她疼得小臉發白,卻固執地盯著他,半晌,頭都要被撞到地上了,她才沙啞著聲音緩緩開口,「如果,我快死了,你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呵——,那你最好馬上立刻現在就死,你這種連親生小姨都能下手,連三叔都敢覬覦的女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第2章 我活著原來是為了贖罪


蘇昱擎不知道在她身上發泄了多久才得到滿足。


凌知薇只知道自己一直睡到第二日午時才醒,微微動了動,渾身都像是被卡車碾壓一樣地疼。


手機在震動,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了。


都是醫院來的電話,她想起自己和教授約好了今天要去做進一步的檢查的。

簡單梳洗了一番,她強忍著打顫的雙腿,驅車去了錦城第一人民醫院。


她急急忙忙,不小心在大廳內和一名孕婦撞到了一起,兩人手中的病情診斷單都被撞掉了。


凌知薇嚇得夠嗆,立馬爬了起來,扶起孕婦,一個勁兒地致歉。


對方倒也沒為難她,撿起自己的單子就離開了。


凌知薇呼出一口氣,也撿起單子就朝著電梯口走去。


「知薇?」蘇行知的聲音穿過人群,傳到凌知薇的耳里。


她頓住,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母,眼淚一下沒忍住,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


她已經三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了。


似乎她嫁給了蘇昱擎,就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來醫院…」

話還沒說完,鄒薇就衝上前搶走了凌知薇手中的單子,看到「妊娠五周」的時候,鄒薇一巴掌扇了過去。


凌知薇捂著臉,盯著似乎瘋怔住的母親,「媽,你幹嘛啊?」


親生女兒,狠心三年不聞不問,好不容易偶遇,不是噓寒問暖,不是老淚縱橫,而是響亮的一個巴掌?


「凌知薇,你太不要臉了!蘇昱擎應該是你的小姨父,是你的三叔,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的長輩,你居然給他生孩子!呵…我怎麼會生養出你這樣的女兒,我還活著幹什麼?」鄒薇大喊大叫著,當真朝著一旁的大理石柱子撞過去。


凌知薇離她最近,縱使心寒,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擋在了石柱跟前。


鄒薇那一撞是用了大力氣,腦部撞到凌知薇胸前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


嘴角有血跡滲出,她呼吸逐漸微弱,隱隱約約看到地上散落的診斷書上寫的字。


心裡冷笑。


原來,是和方才那個孕婦拿錯了單子。


可,她不過是忠於自己的愛情,沒有傷著誰沒有惹著誰,怎麼就得不到寬恕,得不到成全了?

噗嗵——


她倒在地上,意識沉浮間看到自己的父親扶起了母親,大步離開…沒有人回頭看她。


哪怕是看一眼她這個親生女兒都沒有。


醒來的時候,入目都是一片白。


凌知薇揉了揉額頭,撐著手半靠在床頭。


醫生巡房,問她:「病情昨天通知你家人了嗎?」


凌知薇局促,雙手無措地攪動著,她忽然掀開被子,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醫生,求求您幫我瞞著,我不想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我想自在一點,這樣更有利於恢復對不對?」


醫生蹙眉,「凌小姐,您得的是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痴呆,是無法治癒的絕症。您需要家人的關懷。」


凌知薇抿唇不語,固執地可怕。


她的家人,不會給她關懷,只會讓她死得更快。


「醫生,求您了,我可以的,我一個人可以的,我會努力堅強地活著,我還沒有愛夠,我還沒等到他回頭,我…不甘心啊…求您了。「


經過昨夜,凌知薇已經知道,用病情祈求蘇昱擎的愛根本就是妄想。


【那你最好馬上立刻現在就死,你這種連親生小姨都能下手,連三叔都敢覬覦的女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這話還在她腦海中不聽使喚地迴響,字字句句化作利刃,將她那顆拳頭大小的心凌遲了徹底。


