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過容，卻沒有人知道

期待與你相遇幾分鐘，不多不少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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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Kind, Always.」

| molly |

「我覺得她肯定整過了。」

「對啊，超級明顯，這前後變化太大了。」

同宿舍的女生又在議論某個明星了，我抬頭撞見正前方牆壁上掛著的全身鏡。

離得太遠，樓下超市三十五塊錢買的普通鏡子只能反射出普通女孩的輪廓。

「但她的確變漂亮了不是嗎？」

「對啊，不過要是咱們也整過，肯定也一樣。」

沒有人發現我整過容。

是的，你想的沒錯。我曾躺在過手術床上，懷著對美的期待，任醫生改造我的臉。

我並不想心虛地談論這件事情，因為它並不是一場考試里的作弊手段，能幫助我開闢捷徑超車。它，僅僅只是一個女孩想變美的慾望。

與許多人相比，我動的手術不大，「漂亮」仍是一個與我相距千里的形容詞。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女生們總肆無忌憚地拉我一塊兒討論整容問題。

每次尷尬過後，我都在想到底是什麼讓她們篤定我不是那種也願意為了美麗動刀子的女孩？

又是什麼讓她們有勇氣用那樣的語氣談論這麼不容易的行動？

高三畢業的暑假，媽媽帶著我悄悄地去了趟整形醫院，大堂里匆匆走過許多纏著紗布，面目不清的人。

醫生仔細地觀察了我的臉，然後經驗老道地整形示意圖上快速標註。

我茫然地任他一邊用筆在我眼前比劃著，一邊說著這兩年的整容流行趨勢，腦海里一片空白。

「你們也不必有心理障礙，這幾年每逢假期來這的人可多了。好多高三、大四的學生都準備在步入新環境之前有個大的變化，迎接不一樣的未來。你閨女也是畢業生吧，咱們這兒憑藉畢業證還能再多打一點折呢。」

醫生似乎經歷多了這種場面，用手點了點滿院隨處可見的成功案例宣傳畫勸慰道。

媽媽點了點頭，又再次詢問我的意見。

我哪兒還思考得了太多，心裡不合時宜地幻想自己與 「冰冰臉」重合的樣子。

走出醫院的時候，我們已經敲定了手術日期，領了寫著注意事項的單子。

我生活在這個社會裡，知道輿論圈子對整容的人很不友好，這裡那裡談論著，語氣略帶輕蔑。好似整了容的人就是憑藉一副皮相贏得了全世界的讚賞，而這種讚賞人人都可以有，只是她們不屑於去做而已。

你知道出了手術室滿頭都是紗布的感覺嗎？

你知道深夜驚醒夢見手術失敗的慌亂嗎？

你知道忌東忌西，膽顫心驚的難受嗎？

是的，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沒有人逼我，我該承受這些，我也心甘情願。但如果你沒有經歷過，就請心存懷疑，而不是毫無根據地隨意談論。

《SKAM》里，小仙女Noora貼在自己牆上一張紙條：Everyone you meet is fighting a battle you know nothing about. Be kind. Always.

不是每件事都是作為談資，大放厥詞分享的。

這篇稿子寫了又刪，修修改改好幾次。就連編輯也誤解主題，將題目命名為「姑娘你以為整了容，就能登上人生巔峰了嗎？」

是啊，我承認我懷有可能會變好的僥倖開始這一切卻並沒有登上人生巔峰，也做不到洒脫地和旁人若無其事地分享自己的整容心得。

不是心虛，只是合理的自我保護。

世界上確實有很多東西，不必親自嘗試就知道是錯誤的，比如殺人，比如吸毒。但整容不是啊，不是不可挽回，無惡不赦的罪行。

我讀很多書，勤做運動，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我走過十多個國家，樂於嘗試，不是一個好大喜功的人。我有很多值得欣賞的標籤，除此之外。

我也很好奇整容在這幾年裡究竟給我帶來了什麼變化，在朋友圈裡翻找曾被我一度上鎖的照片。

女孩就是樣貌普通的，但青澀的臉龐令人懷念，再看也會反思怎麼還會萌生動刀子的想法，明明滿身都是那個年紀特有的美麗。

但做了的決定絕不後悔，我是那麼的理解當時所下的決心，同時也熱愛一路前行的自己。

如果有人問我整容意見，我給不出答案。你最想要的，你最想做的，你自己不都知道嗎？來自外界的晃動不該你成為背負的負擔。

但如果你很酷地確信了自己的價值，也請溫柔地包容其他人的選擇，他們不值得成為你尖酸的原因。

Be Kind, Always.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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