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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那些年陪伴我們成長的樹,有些只能停留在記憶中……

文:鄧聯歡

童年是一個人生命的根,青春是生命里最亮麗的葉脈,貯存著人生魂牽夢繞的美妙記憶。老家歡口在我青春的記憶里,樹的種類繁多,姿態各異,一年裡大多時候雜花生樹,熠熠生輝,給人無窮無盡的美感。

望著單調的楊樹,冬季灰暗的枝丫,想著春末夏初漫天飛舞的污染環境的楊棉,給人的出行帶來的種種不便,越發懷念那些年陪伴我們成長的樹。

說它們活在記憶中,是因為市場的調控,當今急功近利的作祟,有些樹已經很少,有些樹已經是稀有,有些樹已經瀕臨絕跡。我們只能在記憶中痴情地懷念。

懷念那亭亭如蓋的梧桐。初春,大地還沒有完全睡醒,好多樹正趁冬天做著減肥的夢,梧桐卻率先豐腴起來。無葉花先開,滿樹粉紅色的花朵,密密匝匝,像無數雙小手捧著小巧玲瓏的嗩吶,吹響了春天的號角。

那時,因梧桐木是做傢具的上乘板材,房前屋後,空閑地上大多是梧桐,遠看整個村莊是片片紅霧,在風的吹拂下,此起彼伏,踴躍奔騰,給人一種雲蒸霞蔚的壯觀;近看,一朵朵,一簇簇,一樹樹,一片片,你擁我擠,呼朋引伴,親密無間,似乎在竊竊私語,說笑聊天,又像是你爭我吵,玩耍嬉鬧;梧桐花雍容華貴,實在是大家閨秀。

盛花時,村子裡,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別樣的花香,風一吹又落下一陣陣花雨,「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給春天的鄉村做下了最初的紋身。盛夏,梧桐那偉岸的身軀,田田的葉子,那碩大、那墨綠、那華蓋般的造型,在蘇北平原所有樹木中可謂獨一無二,民間那句「沒有梧桐樹,怎引金鳳凰?」真切地詮釋了梧桐的高貴與優雅。

懷念那慈眉善目的榆樹。榆樹像一位慈善的老人,在挨餓受窮的日子裡,庇護著我們一代代守望故土的鄉里鄉親。聽老年人講:孬年月,飢餓難耐的人們吃了榆錢子(榆樹花)、吃榆樹葉,甚至扒下榆樹皮吃進肚子里。在那苦難的歲月里,榆樹全身都是寶,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對於世世代代繁衍在歡口大地上的我們的先民來講,榆樹的無私與慷慨,贏得「慈善家」的美譽,的確當之無愧。

榆樹不僅善,而且美,它也是一種無葉花先開的樹木。春來了,柔軟的枝條上,最先長出一個個小圓球,像一串串紫色的珍珠,又像爬滿了黑色的甲蟲,在和風細雨中、在春寒料峭里,慢慢成長,隨著春天的腳步次第綻放,每一個枝條變得綠肥紫瘦,綴滿的榆錢壓彎了枝頭,肉嘟嘟的榆錢,晶瑩剔透,像綠色的翡翠,像名貴的珠寶,讓榆樹像一個戴滿首飾的貴婦人驕傲的在春天裡搔首弄姿。遠看像綠色的山頭,綠嵐縈繞;近看似碩大的盆景,秀色可餐。

懷念那冰清玉潔的洋槐樹。那時,因為洋槐樹木質堅硬最適合做當時家家必用的平板車的車把、車架,於是,洋槐樹深得村民的青睞,鄉村裡角角落落,成片成片的都是洋槐樹。

這也是一種發芽比較晚的樹,它的樹葉嫩嫩的、綠綠的,薄如蟬翼,晶瑩剔透,青翠欲滴。值得一說的是洋槐花,半花半骨朵時候,每一個花苞像人類長歪的牙,白色彎曲的牙齒,紫色的牙齦,連綴在柔軟的花序上,在春風中輕輕搖曳。這時是最佳的採摘時機,燒湯,面蒸,配上其他菜肴炒著吃,都是那時人們喜歡的,更是今天生活在城市裡人們的美食。

據說剛一上市,可賣到十幾元一斤。洋槐樹的美在盛花期,每一朵花白得透明,整個樹冠像覆蓋了皚皚白雪,又像是蒸騰著水霧,給人一種朦朦朧朧美。尤其槐花的濃香,說它香飄十里一點都不過,天地間瀰漫著醉人的花香。

此時,走在農家的院落間,走在鄉間的阡陌里,你才知道蘇北平原的春天,我們的故鄉有多讓人心醉,在繁華的都市打拚的你,必然陡生回歸田園的心意。

槐花的濃香引來了南來北往的養蜂人,他們操著各地方言與淳樸的村民交流,南蠻子北侉子成了家鄉老一輩人的口頭禪,那時,每年槐花盛開期故鄉人都能喝到無添加的純正的槐花蜜,甚至是免費的。於是,槐花蜜的那份獨特的香甜成了我童年最美妙的記憶。

懷念那充滿誘惑的桑葚樹。每年麥收過後,初夏的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下午四五點鐘,鄉村的孩子們便三五成群滿村尋找熟透的發黑的桑葚樹。