「凌小姐,這是醫院的規定。」


「可我沒有親人啊!」她說這話時捏緊了雙拳,唇瓣都咬得緊緊的。


醫生終是不忍,點了點頭。


凌知薇爬了起來,房間太安靜,她怕自己想著想著就會發瘋。


打開電視,清麗的女主播聲音傳出,「今日,蘇氏集團代理總裁蘇行知攜其妻鄒薇聯和發表聲明,將永遠與其獨女凌知薇斷絕父女、母女關係,望悉知。」


啪嗒——


遙控墜地。


凌知薇摸了摸臉,滿臉的熱淚,燙傷的不只是她的手,還有她的心。


她剛告訴醫生她沒有親人,她的父母就昭告全世界和她斷絕關係…


「呵——」凌知薇抬起頭,盯著頭頂的白熾燈,笑得凄涼。


巨大的哀慟籠罩在女人的頭頂,以至於男人走近她才感覺到。


對他,她還是有種習慣性的依賴,就像小時候她遇到難解的數學幾何題就會跑到三叔的房間求教一樣。


她哽咽著,「三叔…爸…」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你這個賤人,居然瞞著我懷了孩子!三年前,新婚之夜我就提醒過你,不要妄想生下我的孩子,否則我不介意親手掐死他!」


「那是個誤會。」


男人傾身而上,扯下她的褲子,挑開她最後的束縛,沒有任何前戲就佔有了她。


他發了狠地折磨著她。


「凌知薇,你看清楚,看清楚我是怎樣一點點地讓你的孩子從你體內剝離!」


「為什麼?」她聲音低若蚊吶,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筱茹摔落懸崖,屍骨無存,你憑什麼活著?憑什麼享受子孫繞膝的天倫之樂?凌知薇,我留你一命,是要你贖罪的!」


第3章 誰都不能傷害我三叔


凌知薇望著天花板,這小身板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狂風暴雨襲來的時候她只有咬著牙,忍受。


意識浮沉間,她想到一些舊事。


五年前,她還未滿十八。


在放學的路上遇到被罪犯們圍住的鄒筱茹,二話不說就衝上前去救她的小姨。


罪犯們帶著槍,森冷的槍口抵在她眉心的時候她渾身都在抖,卻還是固執地把小姨攔在自己身後。


罪犯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和譏誚,繞過她就去抓一身緊身連衣裙包裹著妖嬈身姿的鄒筱茹。


鄒筱茹怕極了,竟然把一直擋在她身前的外甥女推了出去,她說:「我外甥女,還是個雛兒,味道肯定比我好,你們把她帶走,放了我吧!」


凌知薇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的馬尾辮在盛夏的夕陽里搖得影影綽綽的。


她回頭,盯著鄒筱茹的眼神里都是驚訝和絕望。


她被那些人抵在牆上,身上的校服被撕得破破爛爛,她以為她這輩子就這樣毀了,卻沒想到遇到了在出任務的蘇昱擎。


蘇昱擎大步跑來,她哭得都說不出話了,只想求抱抱。


可鄒筱茹卻快速地把她自己的連衣裙扯得皺皺的,猛然拉開了凌知薇,做出一副將外甥女護在身後的假象,嘴裡還抽抽噎噎地對蘇昱擎說,「昱擎,我不怪知薇。她還小,未來的路很長,不能就交代在這裡了。她把我推出去是對的,我是個成年人,被糟蹋了總還能活下去,她是個孩子,心靈脆弱,相比之下,還是我…」


她演戲太逼真,說著說著就哽咽到無法繼續。


凌知薇永遠忘不了那時候蘇昱擎看著她的眼神。


充滿了失望。


她只能怯生生地收回自己被那些噁心的男人碰過的手,像個自慚形穢的破布娃娃,躲在自己的世界裡。


很快,耳邊有打鬥聲、槍擊聲。


蘇昱擎一人對五名罪犯,又要護著兩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胳膊很快就中了一槍。


凌知薇擦了擦眼淚,強撐著站起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流血。


旁人都說蘇昱擎是他的三叔,卻不知從她很小的時候從父母的對話中得知這個三叔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後她就默默地愛著他,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鄒筱茹嚇傻了,就緊緊地抱著蘇昱擎的手,男人行動受限,胸口又中了一槍,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凌知薇大駭,衝上前護著男人。


她眼眶瞪得發紅,「你們敢動我三叔,就從我的屍體上走過去。」


鄒筱茹見狀立馬跑了,她以為蘇昱擎和凌知薇都活不成了。


凌知薇梳著馬尾辮,臉上稚氣未脫,眼神卻堅定得不行,就像保護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信念。


