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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禪專欄:春之念想

春之念想

文/一葉禪

暮春三月,陽光和煦,清風送暖,春意三分已醉人。

高原的春天雖然還沒有「春入山村處處花」盎然闌珊的春色,但處處瀰漫著春天的味道,氤氳著春天的氣息。清晨,晨練的人漸漸多了,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都相互打著招呼「春天來了,呵呵」,「九九加一九、花花牛兒滿地走,庄稼人要開始忙了,「一打春,人好像精神了」……人們感嘆著,話語間流露出無限的感恩之情,透露出一種愉悅欣慰的心情。一位七十八歲的老爺子,身子敏捷,性格開朗,春夏秋冬一直活躍在清晨的廣場上。斜背著一個小小的低音炮,一首首優美的青海花兒,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渲染著流年的靜好。人們說老爺子你好心情啊。老爺子說心情沒有理由不好,現在國家政策這麼好,吃不愁、穿不愁、看病不掏錢,再有啥頗煩的。不像當年,這個時候正是拉家糞,料巒(奮鬥 )肚子的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昏天黑地苦光陰。大家又紛紛附合著,接著又在一段段的回憶里感慨著。

春天,總會帶給人們無限的希望和憧憬。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大家的閑談自然離不開食物,每一段經歷和記憶里都有一種食物的味道,鐫刻在記憶的深處,在某一時刻不經意地碰觸,味蕾上便滿是呼之欲出的思念的味道。

幾位老人說著過去、回憶著舊時光,感嘆著歲月的滄海桑田,敘述著自然的慷慨饋贈、感恩著大地的深沉厚愛。

我靜靜聆聽著。有些事情根本就是自己生命記憶里的重現。胡蘿蔔熟稔的味道隨著老人們描述瞬間在舌尖瀰漫。

老人們說胡蘿蔔曾經救了無數蒼生的生命。也曾無數次聽見父母親為此感慨。父親從來不會浪費一粒飯菜,包括從地里挖里的胡蘿蔔。掉到地上的食物、吹吹上面的土灰就吃到嘴裡,對每一份食料,都有種虔誠的感恩之情。所以小時候吃東西我們格外珍惜,不浪費一粒飯食,就連撒到桌子上的饃饃渣都會用指頭蘸著吃掉,現在想來曾經的那份小心翼翼的珍惜是一種值得回味的體驗和傳承。曾經胡蘿蔔也是我們那個年代的主食,是上天賜予黎民百姓的膳物。八十年代初期,胡蘿蔔依舊是我家飯桌上的一道特殊佳肴。

胡蘿蔔,是自然生長在旱地里的一種可以食用的植物,色白,質嫩、味甜。可以生吃也可以熟食。三月底便破土而出,彷彿背負著一種沉重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在地里只要看見一芽枝葉,在其周圍撥開地里的一層虛土,就可以看見密密匝匝的綠葉。小時候曾經跟著姐姐們去地里挖胡蘿蔔,自然學會了姐姐們的一些生活小經驗。從胡蘿蔔透芽到播種,期間大概有二十多天的時間。這期間,胡蘿蔔從細小水嫩逐漸長到飽滿肥碩。胡蘿蔔的吃法也是花樣多變。煮著吃、燒著吃,捏包子、炸油骨朵。最誘惑的還是阿媽做的胡蘿蔔攪團。味香而且撐胃。在土灶台的那一口大深鍋里,放半鍋胡蘿蔔,再添水淹過胡蘿蔔三寸左右(母親每次憑經驗目測)上面撒上一層面。等鍋里的水幹了,胡蘿蔔和面都熟了。然後在上面熗點蔥花,那味道簡直無法用一個香字表述。

那時候,在農村幾乎家家戶戶糧食都不夠吃,所以每年春天農村人都會去地里挖胡蘿蔔,放到地窖里,甚至可以吃到七八月份。到了秋天,又有一茬胡蘿蔔可以吃。父母親經常說,這東西挖不絕,當年生活緊張的時候,救了一層人的命。每年春天和秋天,家家戶戶大人領著孩子們背著背篼去挖胡蘿蔔,儲藏起來和主糧夾著吃,以防青黃不接的事情發生。餓怕了的老人們懂得「積穀防饑,養兒防老」的道理。有過「手裡有糧,心裡不慌」的那種深刻體會,父親犁地的時候,總是背著一個母親特製的大包包,一邊犁地,一邊拾犁出來的胡蘿蔔帶回家。母親把胡蘿蔔一半放到地窖里,一半放到灶台後面的偏洞里,計劃著吃。四五月份幾乎天天可以吃到胡蘿蔔攪團或包子。母親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做好一大鍋攪團,然後下地去幹活。我們放學回家後,自己就可以盛著吃。有時候母親會攥幾蒸籠大大的包子。胡蘿蔔包子涼了後吃又是一種醇香的味道。攥包子和捏包子有區別的,攥的包子大且皮厚餡多,包子皮的花紋粗,做起來節省時間,而且吃著夯實,我家勞力少,娃娃多,所以很多時候母親攥包子給我們吃。捏的包子小巧,皮薄、花紋細緻好看,花費時間多。所以小時候只有家裡過尓買里的時候,母親才會細心地展示自己的廚藝,花幾乎一天的時間,蒸幾鍋包子,再炸一大盆胡蘿蔔餡的黃澄澄甜絲絲的油骨朵。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這算是最奢侈的佳肴了。

在我們吃胡蘿蔔的時候,條件比父母親們經歷過的那個年代好得多。雖然用的面不是頭面,但不是最後的麩子面。用的是磨面的時候取的第三、四次的面,雖然比頭面黑點,但還是比較細膩不粗糙,而且還可以用清油熗點蔥花,味道自然很香,而且口感也好,真正是餘味綿長唇齒留香。以前磨面的時候,母親把頭面裝到一個面袋裡,打上記號,一般留著擀麵條用,二、三次的面用來烙乾糧,麩子面用來燙狗食。

其實小時候我們真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真正意義上沒有拋煩過糧食夠不夠吃的問題。而是吃了一冬的乾菜蘿蔔飯,味覺和嗅覺有點麻木了的感覺,所以,開春青草透芽後,我們便漫山遍野尋找野味,從最先透芽的拉拉根、撅麻、胡蘿蔔、馬雞肉等,到夏天的酸桿桿、麻葉等無一不是我們的口中的美食,雖然填不飽肚子,但足夠慰籍我們我們貧瘠的味蕾。 但最能填飽肚子的還是胡蘿蔔做的各種食物,尤其那大大的胡蘿蔔包子和攪團,吃著瓷實,不容易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吃過母親做的胡蘿蔔攪團和包子了。只記得八十年代末,我家的糧食夠吃後,再也沒有吃過那些美味佳肴。現在,我家的那片養育了我們祖祖輩輩土地,已經退耕還林,長滿了萋萋芳草,載滿了蔥蘢的松樹,不知道胡蘿蔔還是不是那樣努力生長著,是否還有沒有人感恩著它們曾經帶給蒼生的恩惠?

但我記得,深深地記得。春天帶來的是希望,秋天收穫的依舊是希望。

老人們現在雖然離開了土地,但他們依舊感恩著大地的厚愛,感恩著造物主的饋贈。他們對土地有著一種深厚的感情,他們對春天有著深情的眷愛。一如我,曉寒處,心早已和春天相逢,在空曠的田野里,聆聽春天的歌謠,追逐童年的腳步,漫山遍野灑下希望的種子。

有人說最美的春天不在自然界,而在人們的心中。難道不是嗎……

一葉禪,文字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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