一旦發現目標,絕不亞於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懷揣莫名的狂喜,歡呼雀躍,呼啦啦向著那樹飛奔。不知什麼原因?那時人們都很貧窮,卻不像今天樹稍微成材人們便急著換錢,樹一旦長大便面臨著斃命。

村子裡古樹很多,合抱粗的樹不算稀奇。我們氣喘吁吁來到樹下,年齡大的捷足先登,率先搶佔有利位置,肥碩黑得透亮的他得先飽口福,那陣勢極像佔山為王的寨主,趾高氣揚,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炫耀自己攀爬的絕技。爬樹技巧稍遜的便在下層挑選適合自己心意的,邊吃邊四處尋覓。年齡小的上不了樹,可也有的吃,樹上連摘加搖晃,滿地都是桑葚,他們一邊吹土一邊吃。

等樹上樹下都吃飽了,一個個成了黑嘴叉,在樹蔭下,沙土地上,有的仰面躺在沙土上,有的摔跤,有的斗拐,有的玩玻璃球……瘋夠了,嘴黑了,臉花了,夜幕降臨,在大人的呼喊下帶著一身土偷偷地回家了。桑葚的甜美,朋友的親密,玩耍的盡興,這一切對我的童年具有極大的誘惑,以致多少次在夢中走進那個如痴如醉夏天,走進那片童年的天地,走進那段美麗的歲月。

懷念歡口老家的幾棵樹。在我的記憶里村子中間有一棵特別的樹,就是魯迅先生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里說的「高大的皂莢樹……」那樹當時有兩人合抱粗,樹榦高大,枝繁葉茂,碩大的樹冠遮天蔽日。一掛掛皂莢,真是「萬條垂下綠絲絛」,在風的吹拂下,像千萬個少女得意地拋摔長辮子,那陣勢絕對給春晚的舞蹈方隊有一拼,樹上彷彿是無數長著長辮子的少女,飄飄欲仙,乘風奔騰於蒼穹之間。

當時還沒有洗衣粉,好多人都靠皂莢洗衣服。於是,那樹成了我們村子的一寶。另一棵在村子東南角,是一棵大(應是楊樹中的土族)楊樹,不同於今天的雜交楊樹,那樹榦光滑,葉背面有毛絨絨的白毛。那棵樹大得出奇,樹榦有幾十米高,龐大的樹冠覆蓋著幾畝地,黑壓壓一大片,像一座巨大的山巒,墨綠的葉子,在風的吹拂下嘩嘩作響,給人一種有呼風喚雨之能的神秘感,讓人天生敬畏。

於是,有人藉助樹的碩大無朋住著神靈,來討葯治病。不知藥效如何?當時很是流行。還有一棵是我家的絨花樹(學名合歡樹)。我家緊靠寨海子(村子的護城河,現在早已填平建築了樓房),那樹長在海子邊上,彎曲的身子伸到很遠的水面,也是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據說是我伯父在外地工作帶來的樹苗,當時在農村很少見。這棵樹的俊美在每年的春末夏初,羽狀的綠葉上綻放出無數朵粉紅色的花,那花毛絨絨,軟柔柔,輕盈盈,像一片粉色的雲彩漂浮在樹上。

空氣中流動著淡淡的花香,無數的蝴蝶在花叢中熙熙攘攘地忙碌著,其中有一種黑色的大蝴蝶,猶如辛勤的採茶女,那匆忙、那黑色、那飛翔的姿態,常常引發我們無盡的遐想。我和一些小夥伴,在這棵樹上做了一個天棚,就是用棍子、木板、葦箔之類的東西鋪在上面,我們經常爬上天棚,一邊乘涼,一邊放聲高歌,至今那美麗的花朵,各色的蝴蝶,西天的雲霞,肆意的攀爬,盡情的吼唱,依然縈繞在我記憶的心湖上。

古老的鄉村,多彩的春天,像川劇的變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綠,一會兒白,讓我們的童年也變得多姿多彩。不知從哪一天起,我們豐縣開始生產板材,老家歡口連接豐、沛、魚三縣,起步更早,歡口以史庄為點,全面開花,村村行動,大量生產皮子(加工板材的半成品)。於是,房前屋後的其他樹被刨掉了,全部載上了生產周期短,利於加工板材,收益高的雜交楊樹。俗稱的「鑽天楊」得「天時、地利、人和」,楊樹成了天之驕子,得龍種之寵,飛速繁衍,人丁興旺,成了歡口大地上唯一的風景,驕傲的獨步天下。

從此,我們和我們的孩子們,在故鄉這片土地上看到的只是單一的樹木,只能在書本中理解「二月的清明榆不老(榆錢不老),三月的清明老了榆」因閏月造成的物候現象;在文字里品味「棗芽發,種棉花」的諺語提供了怎樣的播種農時;只能在老人的口頭上遐想「楝子開花,吃燎麥」的時鮮。我們的孩子們只能在「百度」上查找那些農諺的真正內涵,永遠也無法理解和感悟那份真切的體驗。

「逝者如斯」,有些樹漸去漸遠,以致在故鄉那片土地上再也見不到了。它們只能活在我們的記憶里,童年與樹的親密,青春與樹的相伴,鄉情與樹的纏繞,那些曾經染香我們每一個朝朝暮暮的花香,喚醒我們青蔥歲月里美妙憧憬的鳥鳴,越發激起我們深切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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