罪犯譏笑,舉起鐵鎚朝著已經昏迷過去的蘇昱擎舉起。


凌知薇毫不猶豫地轉身抱住了男人,頭頂受到重重一擊,血瞬間從她那粉色健康的唇瓣里湧出。


她搖搖晃晃,卻還是抱緊了蘇昱擎。


「誰都不能傷害我三叔!誰都不可以…」


她一直堅持著,掏出手機上曾經纏著蘇昱擎錄下的警車的鳴笛聲,偷偷地按響。


罪犯們淬了一口,跑開了。


她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醒來後,她聽說蘇昱擎大出血,是RH陰性血,血庫告急。


她二話不說跪在醫生面前,求他讓她輸血,求他不要告訴家人她獻血的事情。


醫生終是答應了。


回到家後,所有人都在,頗有番三堂會審的勢頭。


小姨是知性美女,是鄒家的掌上明珠,品行德行都是出類拔萃的。那時小姨說,是她打電話向小姨求救,小姨才過去,可在關鍵時候也是她推出小姨供人褻玩,大家就都信了。


而她,事發那年她還未成年,說是自己想英雄救美,結果被小姨作為談判籌碼要送給對方以求自身平安,根本無人相信。


他們說,她還小,遇到凶神惡煞的綁匪下意識地想逃是能夠理解的。


他們說,他們不怪她。


可是,如果不怪她的話,為什麼後來父母不認她了?為什麼閨蜜不和她一起玩了?為什麼從小疼他的三叔也開始疏遠她了?


一個星期後,蘇昱擎醒了。


凌知薇在卧室里開心到手舞足蹈,滿心想著見到他的第一面要說些什麼,可等啊等卻等到蘇昱擎來鄒家向她的小姨鄒筱茹提親。


凌知薇不懂為什麼。


她躲在房間里,哭了一整夜。


那以後,錦城的人都知道蘇昱擎和鄒筱茹是一對金童玉女,是一對未婚夫妻。


她只能拚命地念書,拚命地做題,以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以為等她變得知性優雅,變得比小姨還要優秀,三叔就能看到她的好了,就會…愛她了。


可,噩夢遠遠還沒有結束。


第4章 我是怎樣的女人


三年後,一日,凌知薇在圖書館看犯罪心理學的典籍,忽然接到小姨的求救簡訊。


她至今清晰地記得那簡訊的內容。


【知薇,兩年前的事情是小姨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諒我!如果大家知道是小姨把你推了出去抵抗那些亡命之徒,那小姨這一生就有污點,就完蛋了,但是你不一樣,你只是個孩子,你當年才十七歲,你犯了錯是能被原諒的。更何況,你也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對不對?當年為了給我們報仇,昱擎他殺了他們的老大。這些人蟄伏了兩年,要來報仇了。現在只有你能來救我!求你了!你不來的話小姨真的會死的!!!】


她素來善良,雖然記恨兩年前的事情讓她最愛的三叔對她疏離不少,可她卻從沒想過讓小姨去死。


所以,她去了,再次被同一人又擺了一道。


小姨告訴那些罪犯們,當年是她凌知薇拚命護住了蘇昱擎,如果沒有她,蘇昱擎三年前就死了,就根本沒有機會去殺害他們的老大了。


箭頭,瞬間直指凌知薇。


凌知薇雖然驚訝、不解、悔恨,但她到底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


這兩年,她瘋狂地鑽研和刑偵有關的一切東西。


她還知道有一門科學叫作犯罪心理學。


她保持冷靜,一步步地讓這些罪犯們跟著她的思維走,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小姨,不光是要她來救她,更是想要她死在這裡。


小姨不停地重複著臆想中三年前蘇昱擎殺害他們老大的場景,想要激怒這些亡命之徒殺了凌知薇,卻沒想到這些人反而惡狠狠地盯著鄒筱茹,爭執間把鄒筱茹推下了懸崖。


蘇昱擎趕來了,恰好看到這一幕。


恰好看到她「無動於衷」地站在懸崖邊,恰好聽到鄒筱茹那聲凄厲至極的吶喊:


【知薇,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這句話,簡簡單單十一個字,就給她定了罪,把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她不服,仍要掙扎,可當她手機里那條發自鄒筱茹的簡訊消失,而通話記錄里卻顯示著她給鄒筱茹連打了三通電話後,她根本無力解釋。


