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咪鴨》總製片人趙銳：一直沒磨滅做高品質動畫的理想

文｜趙 麗

編輯｜杜思夢

截至3月22日,上映14天的國產動畫電影《媽媽咪鴨》票房超過3500萬元。就影片質量而言,貓眼兩萬觀眾給出了8.8分的評分、豆瓣評分也達6.8分。

《媽媽咪鴨》在畫面特效上幾乎與美國工業化製作的動畫電影相近,例如在針對動物的毛髮處理上,故事中出現了大量的鳥類和一隻兔猻(反派「大貓」),電影中鳥類翅膀上的羽毛和脖頸上的絨毛清晰可見,而兔猻身上雜亂的長毛也會自然地隨動作晃動。

電影中也出現了不少大場景的製作,包括雁群衝破厚重的雲層高飛,真實又有質感的水紋和雪景,以及極具中國特色的萬里長城、梯田農地以及小鎮風光,都體現了製作團隊在三維技術上的進步。

《媽媽咪鴨》作為原力動畫的第一部原創動畫長片,CEO趙銳和他的團隊為它傾盡全力,「做原創動畫真的不容易,自己堅持這個理想十多年了,終於有機會開始做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不是一般的難。一次一次地修改,一次一次地碰撞,中間有無數的汗水,這一切在過去的幾年裡面一直洗刷著我和公司的小夥伴們。」也是因為「愛」,所以趙銳還是會一路「面帶微笑地走下去」,「就這樣,整個創作過程前後鬆鬆緊緊經歷了一年多,接著又開始了差不多兩年製作過程,直到最後完成」。

目前,《媽媽咪鴨》國內票房達3500萬,海外預售1200萬美元。《媽媽咪鴨》的衍生品授權目前也已過千萬元。3月30日,該片將在英國上映。

對於影片票房,無論怎樣,趙銳都接受,「影片我覺得還是屬於良好,而且我們國際化也的確有成功的嘗試。但是宣發的確不是我們的特長,這個片子最後票房可能沒有我們預想的好,但這是一個重要的經驗。」

起點:丟掉「金飯碗」創業

20多年前,還在大學校園裡的趙銳就被《玩具總動員》「圈粉」了。於是開始自學三維動畫,畢業的時候,他還和同學打賭,「不出三年我就能做動畫」。

一畢業,趙銳進入南京一家銀行工作。兩年半後,他辭職並開了一家動畫公司——原力動畫。說到原因,趙銳介紹,「當時不是為了贏賭局,而是和幾個朋友做了一個CG測試短片,被一個西班牙的公司看中,要開發長片。」

這個長片最後沒有做成，但是卻讓趙銳意識到,「原來愛好還有可能掙錢。我今天可以被西班牙公司看中,不定哪天我們做的東西可以到美國,到全世界去賣呢。」就這樣,趙銳義無反顧地一頭扎進了動畫的「海洋」。

從1999年的幾個人到2010年的三百多人,原力總算得以生存下來。其間,為了生存,做外包、做廣告、做電視片頭,再到後來做遊戲動畫美術服務。這一做就是11年,但趙銳從來沒有放棄做動畫電影的夢想,「而且要賣到國外去。」

轉折:上天給了我第一次機會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是人們常用來自嘲的一句話。

要把動畫賣到國外去。怎麼實現呢?

「不安分」的趙銳開始了各種「努力」——與迪士尼、華納、藍天工作室約見面。後來,趙銳發現,這些與他見面都是秘書,「簡單聊兩句就沒有了後續」。

突然一天,一位美國電視動畫製片人給趙銳打了一個電話,「有個電視劇動畫項目找外包,需要全球的公司測試。」這個項目就是電影改編的——夢工廠的《馴龍高手》電視動畫片。

機會來了。「一定要抓住」,趙銳立馬開始組團隊,「公司最好的藝術家全上,開動員會、定目標。」......

一番努力後,終於等來了好消息:製片人說「我們的測試在全球所有公司中排名第一」,「但也是所有競標公司裡面唯一一家沒有干過長片的公司,夢工廠覺得風險太高。」

夢工廠派了20多人調研,經過幾個星期漫長的等待,趙銳接到一個電話,「我們內部商量過了,決定和你們合作,但是你得到我們總部來一趟」。似乎一切都是春風得意。

到了夢工廠,談話簡單而直接,「我們決定給你們做,但是我們有個條件,就是要投資你們公司,占不少於10%的股份」。

談來談去,結論是先推進合作,夢工廠馬上派一些核心人員來原力,「指導我們怎麼做大規模生產,再談怎麼入股」。回國後就迎來夢工廠電影的幾個核心,「在我們這裡指導我們做《馴龍記》」,趙銳說,「這一年的時間還是很愉快,團隊進步巨大,我們的流程、技術,各方面都有進步。」

