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張速寫 第一張，老楊

第一張速寫 老楊

高三畢業的暑假，我在好友媽媽開辦的工廠打工，管吃管住，不問工錢。

廠子挺偏，在小城北邊的一個村子裡。從大門走進去能看到只租了這大院一半，被籬笆牆隔開的裡面一半堆了好些木頭，不知道是用做什麼的。看護這些的是個又干又瘦的老頭——老楊。就如名字，一段乾枯的老楊木。

無心插柳可以成蔭，楊樹應該不行吧。楊樹是不行，可老楊行，花甲年紀的的他愛上一個女人，不知道這裡用「愛」這個字恰當不恰當；我知道的是「愛上這個女人」是不恰當的，因為人家是有夫之婦，就住在院子對面。

「有夫之婦」叫小梅，小梅三十來歲豐腴的身體對老楊產生了致命的誘惑，他可是一輩子沒結婚啊！他每次蹲在地上抽著自己卷的煙捲和我吹天侃地的時候我總想起在學校里那幾個哥們經常圍著欺負的一個叫「喜子」的同學。

兩個院兒只有這一個大門，中午的時候唯一一個工長兼大廚做的最多的是肉炒餅和涼麵條，偶爾做得多了就過去叫一下老楊。老楊推辭推辭也就搬個板凳過來坐下了。我猜他自己做飯絕捨不得放這麼多肉和油。吃的開心了，再去小賣部拿一瓶最便宜的冰鎮啤酒，好不愜意。呵，有時發現老楊還有點靦腆！

靦腆只佔老楊很小的一方面，他還有勇敢的一面。小梅在衚衕的小吃店裡和幾個老娘們兒吵起來：那幾個人罵她罵的很難聽，說她不檢點，又騷又浪。猛虎難敵群狼，小梅罵不過她們，氣得直哭。這時老楊挺身而出，頂住一片謾罵去安慰小梅並跳著腳和老娘們兒們吵。

小梅愛吃零食，尤以速食麵為甚，在家的時候嘴上不斷。而這些速食麵的主要供貨商就是月薪八百的老楊。罵架事件後老楊買了更多的好吃的給小梅送過去，希望她不要再難過了。

當時我就不理解了，我想這老楊膽子肥啊！小梅的的丈夫可以打他十個的！好友說小梅的丈夫知道，住的這麼近怎麼會不知道呢？上次小梅家的影門牆和和豬圈就是老楊給翻修的。這我就更不理解了：「去修牆她丈夫也知道？」

「怎麼不知道，倆人就在旁邊看著。」

「就看著？」

「額，也不是，還吃著冰棍，畢竟天太熱了。」

「好吧，那老楊生氣不？」我問

「他還生氣？美顛顛的，開心的不行」

恕我至今沒法理解那是個什麼狀況。

最後一次跟老楊聊天，他問我抬這些c型鋼一天給多少錢，我說不知道，都是朋友，一天怎麼也得給我三十吧。「太少了！」他搖著頭說。「我覺得還行啊，管吃管住」聽我這麼說他還是繼續搖頭，很高深的樣子：「太少啦，太少啦，怎麼也得七八十……」

前兩年因為個什麼事想起了這個人，想他無兒無女孓然一身，沒準已經湮滅在這個世界了。就跟好友發微信問了下。得知那個院子已經拆了但是老楊現在挺好的，工資還漲了呢！只是好友也感慨了一句：你說這人要是一輩子沒體會過有另一半的滋味，是什麼感受呢？

可是，也許正是因為沒有經歷過才更願意相信愛情就是那麼的美好吧！

附圖：前年問好友老楊近況的微信截圖

沒有誰的人生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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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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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繪|四次遠行|一碗陳舊事|人生|一百零一張速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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