那時候她嚎嚎大哭,委屈得不行,她跪在地上,抱著蘇昱擎的腿,仰頭看著她心中的無所不能的神,她說:「三叔,你一定會相信知知的對不對?你是重案組的組長,你一定能找到證據證明知知的清白的對不對?」


可那個男人只是低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一腳把她踹開了。


凌知薇不可置信地捂著胸口看著他,那男人比寒冰還要冷的聲音就在房間里盪開了,「凌知薇,我以為三年前在巷子里遇到你和筱茹被罪犯欺凌的時候,你把筱茹推出去只是因為你還小,遇到那種情況你會怕,可現在…你真的是惡毒到了極點,你居然敢殺人了!三叔真的是看錯你了!」


「沒有!我沒有!三叔,我沒有!」


「沒有?你當我是聾子嗎?筱茹跌落懸崖的時候喊出來了,她在問你,『知薇,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當時她該有多絕望有多疼啊?」


凌知薇臉上血色褪盡,她不知道鄒筱茹有多絕望有多疼,她只知道自己當時絕望到窒息,疼到恨不得當場就死去。


這些年,鄒筱茹掉下懸崖的時候喊出的那句話困住的何止是蘇昱擎一人。


午夜夢回,凌知薇也常常聽到那句話,盤旋纏繞,鬧得她根本無法入睡。


【知薇,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想不通,小姨為什麼要扭曲事實,和她一個小丫頭作對呢?


……


「嗯…」


男人掐住她的細腰,狠厲地盯著她,「怎麼不敢回答了?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記憶回籠,凌知薇空洞的眼神慢慢聚攏,他看著蘇昱擎,情不自禁地撫上男人硬挺的側臉,「昱擎,我三歲的時候你十歲,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是看著我長大的,真的覺得我是會狠心殺害親人的女人嗎?」


蘇昱擎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


而後想到鄒筱茹死前那凄厲的呼喊,眼神又變得冷漠嫌惡,他眯起眼看著身下香汗淋漓的女人,冷笑道:「錦城的人都知道你愛我,都知道你為了得到自己的三叔發了瘋成了魔,殺人對你而言算什麼?」


「我不管那些人怎麼想,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你就沒想過如果我真的把小姨推下懸崖了,那警察為什麼不抓我去坐牢?」


聞言,男人眸底的陰鶩愈發濃重了。


他狠狠地用力一頂,女人的腦袋都撞到病床的鐵架子了。


「你以為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我的好大哥在我小時候救了我一命折了一條腿,我會容忍你這種女人逍遙法外?」


第5章 一個活人永遠都比不上死人


她這種女人?


她是什麼女人?


一個愛慘了蘇昱擎的女人嗎?


凌知薇的心像是被她愛著的這個男人丟到了油鍋里煎,丟到了烈火上烤,她扯出一抹苦笑,歪著腦袋問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娶我呢?你那麼愛小姨,愛到她都死了你還不放過我,你何必要背叛你們的愛情和我在一起呢?蘇警官,你這麼長情應該孤獨一輩子,終身不娶啊!」


她在他面前有過天真嬌俏,有過委曲求全,卻從未有過這樣的疾言厲色。


蘇昱擎的心沒來由地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直到女人的手撫上他的眼睛,那冰冷的觸覺才讓男人回過神來,「你以為是為什麼?以為我愛你?我蘇昱擎是錦城公安廳歷史上最年輕的重案組組長,還是蘇氏集團董事長欽定的接班人,我愛的女人是像筱茹那樣優秀的女人,而你,連筱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心疼到極致,就失去了感覺。


下腹一陣陣地刺痛,她強忍著,唇瓣都咬出了血,滿口的血腥,她故意激他,「是啊,一個活人怎麼能比得上一個死人呢?死人用死亡得到雋永,是活人做盡一切都無法比擬的!你就守著你的筱茹過吧!蘇昱擎,我父親對你的恩那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不要扯上我,更何況你消息靈通不會不知道我父母已經登報和我斷絕關係了,你想要報恩也不應該找我的啊!」


她是愛他,恨不得剩下有限生命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他在一起。


可她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啊!如果結婚之前她知道他這麼恨她,是強忍著因為爸爸的恩才娶她,她是斷然不會舔著臉嫁進來的。


他在折磨她,可這婚後三年,她也再沒看過他的笑顏。


一段畸形的婚姻,困住兩個人。


何必呢?