時間到了2012年,對於這個時間點,趙銳記得特別清楚。一天,他收到夢工廠COO的郵件,「要我再去美國,見夢工廠的CEO卡森博格。」這次見面的主要內容就是東方夢工廠想要全資收購原力。對方給出的條件幾乎接近趙銳的理想條件。

之後就是各種談判和準備,直到有一天,趙銳和夢工廠的一位高管交流簽署協議的事情,在趙銳的辦公室,那位高管所說的一切幾乎毀掉了趙銳的三觀,「你們的公司毫無價值,你們中國員工也毫無價值,我們不接受你們提出的合併的金額要求,必須按照我們之前的價格,一分也不能變。不然,我們明天就中斷你們的項目,你們沒有資金來源。我們所有派來的人員全部回國,我們在上海設立公司,我們可以自己培養新人,也可以挖光你們的人。現在協議就是這個,你必須答應。」

最後,趙銳毅然給卡森博格寫了郵件:我絕對不接受你們的「威脅」,如果要和我們合作,就接受我們的之前的約定。

與夢工廠的合作

與夢工廠的「聯姻」宣告破裂。

趙銳感覺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公司現金短缺、夢工廠給的《馴龍高手》價格不能覆蓋成本......

「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於是趙銳給夢工廠《馴龍高手》項目負責人寫了一封郵件:我們現在恢復為簡單的服務關係,你們給我們的製作單價太低,必須給我們漲價,如果不能漲價,我們將立即終止給你們製作。

也正是這封郵件讓趙銳徹底改變了對原力價值的判斷原點,「過了兩天,夢工廠的製作部門給我回復,同意後面調整價格,隻字未提中斷我們項目的事情,從這一天開始,我才真正理解我們的價值,我們製作的《馴龍高手》獲得當年的安妮獎,也在netflix熱播,這個時候夢工廠不能隨時中斷和我們的合作。」

做動畫不易,但是也一直沒磨滅趙銳和他的團隊做高品質動畫影片的影響。

與夢工廠的各種糾葛也更讓趙銳堅定走國際化、高品質路線。在與夢工廠的合作中,趙銳也汲取了很多經驗,「既然好萊塢可以用全球的人才,那我們也可以用。」於是,趙銳開始了他的好萊塢創業過程,目標其實就是「找好的創作人員和我們一起創作全球觀眾可以接受的故事」。

於是他在美國開了自己的工作室,找了當時sandy和penney(《媽媽咪鴨》製片人)加入,把前期團隊逐漸建立起來。

這也是《媽媽咪鴨》開始的時候。

對話

趙銳:

選擇了做動畫,沒什麼好後悔的

趙銳

《中國電影報》：為什麼選《媽媽咪鴨》作為第一個長片項目?

趙銳：其實說來也簡單,就是覺得簡單、溫情,我特別喜歡簡單的乾淨的情感。而且南京又是鴨子之都,所以就定了先開發這個,現在想想有點簡單和草率。

開發的過程其實很不容易,我把國內的團隊送到美國和美國團隊一起合作,也讓他們去中國和中國團隊一起採風,我相信這是不同文化碰撞,才有可能磨出中國觀眾可以接受,國際觀眾也可以接受的影片。

其實這個過程非常受益,了解到整個專業的創作過程,也經歷了無數的「坑」,文化的衝突,好在不管是中國團隊還是美國團隊,都是我們自己的團隊,最後說了算的還是我們中國人,所以感覺還是不錯,問題不斷,但是還能解決。

《中國電影報》：據了解,影片宣傳大概是從去年11月開始的。可以聊聊宣發嗎?

趙銳：我們從去年初就開始運營黃淘淘的形象了。單影片的宣傳周期不算長。

《中國電影報》：對於影片國際化,您有哪些經驗可以分享?

趙銳：要國際化就得用國際化的人才,參與這個片子製作的有10%是我們美國公司的員工。好萊塢可以用全球人才,我們也可以用,只要我們是主導。我們這個影片是100%的國產片。

《中國電影報》：為什麼要做原創動畫,又是怎樣堅持下來的?

趙銳：首先,熱愛動畫,熱愛動畫電影,喜歡可以給人的快樂和感動。也不服氣中國動畫走不出國門,非要想殺出國門。而且,很多公司的同事都追隨做高品質的電影的夢想多年,我希望能給大家創造機會和平台。

對於做動畫的人來說,我們有的時候就是瘋子,明明可以選擇簡單的生活,我們卻要往火坑裡跳,折磨自己,卻一直High到停不下來。《媽媽咪鴨》的確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票房也不理想。可是又覺得上天已經眷顧我們,給了我們很多機會,讓我們去做我們喜愛的事情,應該感恩這一切了。

中國還有很多一直在努力做動畫的人,大家都不容易,不過還是那句話,選擇了做動畫,沒什麼好後悔的。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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