男人離開了。


後半夜的時候,月光灑了進來,凌知薇低眉才看到白色的床單上有一攤觸目驚心的血。


起先她沒當回事,只以為是蘇昱擎發泄地厲害了。


可現在,她疼得捏緊了雙手,指甲蓋兒都陷入了掌心的細肉。


值班護士趕來的時候,嚇得不行。


凌知薇被緊急送進手術室。


徹底失去意識前隱約聽到醫生說:「怎麼這麼不注意?懷孕了還行這麼激烈的房事?患者的丈夫是哪位?趕緊通知讓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知薇醒來了。


微微一動,下腹就扯著疼。


護士忙按住她,「你別動了!你懷孕三周了,已經出現了先兆性流產的跡象,勸你還是趕緊通知家人吧!醫生建議你拿掉孩子,你現在的病情不適合懷孕,太危險了。」


懷孕了?


凌知薇那雙圓圓的眼睛裡一開始是茫然,而後迸發出狂喜。


她笑出了聲。


老天爺終究還是沒有對她那麼殘忍,總算在她失去一切的時候給了她一個孩子!!!


她本來都想要放開蘇昱擎,放開這段傷痕纍纍的婚姻了。


可孩子,需要爸爸媽媽,缺一不可。


她決定,再努力一次。


蘇昱擎接到她的電話後,一臉不耐煩地來到了醫院。


病房裡,一時間陷入難捱的沉默。


凌知薇雙手交握著,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真的懷孕了,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一次機會?」


「怎麼,昨晚那麼激烈孩子還在?怎麼還沒死?果然是好人不償命,禍害活千年啊!」


凌知薇渾身一顫,她腹中是他的親生骨肉啊,他再是恨她,也不能這麼說他的孩子啊?


女人眸中的委屈不解和淡淡的聲討刺傷了蘇昱擎,他撇開臉,雙拳不自覺地握緊了。


「你不是很想要一個孩子嗎?我答應你,孩子生下我就離開好不好?你就看在我嫁給你這三年盡心儘力伺候的份上,給我九個月,不,孩子已經在我腹中三周了,只需要三十三周,就給我三十三周的善意和平靜,好不好?」她已經把自己卑微到了塵埃里,不在乎什麼尊嚴,不在乎什麼矜持,連最基本的顏面都不要了。


她這小半生,為一個男人從一個豪門小姐變成了孤家寡人,用儘力氣得不到他的愛,總該得到一些憐惜吧?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反正,醫生說了,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的認知能力和記憶力會不斷地衰退。


她想九個月,到那時她大概真的會忘了他吧!


沒了他,大概也沒有喜,沒了憂,到時是活著還是死去便也都無所謂了。


蘇昱擎緩緩移動目光,注視著病床上蒼白著一張顏的女人,她那雙大眼睛裡寫滿了渴求,就像她念初中那會兒他去接她,她央他給他買校門口的搪瓷娃娃的時候露出的眼神一樣。


凌知薇緊張地心都在發顫,藏在褥子里的手交握在一起,玉白的肌膚瞬間就被她捏紅了。


一個妻子在懷孕的時候求丈夫溫柔以待,本是再不過尋常的事情,可她卻怕極了,生怕他會再次拒絕,「我可以寫保證書,簽字按手印的,我保證孩子生下之後我一定消失在你的眼前,我一定…不再妄想玷污你心中和小姨那純粹的感情。」


不知是哪句話刺激到了男人,蘇昱擎本來都要鬼使神差地點頭了,可聽到這番話後臉色忽然變得陰沉,雙手撐在凌知薇的腰側,狠厲地看著她,「你想都別想!我是想要孩子,可我不想要你生的孩子,這兩者天差地別!」


好一個天差地別!


凌知薇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狐狸一下就跳了起來,她捂著腹部,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地直視著蘇昱擎,「你別想傷害他!你恨我我認了,但孩子是無辜的。」


「他托生在你的肚子里就是和我作對!醫生呢?護士呢?把她帶到手術室立刻準備把孩子打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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